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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蟄劍:萬裡龍堤》第2章 搪龍喂玉
  三苗,也稱三危,說的是那會稽山以南,形如半月,綿延七八千裡的百越之地。三苗之地千種萬姓,荒無教化,自有史以來,便和黃河水患一起,令歷代領主不得安睡。各家雖有能力入主中原,卻無一不飽受這南嶺蠻族和北天黃浪的交擾,直至那千古一人。

  此人本是東夷羽山一名漁夫,只因生得一雙各有兩個瞳仁的眼睛,人稱“重華子”。老帝禪位後,重華子率軍入苗,兩軍陣前,苗人見其一目雙瞳,狀若神明,紛紛伏地不起,莫敢直視,只有一個苗人首領強抬起頭來,顫顫問道:

  “你,是天神?”

  重華子搖頭答道:

  “吾生姚墟,吾名為舜。”

  那苗人首領低下頭去,再也沒有抬起。

  三苗歸降後,重華子不忍剿滅其族類,卻也心知自己死後,苗人多半還要作亂,於是決心“變夷”。重華子一邊將苗民遷往中原,貼身為奴,一邊向苗地流放去中原罪族,帶去教化,防風氏便是其一。

  重華子傾其半生,奔波兩地,為變夷之事竭盡心力,最終病斃於南巡途中。在他死後不久,一個泥足士兵來到安邑,帶回了黃河水患已被治水司空平息的消息,而這位治水司空,正是重華子在接過帝位之初,親自任命的一位罪臣之子,名喚大禹。

  憑借“北治黃河,南定三苗”的功績,重華子躋身“三皇五帝”中的最後一帝,後世稱之舜帝。

  舜帝死後,三苗之亂果然再起,其時的三苗首領已不是別人,正是當年被舜帝流放到此的防風氏。原來自打防風氏到了三苗,族中添丁已逾三代,將養生息,竟於第二代中橫出三位武學奇才,個個是不滿三十歲時,便已將家傳心法“巨骨”和劍法“風袞”練至了頂峰。三位天才早早接過族中事務,勵精圖治,隻用十年功夫,防風氏便成為三苗首族,虎視中原。

  上古詩雲:“神豎死,人橫出”。防風氏三大長老本以為自己趕上了神話時代的落幕,哪想得到五帝之外,另有一人。正當他們謀劃重返中原之時,卻遇上了治水甫成,神功歸來的大禹。三苗大會上,禹帝以一招“萬裡龍堤掌”力殺此三人,百苗見駭,無不臣服,大夏由此奠基。

  ......

  嘎吱嘎吱。

  鎖鏈上傳來陣陣異動。

  防風拓立於北岸之上,雙手緊握,馬步鋪陳,體內飛速運轉著巨骨內力,兩腳所踏方圓一丈的地面,積雪化為了霧氣,蒸騰而起。此時北岸冰面上尚有十個鬥笠客,各個足履薄冰,不敢運功,那另外十個落水者的重量,此時全落在了防風拓一人身上。

  咕嘟咕嘟。

  渾濁的水泡聲在耳邊作響,李冬蟲本就頭蒙黑布,此刻落入河底,眼前更是一片漆黑。

  方才河冰初破,河面坍出一個冰窟窿,李冬蟲雖心有提防,卻不料這幫鬥笠客竟然不通水性,落了水後便如石沉大海一般,一個個直往河底扎去,他們腰間的鎖鏈,牽連著李冬蟲的右手,因而他也被一步步地拉向那窟窿。正當李冬蟲苦苦支撐之時,他身後那個中了一劍的鬥笠客終於不支跌倒,撞在他背上,二人抱作一團,雙雙墜入冰河。

  入水的刹那,李冬蟲才知道,其實並非鬥笠客們不通水性,而是這河水實在冰冷剔骨,如鑿如刺,就連他這天生體寒的人都已感到氣血不暢,更別提那些正在運功的南方人了,只怕他們剛一落水,就被這冰水鎮得經脈俱閉,直欲昏厥。

  身纏鎖鏈,

背負屍體,李冬蟲此刻如遭妖魔掛罥,直被拉往陰世。  “唉,師父,蟲兒來了。”

  李冬蟲暗道。正當他想將內力逼入心口,免遭溺死之苦時,水中猛然有幾道黑影掠過,李冬蟲雖雙眼未見,卻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些黑影掠過時,水流的波動。

  李冬蟲大驚,在心裡細數著畢生見過的所有武功,唯有長白天池邊的撈月人能做到與之形近,卻又在霸道的力量上大大不如。

  那群黑影來來回回,遊弋如梭,每每掠過李冬蟲右手一側時,鎖鏈上便會傳來一陣騷動。不知是錯覺還是怎地,李冬蟲感受到周身冰冷的河水,此刻竟漸漸有了幾分溫熱。

  嗖!

  一道黑影由李冬蟲的身後掠過,強勢的水流將他推出好遠,李冬蟲渾身一顫,一時沒閉住氣,喉間嗆了口冰水,舌尖竟從這河水裡嘗出了些許的.......血腥味。

  “這是,人血?”

  李冬蟲驚詫不已,無意間睜開了雙眼。

  光線很暗,李冬蟲發覺自己頭上的黑布不知何時已被除去,不僅如此,背上那個鬥笠客的屍體此時也不知了去向。

  “哈哈,一定是大師兄找來了撈月人救我,哈.......”

  李冬蟲本在心中大笑,可當他轉頭一看,臉上笑意戛然而收。

  冰窟懸空,泄下一道如柱光芒,周身水流渾渾濁濁,李冬蟲雙目圓瞪,瞳仁劇顫,片刻前方釋重負的身體,此時竟又動彈不得。只見:

  黃泉摻血,斷肢沉浮,頸上無首,顱非完顱。

  如斯慘象,李冬蟲胃裡翻騰似海,卻又無物可嘔。

  嗖嗖嗖!

  不等李冬蟲回過神來,幾道黑影自暗處衝出,直逼他臉面而來,冰窟泄下的那道光柱映出了那一個個黑影的全貌——尖牙利爪,長喙短足,龜身龍首,豬鼻鷹目,渾然不像人間事物。

  “鼉龍!”

  李冬蟲心中叫苦。

  他自小身上患有熱症,每年桃花始開,黃鸝鳴叫之日,渾身便會瘙癢難耐。師父說這一天叫做啟蟄,他的病須在每年的這天,發足去往北方寒地,度過春夏兩季,等到秋末天涼時才能回來。於是李冬蟲隨師父在北疆待足了十五個春夏,師徒二人的足跡遍布北疆,他們最遠曾到過北溟之地,那裡是一片冰海。

  師父帶著李冬蟲,春夏在北疆遊歷,秋冬回到中原,趁黃河凍結的時機改造河道。直至幾五年前,師父當上中原的首領,這才放李冬蟲一人留在北疆避暑,入冬時再南下相見。

  自幼跟隨師父的遊歷,讓李冬蟲的見識比一般人廣博許多。倒不是腹中學問能比旁人高出多少,那時世上也不成什麽學問,但至少這人間的奇聞軼事,珍禽怪獸,他在北疆見過的,的確要比尋常人多得多。

  然而眼前“鼉龍”,卻並非來自北疆,恰恰相反,這龍頭龜身的怪物,其實便是大夏黃河中的原有之物,只因後來中原天候變冷,鼉龍徙化到長江一帶,被那裡的苗民改稱“揚子”,黃河再難覓其蹤影,這些都是後話。

  北民彪悍,好以惡禽猛獸相鬥,所以無論遊走飛遁,只要是這世間凶神惡煞之物,北民無不奉若珍寶,一一豢養。李冬蟲此前在北疆所見鼉龍,多是鈍爪扁喙,奄奄一息之相。這也難怪,畢竟夏人對這等怪物避之不及,偶爾得之,定要先加之棍棒,以消災厄,然後再行五花大綁,等到運來北疆賣予北民,只能是這等頹態。

  只見鱗甲披光,夭矯迅遊,幾隻鼉龍複又遁入黑暗。李冬蟲心頭一緊,暗歎原來在北疆所見,竟是假象。

  心聲未落,那鼉龍長喙已至,李冬蟲慣使右手,推掌拍出,一時也無暇想到,若是這鎖鏈上仍掛滿了鬥笠客的屍體,則這一掌受阻,自己性命堪憂,好在鼉龍先前已將掛在鎖鏈上的鬥笠客吃了個乾淨。

  鐺的一聲,金屬斷裂的聲音自手臂傳至全身,一陣酥麻過後,李冬蟲睜開雙眼,看見右手邊一截鐵鏈沉入河底,心中大喜,暗道:

  “吃我數九劍法!”

  原來方才那隻鼉龍攔腰一口,恰巧咬斷了李冬蟲右手上的鎖鏈,此時他腕上還殘余著半截斷索,在這水流托舉之下,正好能當劍使。

  咚咚咚.......

  劍齒相擊的聲音, 本應十分清脆,只是在這冰河冷水之中,便顯得低沉沙啞不少。

  李冬蟲連出數劍,河水頓時一片渾濁,眼看手中鐵鏈在那幾條鼉龍的尖牙輪番消磨之下已是越來越短,李冬蟲心中不免又焦慮起來,再擊幾下,斷的恐怕便是自己的右臂。

  就在此時,一點金光從李冬蟲頭頂飄下,竟是玄珪玉佩!想來應是河水在數九劍法的攪動下,將河底泥沙和玄珪玉佩一齊帶起,剛好送到了李冬蟲面前。

  李冬蟲一把抓住玉佩,護在胸前。不知怎地,自從他抓住玄珪玉佩,那群鼉龍就再也沒有冒犯,只是圍成一圈環繞在他周身,斜目眈眈。

  如此僵持下去,李冬蟲腹內的氣息遲早耗盡,他雖曾向天池撈月人討教過幾分水中屏息的法門,卻還是與那真氣如蓑,心水斷隔的境界相差甚遠。

  那群鼉龍中最為壯碩的一隻,繞著李冬蟲打轉的同時,兩顆明澄如琥珀的眼珠始終不離李冬蟲左手,那是它唯一忌憚之處。

  一股睡意上湧,李冬蟲眼前逐漸昏暗下來,眼皮沉重不堪,護在胸前的右手此時也下垂了幾分。那隻壯碩的鼉龍見狀,一個蜷軀,身子如箭般竄出,血口怒張,白牙森森。

  李冬蟲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將手中玄珪玉佩拋出,隨即不敵睡意,雙目闔攏。

  這時一道氣力自他左手鎖鏈上而來,卻聽嘩啦啦一陣水聲,李冬蟲被拉出水面,摔在了河冰之上。

  那條鼉龍一口咬空,卻將李冬蟲扔出的玄珪玉佩吞進嘴裡,幾個扭身,隱沒在河水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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