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

　　女人……

　　還有那個叫出他名字的女人――

　　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很多事情都不明白。

　　對這個世界的真實模樣一無所知。

　　陳束換了一身衣服，呆呆的坐在一家麵包店裡的椅子上想著事情。

　　為什麽那個不認識的女人知道他的名字?

　　為什麽他要遭這種罪?

　　就因為他學習了秘術?

　　算上剛開始的那一次，三次了，已經有三次他差點就醒不來了。

　　心頭很煩躁。

　　他本來就不像是他現在的外表一樣那麽稚嫩，遇到事情不會去怨天怨地，但那種怕麻煩的感覺是始終都沒法忽略的。

　　有時候心裡煩悶起來，他就想要要抽煙，但是卻忙的根本沒有時間去買煙。

　　說起來，他到了這個世界以後還連一根煙都沒抽過。

　　米西亞已經被他吩咐著先回了貧民窟，蕾貝爾也還暫時沒見到。

　　他就一個人在內城區的街道上穿行著，在這家麵包店感受到了學徒的氣息後，他鬼使神差的走進了店裡。

　　“你好，這位小先生，需要什麽幫助嗎?”

　　一個穿著樸素的服務員給他端上了一杯開水。

　　“看你坐在這裡很久了，是在想什麽事嗎?”

　　笑容可掬的女服務員立在他旁邊。

　　看著她，陳束愣了愣。

　　學徒都是瘋子――

　　有聲音在他腦海內響起。

　　殺了她，反正教徒之間本就該故鄉殘殺不是嗎――

　　憑什麽別人可以因為一點東西就來殺你，你也可以，不是嗎――

　　良久，他擺擺手。

　　“抱歉，打擾了。”

　　在女人奇怪的目光裡出了門，他走到一處拐角裡。

　　又是這樣……

　　奇奇怪怪的想法又冒了出來。

　　那種根本沒有道理的遷怒不是他會去想的事情。

　　頭痛欲裂――

　　一直以來都有的、被他強行忽略掉的低語聲在昨天和那個來搶劫他的男人搏鬥過之後就變得格外清晰。

　　瘋狂的嘶啞和沉悶的鈍痛在他腦子裡交錯，越來越強烈。

　　一種破壞欲在充斥著他的全身，讓他根本不敢和米西亞一起回家。

　　他不知道自己最後到底會做出什麽事情。

　　恍惚間，被他殺掉的那個叫達倫的人的臉在他眼前浮現。

　　忽的，那張臉開始扭曲、變化，最後映出了他的臉龐，他本來的臉龐。

　　天上下起了雨，黃豆般大小的雨點開始落下，行人們紛紛向家裡跑去。

　　一個小乞丐從他身邊經過，摔了一跤，然後默默的窩到了不遠處的牆角底下。

　　破爛的衣裳，肮髒的面孔。

　　是那種死在什麽地方都不稀奇的人。

　　殺了他――

　　有低語在陳束耳邊響起。

　　你不是不想再頭疼了嗎――

　　那只要你用真正的祭品去向神明獻祭，就不會有這麽多的事情了――

　　急促的雨滴在四周落下，陳束站了起來。

　　對，沒錯――

　　他只是個乞丐，掐死他你連秘術都不需要――

　　腳步在一點一點的向前挪動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很好，就是這樣――

　　你不用再陷入痛苦當中了――

　　這個世界的一切和你沒有關系，不是嗎――

　　頭髮被雨水淋濕，沾在皮膚上。

　　小乞丐看了他一眼，

或許是因為陳束的外表也只是一個孩子的緣故，他並沒有害怕的起身逃走。　　一步。

　　兩步。

　　那聲音激動的嘶啞著嗓子，指揮著他前進。

　　終於，他走到了那個小乞丐面前，蹲下了身子。

　　小乞丐開始有些緊張了，兩隻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他。

　　伸手――

　　鐺鐺。

　　兩枚銀幣落在地上。

　　“等雨停了，去買點吃的吧――”

　　少年沙啞著嗓子，摸了摸小乞丐的腦袋。

　　然後他轉過身子，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小巷。

　　雨幕裡，少年佝僂著的身姿很是狼狽。

　　小乞丐撿起地上的銀幣，有些不解的看了那道身影一眼，縮了縮身子。

　　奇怪的人……

　　…………

　　…………

　　貧民窟。

　　太陽很大，昨天剛下過雨的緣故，巷子裡的血腥起被衝刷的淡了一些，相應的，周圍滲出的血水也驚擾到了路過的行人。

　　內城區來了警探，聽取了路人的報告後，沒有像之前那樣草草了事，而是匯報給了治安局，當局立刻專門派了相關人員下來調查。

　　因為前去觀察的警探在現場發現了一個已經嚴重異化的頭顱，十有八九，這是一個教徒。

　　事實也證明他們的確沒猜錯。

　　“怎麽樣?是你老婆的手法嗎?”

　　卡茲叼著煙，半蹲在發臭發白的屍體前面，身旁是戴著手銬的高瘦男人。

　　“不是。”

　　男人仔細觀察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沒看錯?”

　　卡茲用煙頭戳了戳那些碎成塊兒的屍體，嘖嘖稱奇。

　　“這一看就是召喚物弄的吧?這周圍除了你老婆，還有誰會這個?”

　　“……有的，還有她的一個學徒，我記得是叫……達倫！對、達倫。”

　　男人的情緒有些激動，臉上帶著明顯的不安和擔憂。

　　“達倫?”

　　卡茲直起身。

　　“為什麽你覺得這不是那個導師弄得?”

　　“她……”

　　男人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道:“如果是菲亞娜的話，這個男人絕對是連屍體都剩不下的。 ”

　　“嗯……也有道理，畢竟她可是一個導師啊。”

　　卡茲把剩下的煙把兒丟掉，用腳碾碎。

　　“所以說這是兩個學徒之間的糾紛嘍?”

　　“我不知道――”

　　男人誠實的點點頭。

　　“我沒有去跟著她練習那些秘術，我也沒有殺人，我唯一了解的幾個人就是菲亞娜和她那幾個學徒，但裡面沒有……沒有這具屍體的主人。”

　　“生面孔?”

　　卡茲自言自語道。

　　“內城區的清掃還是沒有徹底麽……”

　　仔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卡茲向巷子裡面走了幾步，低頭撿起一個碎成兩半的水果。

　　周圍還有一個破爛的水果袋子。

　　皺了皺眉，卡茲帶著男人走出巷子。

　　“知道這周圍哪裡有賣水果的嗎?”

　　“知道。”

　　男人應聲道。

　　“不過這周圍有好幾家，用的袋子也都一樣，我不知道這些水果是哪一家的。”

　　“有目標總比到處亂跑的好，帶我去那幾家店轉轉……”

　　整了整帽子，卡茲回頭看了男人一眼。

　　“記住你的目的，不要想著節外生枝，你的女兒可能還在那個女人手裡。”

　　“……我知道。”

　　男人疲憊的歎了口氣。

　　“我會盡我所能配合你們的，同樣的，記住你們答應我的事。”

　　“放心，只要抓住那個導師，我的上司不會小氣到反悔他答應過的事的。”

　　跺跺腳，兩人走出了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