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惠妃愣住了。

　這是什麽……這是什麽節奏?

　“母后……五年後，真的可以保住我們母子幾個的命麽?”六皇子也跪著問。

　“我說了，我不會傷害你父皇的子嗣。你母妃家世不顯，從沒得罪我，我也不會傷害她。你們要是實在不肯，我會選老八。不必害怕。只是，五年後，要是你們反悔了，就要看看誰更厲害些了。”雁南歸道。

　梅惠妃正想開口，六皇子就忙道:“我願意。我聽母后的，相信母后。”

　十二歲的六皇子也沒有辦法，或許這樣不好，可如果自己還有用呢?

　就能叫母妃和弟弟們都過的好了吧?

　“我選你母妃，是因為她是你父皇寵愛過的人。她的皇子做了皇帝，她就可以追封皇后了。這樣，或許你父皇會高興。”雁南歸淡淡的。

　“娘娘，我……”梅惠妃忽然哭起來:“我聽您的。”

　“母后，選我吧。”六皇子抹淚:“我定然不會反悔。”

　雁南歸看著他們母子，點點頭:“好，那就起來吧。”

　母子兩個起身，也不知該松口氣，還是提著心了。

　這母子兩個走了之後，雁南歸又傳來了內事府的宋府丞。

　大行皇帝的事要辦，新帝的事也要辦。

　“登基大典的日子，跟禮部好好算。”

　“娘娘……這……臣……”宋府丞猶豫了一下還是問:“是太子殿下麽?”

　“沒有太子殿下。”雁南歸笑了笑，很滿意他問的這句話。

　“大行皇帝去的急，並未立太子。本宮無子，梅惠妃多年盛寵，三位皇子，最大的六皇子就是下一個皇帝。”

　宋府丞心裡，一下就踏實了。

　行吧，選出來就行。

　“是，那臣就按著六皇子殿下的生辰去選日子辦事。”

　“嗯，既然六皇子要繼位，梅惠妃也要封。皇陵該辦的都辦好。太后年事已高，到時候也要加封的，不要輕忽了。后宮諸位嬪妃，都要加封的。除了寧淑妃。”

　“是，臣明白了。”宋府丞慶幸自己從一開始就跟皇后娘娘關系不錯。

　他走後，雁南歸見了雲及。

　雲及請安之後，沉默了會，將舒乘風那句說不出的話說了出來。

　雁南歸笑了笑:“他說的不錯，我是會照顧他在乎的人。”

　雲及一雙眼熬的通紅:“太子是陛下的意思，雖然事情急，沒來得及正式下旨……可陛下就是這個意思，娘娘怎麽會不知道?”

　“雲及，我知道啊。但是，不能是他。陛下太自信了，以為留下遺旨就能護住所有皇子公主。寧家是什麽人，你不知道?”雁南歸問。

　“可是……”雲及沒話說了。

　“寧淑妃做了多少事?我沒對付她，是因她不太敢動我。若是她的兒子繼位，我能留子去母麽?殺了寧淑妃，舒恆元不恨我?就算我壓得住，總有一日，我壓不住。我也不與你說假話，為了我的孩子，我不可能冒險。而我要是不殺她，她不會對付我?那時候，她是皇帝生母，名正言順。我與她鬥麽?我可還記得當年的太皇太后。”

　“可是那是陛下的意思啊……”雲及疲累。

　“我知道。我違背他的意思了。”雁南歸深吸一口氣:“我選了六皇子。”

　雲及一愣:“六皇子?”

　“是啊，程家並不是什麽世家。梅惠妃與程家關系也不好。選他，至少不會後什麽太大的後患。但是如果是舒恆元，陛下要是在，自然壓得住寧家，慢慢削弱就是了，可陛下不在了。我家固然有兵權，怎麽壓製寧家?你可知外頭如何說寧家?寧半朝。半朝都是他們家的人了。大皇子是什麽出眾的人麽?你天天跟著皇帝，你不知道?要是真那麽好，陛下至於二十年不立太子?”

　“那時候，誰壓製寧家呢?”

　雲及歎氣:“說到底，我只是個內侍……”

　“是，你是內侍。也是跟著皇帝從皇子走到皇帝的人。我拿你看做一個得用的人。我答應過他，不傷害他的子嗣。我就會做到，我本不必與你解釋這麽多，不過因為是你，該說我還是說了。”雁南歸看著他:“不必你做什麽，你不必違背他的意思。一切都有我。只是，也希望你別阻攔我。”

　雲及沉默了更久，最後歎口氣:“也罷，都是陛下的子嗣……”

　“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皇帝去的急，你也還年輕，我用得著你的地方多著呢。休息好了，再來忙。我希望你打起精神來。別就此頹廢了。”雁南歸道。

　雲及看了她幾眼，低頭道:“好。”

　很快，皇后懿旨再度下達，直接宣布等大行皇帝出殯後，六皇子直接登基。

　整朝中都震驚不已。

　事已至此，自然有不少人來找。

　太子呢?

　寧家的人依舊被關著，所以來問的，多半也不堅定。

　北宸殿裡，雁南歸看著一眾老臣:“大皇子無能，多年來不得聖心也不是秘密。寧家勢大，有了不臣之心。陛下去的急，沒能立下太子。叫眾人誤會了大皇子就是陛下看好的人。旁人不知，我是知道的。陛下不可能立他。梅惠妃多年盛寵，六皇子也是個懂事又才華出眾的孩子。有我扶持，他就是下一個皇帝。”

　老臣們互相面面相覷，第一個開口的丁敏。

　他心裡也不是不懂，只是事已至此，拚命去扶持太子，好像也沒必要了。

　“此事，皇后娘娘決定了?”

　“都不是我生的， 你說呢?”雁南歸問。

　丁敏無話可說，是啊，都不是皇后娘娘生的。

　何況，皇后多年來，對皇子們都一樣的，沒什麽偏好。

　就算想要把控誰，也不會選六皇子。

　不管是誰，有雁南寄那六萬兵馬在京城外頭，京城裡，張少陽已經掌握了所有兵權。

　看了這些，還說什麽呢?

　先帝無嫡子，大皇子又不比六皇子尊貴。

　既然皇后執意不認，那就是沒有太子。

　許大人起身:“老臣沒有異議，既然如此，就該安排了。”

　他這麽說，就是已經放棄了。

　他都放棄了，誰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