西夏國,西北大城桌州。
胡謙背著太阿劍,站在雲中,俯瞰著這座大城。
經過考慮,他選擇最穩妥的辦法,那就是先去解決最重要的人——地藏王菩薩。
畢竟是一個極為厲害的人物,若是可以的話,能夠活捉是最好的,要是不能,那就只能將其擊殺。
活捉的話,也許可以用魘禱神通從他口中問出狼瘡毒的事情,只要自己知道這個毒該如何處理。
那麽即便地藏王死了,百姓身上的狼瘡全部消失了,他自己也可先對特定的人——比如四大惡人下毒,宣稱狼瘡毒並沒有完全消失。
然後聲稱自己可以驅除狼瘡毒,這樣的話,就能穩定地收割一大批信仰之力。
只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找到地藏王,並且活捉他。
從前世的交手的情況來看,地藏王的實力遠遠超過胡謙。
任意一招都不是胡謙所能抵擋的。
不過來到這個世界就不一樣了。
何況現在有了劍術神通和魘禱以及斬妖神通。
更是不懼怕他了。
只不過他現在變成了什麽模樣卻是不知,如果找不到,那就十分難受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傍晚的時候,胡謙看到一群人從城中走出,或兩人或三人一起往夜色中走去。
胡謙立即就知道,這就是段延慶說的得了狼瘡毒的百姓夜晚要去入教悔過。
他借著夜色的掩護落在地上,未免地藏王提前探知過他的底細,他隨手扯過布條,將自己的臉遮住大半。
雖說是秋老虎的時節,但是到了晚上,還是比較冷的。
所以這種裝束到處都是,根本沒人在意。
一行人如蜿蜒的黑色一般,在城外慢速前行。
黑夜之中,前後離得不遠的地方都是人,不過卻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麽人,也分不清男女。
只是默默地走著,胡謙甚至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僵屍一樣。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他有些煩躁的時候,遠處漸漸出現一絲亮光。
遠遠地看過去,就像是兩個掛在城牆兩斷的兩個巨大燈籠。
中間則是漆黑一片,而他面前的隊伍則像是胡謙之前見過的流水線上的肥皂一般,一個接著一個從漆黑的城門門口落下去。
雖然覺得地藏王菩薩現在的實力肯定不如之前厲害,但他的經驗卻遠遠比不上守著六道輪回不知道有多久的地藏王菩薩。
所以還是小心為妙。
想到這裡,他使勁握住自己的太阿劍,隨著人流慢慢向前。
離得近了,見識一個巨大的城牆。
厚重的城門已經裂開了,一邊的城牆滿是裂紋,城門也倒下一扇,下面甚至長出了一一顆半人高的小樹苗。
晚風一吹,晃動不止。
過了城門之後,是一條長長的街道,從兩邊的窗戶中傳出來的星星點點的火光來看,裡面應該是住人的。
只不過不知為什麽,一旦晚上家家閉門閉戶,並不出門。
胡謙仔細看了看,甚至還有孩子扒著窗戶向外看。
黑漆漆的,雖然看不到他們的表情,但是胡謙隱約能夠感受到他們心中的恐懼。
沒過一會,就有大人從後面走過來,將孩子抱走,同時吹熄了裡面的蠟燭。
抬頭向前看,原本星星點點的火光也消失不見了,有的只有一條漆黑悠長的街道,不知道通往什麽地方。
他想了想,繼續向前走去。
差不多又走了一刻鍾的時間,看到一個黑漆漆的大門,兩邊擺放著兩頭石獅子。
大門上方是朱紅色的匾額,上書:李府。
西夏王朝是李姓王朝,
這個胡謙是知道的,所以國中原本姓李的權勢家族很多,這個可以想象。只不過面前這個李府,與其說是權貴之家,倒不如說是通往地獄的門戶。
黑漆漆的,裡面也很黑,看不出到底有什麽東西。
好像只要賣過這個門檻,就會落入深不見底的地獄之中,永遠也落不到底下。
面前的人似乎什麽都沒看到似的,也似乎早就習慣了這裡的環境,一個接著一個,緩緩走了進去。
胡謙也趕緊跟了上去。免得被人看出來端倪。
進到裡面,原本漆黑的門戶陡然變得明亮起來,四處皆點著一人高的蠟燭。
整個地方燈火通明,裡面的東西也一覽無余,和外面漆黑的環境形成鮮明的對比。
胡謙有些詫異,又轉頭往外看了看,的確是這樣的。
後面仍是一片漆黑,看起來像是鬼城一樣,但是門檻裡面卻是一片明亮,那明亮無比的蠟燭的光亮也隻照到門檻的位置,再往外就變得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出來了。
這是怎麽回事,他有些詫異,難道也是像是壺天一樣的神通造成的嗎?
這樣看來,地藏王菩薩的神通,似乎並不弱,至少比之前看起來的要厲害許多。
再看大廳,明亮的大殿之中,眾人各自盤腿坐在地上。
這地方足十分寬闊,就算是前世的足球場也還遜色。
他也趕緊坐了下來,免得被人看出什麽問題來。
陸陸續續又有許多人來,大家進到這裡,就沉默不語,好似彼此之間根本都不認識一樣。
胡謙有些詫異,這看起來十分的詭異,難道也是地藏王的神通造成的?
還是說這些人根本也不喜歡說話。
不過就算是不喜歡說話,也不至於安靜到這種程度。
因為大廳中坐了不下千人,然而這一千人都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樣,只是靜靜坐在那裡,雙眼緊閉,嘴巴也閉得緊緊的,沒有一個說話,也沒有一個人發出響動來。
大家都靜靜地等待著,似乎在等著什麽東西到來一樣。
胡謙也在坐在大廳中,不過卻並沒有像這些人一樣在那裡發呆,而是悄悄地左邊看看,右邊看看,查查這裡的情況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過看了一會,除了發現這裡的妖氣彌散得十分厲害,就再也沒有的發現了。
難道是妖怪太多?還是說地藏王菩薩變成了妖怪?
谷琻</span>其實這也是非常有可能的,畢竟胡謙都能從一個俊美少年變成了矮矬窮的武大郎,地藏王菩薩又如何不會變成妖怪呢?
這個事情沒有經過證實,誰都說不好。
不過若是真的,那對胡謙來說未嘗不是一個好消息。
因為胡謙正好是有斬妖神通的,想來對付妖物或者是鬼怪是有極大的殺傷力的。
地藏王菩薩本來是神仙,那胡謙這個神通的作用就沒那麽大了。
所以他倒是希望這一點是真的,畢竟如果能一下就殺掉地藏王菩薩,那也算是可以了。
就算沒有信仰之力,也可以從高句麗和扶桑那邊想想辦法。
西夏既然已經臣服,就繞過他們好了,至於說大理,胡謙想來他們是沒有這個膽子說半個不字的。
估計段譽回去之後把事情和段正明和段正淳一說,兩人商議之後,多半九成九還是會同意。
所以這個也不用擔心,之後可以繼續往印度半島那邊想想辦法,幫助他們懲善揚惡。
想來他們看到胡謙的實力之後,應該也不回阻止。
想來想去,大概的計劃就定了下來。
他四處看了看,緩緩開啟幽通神通,目光所到之處,卻是並未發現有什麽鬼氣,倒是有幾隻狐狸混在人群當中。
難道狐狸也會中狼瘡之毒?
這個應該是不可能的,多半是混進來學道術的。
畢竟地藏王的實力擺在那裡,哪怕是隨便說幾句,這些不入流的小狐狸也會受益匪淺。
胡謙卻是沒這個本事,這樣一想,似乎自己也得抽空練習一下。
這畢竟是在古代,不是講科學和文明的地方,若是沒有三寸不爛之舌,沒有蠱惑人心的本事,面前這些愚民又怎麽會乖乖貢獻出自己的信仰之力。
其實這種事情別說是在古代,就算是現代也不少見。
就比如胡謙穿越之前遇到的所謂成功大師,一句一個“聽懂掌聲”,唬得下面的人一愣一愣的。
其實有多少本事,他們自己最是清楚。
反正胡謙自己是從來不信這些的。
胡思亂想的時候,寂靜無聲的大廳忽地傳來一個聲音。
“信我者,得永生。”
一眾人立即騷動起來,漸漸站起來身來,然後掃了掃身上的灰塵,緩緩雙膝跪地,頭頂頂著地面,沒有一個人敢稍微抬起頭來。
胡謙有些無奈,雖然不想跪,不過若是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或是坐在那裡,也實在有些太多明顯了。
就算台上的人發現不了自己,身邊的人也會看得十分清楚,這個可就暴露了。
不過讓他給自己三番兩次想要殺死自己和自己家人的跪拜,這種事情他是很難做出來的。
於是隻匍匐在地上,裝作跪拜的樣子,其實只是弓著腰趴在那裡。
不過好在武大矮小的身體發揮出了作用,一時間竟然根本沒有人發現他這個異類。
過了一會,上面傳來腳步聲,接著就有一個手拿長棍的人走了進來。
一邊走,一邊以棍拄著地面,一面繼續說道;“信我者,得永生,不信我的人,死後將會落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胡謙心中暗暗罵了幾句。
見眾人都站起神來,自己也跟著站起來。
“我是罪人……”
眾人開始像是念誦詩歌似的念起來,意思倒是非常簡單。
就是自己出生在這個世界就是一種罪孽,來到這個世界就是來受罪的,不管是生老病死,還是身上的狼瘡毒,都是地獄的使者的懲罰,人終究是要死的,區別在於信仰地獄教之後,受到的痛苦就會大大減少。
就像現在肆虐在西夏的狼瘡毒,若是沒有信教,那麽就是生不如死的痛苦,誰都無法避免,而要是信了地獄教,每天都來懺悔,朝拜,那麽痛苦就會減輕。
至於為什麽還是很多人死了,那是因為他們信仰得不深,並且不能秉持教規,不能保持自己內心的善良。
胡謙暗暗搖頭,這真是實在太能扯了。
信仰的深不深的,除了自己,別人誰能說的清楚。
就算是自己,又能說清楚嗎?
恐怕還是說不清楚的。
至於後面的幾個什麽不能秉持教規,保持善良,這就更沒有人能知道了。
而且只要是人,就肯定會有或多或少的毛病,俗話說人無完人,不都是這個問題嗎?
就算是聖人,又能說自己沒有任何錯誤嗎?
所以死了,就是信仰得不深,這句話完全是地藏王給自己殺死了人找的借口而已。
這些人不明就裡,以為來了,信仰了地獄教就減輕了痛苦, 那這個教派確實是有用的,最後即便是死了,家裡人,包括認識他的人也都會認為是死者的問題。
認為他是不是做了什麽錯誤,被地獄使者給懲罰了。
而不會想到這所謂的地獄教本身就是個殺人教。
其根本原因,是他們自己也得了狼瘡毒,打心底認為只要自己信得深,只要自己保持善良,不違反教規,那麽自己一定會得救的。
與其說是覺得死者犯了錯誤,其實是不想承認自己也會因為狼瘡毒而死。
這就好比胡謙前世學到的一個理論,叫做受害者有罪論。
比如某個女的晚上路過某個沒有路燈的地方,被人強奸了。
那些圍觀者可能就會說,她要是不走那裡就不會出事了,她要是晚上別出門就沒事了,她要是長得沒那麽漂亮就是沒了,她要是不穿那麽性感就沒事了。
和她自己也有一定的關系,不完全是怪犯罪的人。
其實這種人的心裡或者說潛意識裡就會認為,我以後不像她這樣,那麽壞事,或者說犯罪的事情一定不會發生到自己身上。
其實這個想法是完全錯誤的。
想犯罪的人可不管你是在白天出門還是晚上出門,不管你走的地方有沒有路燈,不管你長得如何,哪怕你渾身上下挑不出一點毛病來,壞事來了,你擋也擋不住的。
根本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言的,也沒有規律可言的。
這些想著壞事不會輪到自己頭上,都是因為她這樣做那樣做才出事的人,其實內心是抱著十分嚴重的僥幸心理的。
而現在,坐在胡謙周圍的全是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