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謙有些好奇地看著面前這位花帽老太,“哦,你有什麽手段,直接施展出來,我倒要見識見識。”
花帽老太道:“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你如此不識抬舉,就別怪老身不客氣了!”
說著便忽地舉起手來,對著胡謙一指,立即一道黃光射到胡謙身上。
不過那光才撞到胡謙身上,便消散不見。
花帽老太一愣,又是一指,黃光撞到胡謙身上再次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此射了三次,老太萎頓下來,疑惑道:“這是怎麽回事?我自學了這狼瘡之毒還從未失過手呢。”
胡謙一驚,還想再問,燈影下又有一個影子冒出來。
“老婆子,大人派人來了,快回去吧。”
說完兩人就都鑽到燭台之中,不見了。
胡謙怔怔出神。
“狼瘡之毒……”
出了院子,他仔仔細細把院門用金符封了,又叫了胡九、大柱、二柱、徐豐年、孔雪笠、烏萬年幾人一起動手,用金符鎮住要害位置。
饒是如此,到了三更,卻連一半的門窗都沒貼完。
無奈之下,胡謙隻得讓幾人回去歇息。
本來以為這花帽老太也只是普通的鬼而已,沒想到還是個犯罪團夥。
她這狼瘡毒是和別人學的,而且很可能就是和她口中那位大人學的。
那位大人到底是什麽人?
第二天的時候,他先是到按察司衙門交接。
按察司衙門裡的按察副使、僉事以及巡查兵備、提學、巡海、清軍,驛傳、屯田等事的專職人員接上前拜見。
按察使掌振揚風紀,澄清吏治,審核刑獄,兼領本省驛傳,與布政使同為督、撫屬員。
雖是如此,但胡謙這樣的按察使卻不是總督、巡撫能管得了的。
若他真要參奏總督、巡撫,那這兩人也只能受著。
換句話說,就算胡謙無緣無故將他二人殺了,廣德帝也必然不敢說半個不字。
現在的胡謙,已經不是郭北縣那時候可以任由貶謫的人了。
雖然那時候胡謙也是一樣厲害,但畢竟不為人所知。
胡謙往堂上一坐,下面副使等人立即遞上禮物,唯有一個瘦高男子站在原地沒動。
他擺手不收,只是讓各處把要緊的公文、遺留的要案等呈上來。
眾人自是不敢怠慢,趕緊照辦。
他粗略看了看,公文沒什麽緊要的,只是有幾樁案子,下面審得有些問題,覆核的時候被扣了下來。
胡謙道:“這十三人命案是誰覆核的?”
下方立即有一男子躬身道:“大人,是下官。”
“你叫什麽名字,所屬何職?”
“下官林超童,是僉事。”
“我看這案子是安湖府知府林大月審的,聽說他斷案如神,你為什麽會覺得這案子有問題。”
“大人,此案牽扯十三條人命,但林大人呈上來的卷宗裡只有口供,而無實證,所以……”
“荒謬!林大人乃是四品知府,而你只是五品僉事,憑什麽認定他工作有誤!”
“審案講究的是證據,和品級無關。”
胡謙冷哼一聲,猛地一拍,太師椅立即變成了一堆廢柴。
堂中所有人噤若寒蟬——雖早聽說胡謙的威名,但真正見到,又是不同感受。
別說他們這些文弱書生,就算是武藝高強的軍漢也未必能一掌就拍碎這張太師椅。
更重要的是,胡謙現在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剛剛被封為伯爵,與這樣的人對著乾,下場可想而知。
不過林超童並未慌亂,也並未因此而道歉,只是直直站在那裡。
胡謙道:“好,很好。
你,跟我進來!”
說著當先進到裡間自己的辦公之地。
林超童歎息一聲,也跟著走了進來。
胡謙道:“我看剛才所有人都準備了禮物,為何你沒有準備?”
“下官家貧,實在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本來寫了一副對聯,結果路上弄丟了。”
“你乃是五品的僉事,怎麽就說家貧,當官這些年來,難道連一點銀子都沒攢下來嗎?”
林超童默然無語。
胡謙又道:“那十三命案到底是怎麽回事?死的都是什麽人?”
“楊氏,打鐵鋪店主白鐵,酒家店主王公,酒家店小二,孫氏,田大娘,燒火老頭,朱常,朱常家奴卜才,趙家父子趙完和趙壽,趙家義孫趙一郎,趙完小妾愛大兒。”
胡謙皺了皺眉頭,“死了這麽多人?”
“是的,林知府斷此案隻用了三天不到的時間,而且卷宗上只有筆錄,全然沒有相應的證據。”
“結果呢?這麽多人是怎麽死的?”
“林知府斷定是打鐵鋪店主白鐵之子白二郎和愛大兒通奸殺人,可是死了這麽多人,有的和白二郎兩人根本沒有任何關系,如何能輕易地認定是通奸殺人。”
“然後呢?”
“然後下官向林知府提出疑議,讓林知府重審,卻被前任按察使訓斥,那白二郎定了秋決,至今還關在牢裡。”
“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再拿出此案來,不是給自己添麻煩嗎?”
“這是下官的職責,要不然,白二郎這樣的人豈不是冤死了嗎。”
胡謙點點頭,取出筆來圈定,然後交給林超童,“拿去吧,讓林知府重申,並且告訴他,不準再對白二郎用刑,就說是我說的。”
林超童先是一愣, 然後激動地接了過來,“朝廷有大人這樣的人在,真是蒼生之福。”
正午時分,胡謙回到宅院,卻見門口圍了許多人。
他心頭一凜,趕緊衝了過去。
進了門才知道,家裡並沒有發生什麽事情,門口這些人都是牙行。
胡九本來在屋中招呼,見胡謙回來,趕緊過來道:“少爺,牙行的人來的太多了,我招呼不過來了。”
“怎麽回事?”
“這些人一聽是少爺你要買婢女,全都一窩蜂地擠過來,我擋也擋不住。
甚至不止是牙行的人,就連有的正經莊戶人家也要把女兒賣進來。”
“正經人家好好的過日子,賣女兒幹什麽?”
胡九忽地有些忸怩,小聲道:“也不知道是他們從哪裡得來的消息,說是凡是長得好看的婢女,都被少爺抬妾了。
更何況,放眼整個東平,又有誰能花這麽多銀子買下這樣的豪宅。
他們說只要能進得了這個門,以後肯定是吃香的喝辣的。
所以這個……”
胡謙真是又好氣又好笑,“讓他們把人叫過來,一字排開,我來選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