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孟小杏揉著圓滾滾的肚皮,面露滿足的表情,還時不時打個小嗝。
有些吃撐住了。
錢文家的夥食在鄰裡街坊中可是數一數二的,在夥食上就從來沒虧待過自己。
錢文為了吃好,可沒少想辦法弄野味。
錢可以少掙,但肚子絕不能虧待。
一般韓春明家來親戚,春明媽都會做一頓餃子作為招待,之後的幾頓就平平常常了。
沒忙什麽,就能吃一頓大肉包子,鹵肉菜,孟小杏滿足的很。
這時還想著剛剛的鹵肉菜怎麽那麽香,那麽糯,那麽好吃,她長這麽大第一次吃到。
家裡堆扎的兄弟姐妹,孟小杏家也就過年能沾個肉腥味,這也是某位親戚要來韓春明家,孟小杏掙著搶著來帶路的原因,因為每次來都能吃上肉。
現在的孟小杏已經忘了她是來幹嘛的了,在嘴唇上舔呀舔,正回味呢。
關老爺子瞥了孟小杏一眼,傻姑娘似的,也不知道在美什麽,輕哼著小曲,背著走,出門消食去了。
錢文端著杯茶水出現,吹了吹茶沫,“還愣哪幹嘛?飯也請你吃了,天也黑了,孟小杏你是不是該回家了?”
“哦,對對對。”
好像提醒了孟小杏,孟小杏連連點頭,然後笑著和錢文招手再見,明天再見,就扭頭往門口走。
錢文端著茶水,什麽也沒說,就笑看。
走著,走著,孟小杏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事,可就是想不起來是什麽,就是覺得她肯定忘了一件大事。
掰起手指,每說一件事就收一根手指,看自己能不能想起來。
“大肉包子吃了。”
收起一根手指。
“鹵肉菜吃了。”
收起第二根手指。
“汽水喝了兩瓶。”
收起第三根手中。
“討好錢文哥。”
第四根手指收起。
“錢文哥上班的時候,能把剪發工具借給自………”
“哎幼,我怎麽吃著吃著就都給忘了。”
孟小杏猛地一拍腦門,下手也是給足了勁,額頭都拍紅了。
一隻腳都已經邁出門框,轉身就往院裡裡奔,口中還喊著,“錢文哥,錢文哥,我有事求你~~”
錢文正等孟小杏呢,聽到門口傳來的大呼小叫,端著茶杯,走了出來。
“怎麽又回來了?”
“嘻嘻,錢文哥,我…我有事求你。”孟小杏扭扭捏捏道。
“說。”錢文喝了口茶。
“你看,你往日不是要上班嘛,一周就要上六天,一個月就按30天算,你也就休息四天。
這26天都是在上班,你看,你那套理發工具能借我用用不。”
錢文一懵,他以為孟小杏是想學藝,誰知目標是他的那套理發工具。
“你會理發?”錢文好奇問道。
孟小杏很誠實的搖了搖頭,“不會。”然後挺胸驕傲道,“可我會刮光頭,和刮胡子。”
錢文忍俊不禁,“你可真是個大聰明。”
他果然高估孟小杏了。
“想學理發麽?”
跟孟小杏玩彎彎繞,最後只會尷尬自己,錢文直接直入主題。
孟小杏一怔,然後狂喜,“錢文哥你要教我理發?”
就是常住鄉下的孟小杏都知道,現在學一門手藝,是有萬般要求的,所以她根本沒有想過什麽學藝,這掙錢的買賣,誰會平白無故教給別人。
這不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嘛,人有不傻。
反正她孟小杏不乾這種事。
所以她從始至終都是討個乖,加上她五子哥的面子,想在錢文上班,不用那套工具的時候,她能借著用,給人刮刮胡子,剃剃頭,要是能無師自通會理發,那就更好了,在城裡有半個營生,不用再回下鄉了,留在她做夢都想來的城裡。
可萬萬沒想到,她能學理發這門手藝。
孟小杏的眼睛變成了(¥¥)她滿腦子都是那一錢盒的錢幣。
“你五子哥是我朋友,我這個理發的營生也早不打算幹了,你要是有興趣的話,我可以教你。”錢文不急不緩說道。
這已經77年了,今年年底高考就恢復了,再後面就是改革開放,這理發的營生他肯定是慢慢的不會再幹了。
孟小杏要是真想學,他就教,再說孟小杏虎是虎了點,可用起來,從今天看還是非常順手的,以後還說不定真能用上,先給些小恩小惠。
“學,我學。
謝謝錢文哥,謝謝錢文哥。”
孟小杏開心壞了。
“明天我休息,從明天開始教你理發技巧。
對了,真要學,從今天起我這的早飯,晚飯,都你來做,還有打掃家,一直做滿一年。
沒問題吧?”
錢文也沒白教,白給的東西沒人珍惜,也提了一個小小的要求。
“沒問題,沒問題。”
這條件對孟小杏來說根本就不是事,連連應道,笑的那個開心。
“對了,忘問了,你會做飯麽?”
“會,在家裡我經常做飯。”
錢文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不會也得學!”
孟小杏在他這學藝的事就這麽決定了。
孟小杏歡天喜地的回家了,要把這件天大的好事告訴二姨,她孟小杏也能在城裡工作了。
“虎丫頭走了。”
關老爺子溜達溜達回來了。
“走了。
對了,從明天開始孟小杏負責咱們家的早晚飯,您要吃什麽直接跟她說。”
“嗯,知道了,累了。”
關老爺子打了個哈欠,走進正屋。
錢文倒是一點不累,下午兩點才醒的,閑著也是閑著,就和老爺子說了一聲,頭頂夜月,出門遛彎去了。
……………
翌日,周末。
一大早,錢文就聽到了韓春明與孟小杏的聲音。
起床,打開門一看,果然是這二人,正在小院中跟關老爺子討乖呢。
“師父。”
孟小杏猛然一聲,嘩的一下,衝到錢文面前,就要拜倒。
錢文見狀,手成劍指,一點孟小杏下顎。
孟小杏嘴抽筋了,“啊啊啊~~痛痛痛~~~”
好一會,孟小杏才緩過來,揉著酸痛的下巴。
委屈巴巴的看著錢文,“幹嘛啊師父。”
一旁韓春明露著忍俊不禁的表情看著。
“什麽師父師父的,我還八戒呢。
正常點!“
“我看的戲劇裡都是這麽喊的啊,你教我手藝,我拜你為師。
我叫你師父,你叫我乖徒兒。”
“什麽亂七八糟的,我還逆徒呢。”
錢文給了韓春明一個是不是你教的,韓春明急忙擺手,跟他沒關系,他也不知道孟小杏這個小腦袋瓜裡裝的什麽。
“行了,趕緊做早飯去。”
“知道了。”
孟小杏跑進廚房,忙活起來。
韓春明走了過來,笑著說道,“麻煩你了錢文。”
錢文擺了擺手,“孟小杏還是很勤快的。”
“小杏說話不過腦子,不過人是一點不壞,你以後多擔待。
她以後要是說錯什麽話,我先向你賠禮道歉。”韓春明說道。
“沒事,對她這張不過腦子的嘴,我有辦法治好。
你忘了濤子的口吃不就是我治的。”錢文澹澹道。
韓春明想到了剛剛孟小杏嘴抽筋的那一幕,孟小杏真是選了個好地方,希望她能堅強。
“對了,知青同學聚會你真不去?”
韓春明又問起。
“不去,今天在家好好歇歇,順便教教孟小杏。”錢文搖頭道。
“那行吧,那我先走了,一會和蘇萌還有約呢。”韓春明笑道。
孟小杏地手藝,不難吃,也不好吃,反正沒錢文自己做的好。
吃完早飯,錢文就教起孟小杏手藝。
孟小杏是有不少的缺點,可只要能掙錢,她就是最能乾的那個,什麽苦都能吃。
學起來甚是認真,錢文教的意外的輕松。
一個教一個學,時間過得也挺快。
到了下午,錢文用汽水誘惑來一位小朋友,作為他教學的教具,讓孟小杏上手。
結果就是,小朋友的頭跟狗啃了似的,不過有錢文在,讓孟小杏看仔細,很快就修剪好了。
給了小朋友幾個果丹皮送走,下一個小朋友繼續。
就這麽的,天還差一點黑,韓春明一臉失意的出現在他小院中。
手裡拎著兩瓶白酒,一臉的不開心。
不用想都知道,在知青聚會上韓春明被程建軍暴擊了。
“錢文,我找你喝酒來了。”
“小杏,今天就到這裡吧,明天我要上班,不過你先拿剃刀對著冬瓜練手法。
沒我的允許,決不能出攤,知道了麽?”
錢文吩咐著,迎上韓春明。
“知道了,我五子哥這是怎麽了?”孟小杏奇怪的看著一臉失意的韓春明,從來沒見過他五子哥這樣過。
錢文沒有回答,“收拾一下回吧,告訴阿姨春明在我這喝酒。”
錢文和韓春明進了屋,孟小杏貓了一會,就走了。
錢文房間,燈火通明。
錢文與韓春明相對而坐,面前擺著兩瓶酒,一盤花生米,一個拍黃瓜,一盤豬耳朵。
誰也沒有說話,二人就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著酒。
錢文是知道發生了什麽,而韓春明是現在隻想借酒消愁。
“錢文,我真應該聽你的,遇鋼琴則避。
現在被人家秀了一臉不說,被人戲弄了,還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和人家彼倡此和,才子佳人般,我心裡突然不舒服了。
錢文,我不是小氣的人,你是知道的,可遇到蘇萌,我就很難冷靜。
我承認,今天我嫉妒程建軍了,彈鋼琴的那一刻他是比我優秀。
可我不羨慕,他戲弄我,報仇,我一笑而過,沒什麽。
可他讓我在蘇萌面前丟臉,故意在蘇萌前面讓我丟臉,我心中突然不舒服了,我心裡不痛快………”
事情很簡單,今天韓春明和蘇萌開開心心的去參加知青同學聚會,中間還加著個怎麽都趕不走的大燈泡程建軍。
在知青聚會上,見到好多老朋友,房山小清河的楊書記,韓春明挺開心的。
韓春明本來人緣就好,就在起哄下,上台講兩句,底下的朋友也都很捧場,見韓春明人前風光,人緣不要太好,至於同去的程建軍,很多人都知道他人品不行,沒幾個搭理他的,這一相比之下。
二人又有仇,程建軍就有些眼紅了。
再之後,楊華健起哄,就讓上台的韓春明表演個節目。
韓春明笑著推辭,他個五音不全的大老爺們那會什麽才藝啊,說著說著就說到了台上立著的鋼琴。
這可是稀罕玩意,別說彈了,見都很少見。
楊華健就開玩笑的讓韓春明彈一個,其實也就是開個玩笑,都是很熟的朋友,怎麽可能不知道韓春明這小子不會彈。
也就是暖場的起哄,就像開場講一些人的糗事,韓春明也很默契的配合,逗樂的說,誰要是能彈響這鋼琴,他喊誰爺!
在鋼琴場工作的程建軍眼睛一亮,這不報仇的機會來了嘛,不僅能在蘇萌面前一展優雅,韓春明就一個破工人,能和他程建軍比,還能解解恨。
程建軍就接上了韓春明的話,“別介啊,你不會彈就意味著全世界人都不會彈。”
然後,程建軍故意邀請蘇萌上台伴唱。
本來蘇萌就是楊華健請去演唱的,所有人都看著,推辭不了,就上台了,給程建軍伴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韓春明一下就愣住了。
之後程建軍真完整的彈了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蘇萌的歌聲與微笑也很美。
可韓春明歡樂不起來了,因為他喜歡的女孩,在和程建軍彼倡此和,程建軍這是故意的。
還有之後,全場叫爺,這對韓春明來說,他真的覺得無所謂,開心嘛,可程建軍故意讓他在蘇萌面前丟臉,這就讓韓春明有些難看了。
韓春明知道程建軍也喜歡蘇萌,可蘇萌一直喜歡的是自己,現在程建軍借機故意給他難看,讓其在喜歡人面前丟臉。
這一連串下,韓春明勉強參加完知青聚會,送蘇萌回家,就有些想喝酒了,他被程建軍暴擊了,還是在自己喜歡的女孩面前。
“我去替你捶程建軍一頓?”錢文突然說道。
韓春明一愣,到嘴邊的酒都忘喝了。
然後哭笑不得道,“錢文,你不要搞得你很暴力好不好,明明人很好說話,單位人緣比我還好。
為什麽有時候你總能驚著我。”
“因為對付程建軍這種人,簡單粗暴就是最好的辦法。
他使小手段,去捶一頓,他給你使陰招,去捶一頓,他不聽話了,去捶一頓。
捶多了,他自然就安分了。
你看,他至今都不敢招惹我了吧。
再說說你,這麽長時間,程建軍故意和你合好,給你使了多少絆子。
也就是你不讓我管,說不是什麽大事,笑笑就過來,抬頭不見低頭見,攔著我,要不然我三天一霸凌,讓他看到你腿都抖!”
和韓春明聊天,錢文沒有一點遮遮掩掩的意思,直接簡單粗暴給出解決問題的辦法。
其實對付程建軍這種人,這種辦法也是最直接的,直接讓他知道,你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他自然就乖了。
本來韓春明還有些不開心,可和錢文一聊,聽錢文這麽一說,他突然心情好多了,還有些可憐程建軍。
不知道自己時時刻刻在被打的邊緣。
想到一年前程建軍整整腫了一個月的臉,那個紅腫的豬頭臉,程建軍呵呵笑了起來。
“喝酒。”
韓春明舉杯和錢文一碰。
吃了幾顆花生米,壓了壓酒味,錢文看向韓春明,“春明,你和蘇萌就這麽拖著。
就沒想過盡早結婚?”
韓春明猛然臉紅了,還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倒是想,可蘇奶奶,蘇萌父母都有些瞧不上我。
就現在,我和蘇萌見面,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敢讓他們看見。”
“春明你要是真非蘇萌不娶,我給你支一招,你要是能成,蘇奶奶,蘇萌爸媽都不是問題。”錢文神神秘秘道。
這麽長時間了,錢文算是看出來了,韓春明是非蘇萌不可。
韓春明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錢文,“你要是能助兄弟一馬,以後刀山火海一句話。”
“那到不需要,你只要不後悔就行。”錢文輕聲道。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蘇萌心高氣傲,空有其表,脾氣還不小,一看就不是賢妻良母型,能成為韓春明的賢內助。
韓春明又因為家中小時候管教太嚴的原因,喜歡藏拙,不喜歡顯富,還有個收藏老物件的喜好,工資是月月光,真要和蘇萌早早結婚,肯定是蘇萌管家,韓春明是妻管嚴,二人後面會發生什麽真不好說。
要知道,情侶時期的矛盾vs結婚後夫妻之間的矛盾。
前一個是完敗。
根本不是其對手。
談戀愛和結婚後是完全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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