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現在是徹底進入養老階段了嗎……
站在用碎磚塊兒圍成的院子裡,陳束日常的進行著飯後消食活動,頂端扎了許多小孔的花灑水壺嘩嘩的灑著水,小小的花圃裡,為數不多的幾株花束在太陽底下極為耀眼。
大太陽下好像是不能澆水的吧……
算了,管他呢……
陳束愜意的把水壺丟到一邊,抬頭看了眼明媚的天氣,想了想,回身,進屋,在眼神複雜的簡小姐的注視下從真皮沙發後抽出了屬於自己的老年安樂椅。
回到院子裡,陳束往院牆底下一躺,舒適的歎息了一聲。
感覺自己已經不再年輕了。
如果忽略他現在那副仍舊稚嫩的面孔,此時的陳束活脫脫的就是一名享受生活的退休老大爺。
距離南娜撿到他已經過去了有三個月了,在這段日子裡的經歷讓他再一次驗證了他當時的直覺沒有錯誤。
南娜實現了她的承諾,自從把陳束帶到這個名為梅塔勒斯的城市後,就給予了陳束衣食無憂的生活。
不用工作,不用做家務,住食全包,每個月還有一筆供自己花銷的零花錢,而陳束要做的就只是不要亂跑,每天外出時和身兼數職的簡小姐打個招呼,可以說是貼心到了極點。
而南娜在回來後的第一時間就在這幢三層樓的大房裡突兀的消失了,陳束估計應該是哪裡有密室之類的房間的吧,畢竟這一段時間一來擔任主廚的簡小姐每天都會做三個人分量的食物。
順帶一提這裡的食物味道和口感都還是不錯的,適應了西方那有些不習慣的飲食之後,陳束倒也沒有太排斥這裡動不動奶油燉菜的習俗。
當然,他永遠都不會再去嘗試奶油拌土豆。
那種口感怎麽說呢……一言難盡……
南娜和簡她們比較喜歡安靜,所以她們住的這幢房子是位於梅塔勒斯邊緣的貧民窟裡的建築,雖然從外表看起來這幢房子很是寒酸,但內裡的裝修卻極為華麗,這樣的裝修也是因為南娜不想招惹其他人注意的緣故,按照她的說法,秘教人士在貧民窟居住的安全性要遠遠的高於居住在內城區,畢竟那些煩人的警探不會來這邊晃悠。
梅塔勒斯是翡羅聯邦治下的一座十分繁華的城市,距離首都也就隻隔著一座城都。
這裡的交通與生活並沒有之前陳束在外域時的那麽落後,有些方便的用水,電燈也在中上階層的居民中間開始普及,據說城裡這兩天已經開始在鋪設鐵軌,估計是要整上一列公用的列車,這無疑已經是一種先進的體現,畢竟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都還停留在使用人力和馬車外出的程度。
而現在貧民窟裡的居民們對於這一列機車的重視也是絲毫不輸內城區,有些生活稍微輕松一些的人已經開始預備在通車日花費一個銀幣去體驗一下那‘只有老爺們坐的起的奢侈玩意兒’了。
只可惜陳束對此毫無興趣。
南娜也對陳束的眼界表示過好奇,可惜她更在意的是陳束死而複生的秘密,在陳束表達了他對此毫不知情的態度並願意配合她進行研究後,南娜也就沒再過問,或許在她看來,只要給她時間,她終究會弄清楚陳束的秘密。
而陳束也樂的去配合的把失憶的小孩這一角色扮演下去,畢竟像南娜這樣的飯票在這個並不美好的世界上可不好找。
陳束巴不得南娜一輩子都研究不出來她想要的東西。
南娜每個月都會在陳束的臥室裡對他進行一次體檢,
沒有那種想桃子吃的情節,純粹的就是檢查一下他的傷口,還有就是用一系列他看不懂但一看就很厲害的秘術查看一下他的精神狀態。 陳束對這種神奇的能力十分感興趣,也曾經向南娜提出過學習的請求,但卻是被南娜用冷漠的語氣拒絕的十分徹底。
“你以為成為秘教的教徒是很好玩的事情嗎?”
陳束到現在都記得南娜那冰冷的目光――
“秘術不是騎士小說裡那種只需要信仰就能無敵的東西,我不會教你,我也不會允許簡教你,你只需要安安穩穩的過完這一輩子就行了――”
雖然話很衝,但陳束內心也不是小孩子了,沒覺得有多丟面子,不過從此開始他也就正式開始了摸魚養老的生活。
簡曾經給他拿過一些解悶用的語言學習書籍――這個看起來沉默的姑娘其實要比裝模作樣狀態下的南娜更加善解人意。
不過陳束沒心思去看――
笑話,爺都已經重活一世了怎麽可能還要繼續學習其他外語,就連現在的交流他也只是靠不知道為什麽就能理解的聯邦通用語言進行的。
托福?雅思?什麽東西?
學習是不可能學習的,作為一名脫離校園的社畜,現在只有吃導師軟飯才能生活這樣子。
真平靜啊……
吹著風,陳束悠悠的搖著椅子。
秘術啊……
神奇的東西……
到底還是吃的太飽了,陳束無聊的時候也會思考一些有關於這種非人力量的合理性,但仔細想想的話,他本身就是一個不合理的存在不是嗎?
南娜並不限制他的自由,除了不讓他進自己的書房以外也沒有再做讓簡監視著他避免他偷學秘術的舉動,大概也是對於陳束在無人指導的情況下偷學秘術能成功吧。
畢竟陳束完全看不出來有成為教徒的資質。
於是鹹魚再次放棄了思考。
這時一身家居服的簡抱著洗好的衣服來到了院子裡,準備曬衣服。
看著勤勞的簡小姐,陳束有時也會覺得臉紅,因為這幢房子裡的三個人中,一個因為自己的研究沒時間也沒興趣做家務,一個是陳束這條鹹魚,基本上所有的家務活都是交給簡負責的。
陳束曾經問過她南娜給她每月的薪水是多少,而對方回頭看了他一眼,表示作為學徒,這些都是應該做的事――
所以沒有薪水。
陳束當時就倒吸一口涼氣――
這麽狠的嗎?
學徒這麽難的嗎?
按簡的說法,學習秘術必須要有導師帶路,相應的,學徒也必須為導師所服務,直到自身通過晉升儀式成為更高一階的學者,這種關系才能停止。
而南娜目前,就是比學者更高一階的導師。
所以與其說是南娜在養著陳束,不如說他的衣食住行都是簡在負責。
相處了三個月,可能是因為陳束給什麽吃什麽,而且吃飽了就睡,從不找事的緣故,簡對陳束也從一開始的冷冰冰變得隨和。
“我出去走走啊――”
“……”
簡回頭看他一眼,猶豫了一下,沒說話。
和晾曬衣服的簡打了個招呼,陳束起身,出門。
門外是一條不甚寬廣的小道,旁邊還有一條淌著水的暗渠,有婦女正拿了蔬菜在裡面淘洗。
這裡的房子只是南娜用來臨時住一會兒的地方,據簡說,就算是在翡羅議會的死對頭阿克倫帝國南娜也有不少的資產。
嗯……確認過眼神,是我要舔的人……
貧民窟除了那些流浪漢以外,大部分勞動力都會在清早就前往郊外的工廠工作,失業的也會進內城區去找工作,所以白天巷子裡空空蕩蕩的。
地痞流氓在這裡基本上是撈不到油水的,所以他們大部分都會選擇前往內城區碰運氣,所以就算是陳束這種小孩子,也不用擔心安全性――
只要你別去那些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能去的地方,比如那些富家老爺們進行交易的地方。
陳束沿著巷子一路向前,左拐右轉的散著步。
“就這麽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嗎……”
陳束喃喃道。
“難得重活一次,有些不甘心啊……”
“算了……沒辦法的事啊……養老就養老吧……好歹是白送的一條命……”
正說著,陳束突然轉身,抓住了一隻摸向了他腰間系著的錢包的手。
“呀~又被發現了~”
頭上戴著一頂皮帽的少女站在他身後,笑嘻嘻的看著他。
“米西亞,你不累嗎?”
陳束無奈的歎氣。
眼前的少女是他在這三個月裡難得的交到的朋友。
作為外來人,陳束在本地其實很少有人願意結交,畢竟貧民窟裡小孩子們都有自己的團體,而陳束也懶得掏空心思的去融入這些毛都沒長齊就開始玩排擠這一套的小屁孩兒們。
米西亞則不同,她是這裡的孩子王,不過同時也是孤兒一個。
沒有任何手藝可以倚仗的米西亞從十歲起到現在都是靠偷東西為生的,不得不說她的手段相當高明,據她說她這些年來被抓住的次數屈指可數。
陳束就是在她想要動自己錢包的時候反手逮住了她才會認識她。
米西亞看起來是要比陳束大一些的,不過當時被抓包之後卻沒有反抗或者說是強行搶奪,而是笑眯眯的抱頭蹲在地上,一聲不吭,一副是準備挨打的樣子。
這反而讓陳束不好動手。
從那以後米西亞就開始刻意的來陳束交流。
不過每次他們打招呼的手法都是由米西亞試圖突破陳束的防線作為開端。
“陳束你還是這麽無懈可擊啊~”
米西亞背著手,小麥色的皮膚上有一些汗珠,矯健的身段散發著熱氣,靈動的眼睛笑眯眯的看著陳束。
“所以你找我有事嗎?”
陳束回了一句,沒去搭理這個精力過剩的少女,腦子裡還是不甘心的想著怎麽才能去了解一下南娜口中的秘術。
“有哦~”
米西亞看著心不在焉的陳束也不在意,只是從腰間的小皮包裡掏出了一條項鏈,炫耀似的在陳束面前晃了晃。
“我這次撿到了一樣好東西哦~”
神特麽撿到了……
陳束無語的想到,隨後他隨意的朝米西亞手裡看了一眼,準備結束這場日常的交談。
但猛的,他愣住了。
項鏈上掛著一個石頭――
和南娜手上的那塊紅色鵝卵石一模一樣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