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二。
西北大漠城。
這裡是天朝的邊境。
位於大漠城裡的南市街中,有一條小巷子裡,名叫南八巷。在南八巷子裡有一間酒館,名喚大刀酒館。
這個大刀酒館在南八巷子裡落地生根,已經快有五個年頭,從原來的八張酒桌,擴張到今天的二十八張酒桌。
大刀酒館裡有四絕。
這第一絕就是,在這裡喝酒,只能喝道一種酒。
為什麽?
因為老板只允許賣一種酒,這裡也只有一種酒可賣,那就是青康酒,而且不允許客人帶酒進來喝。
若是誰敢在這兒喝其它的酒,那只有被扔出去的份。
到這兒喝酒吃飯,都是附近的販夫走卒,市井小民,少有江湖人士。
這間酒館的酒菜出品,深受附近的人喜愛。
而這的酒,就更加受到酒鬼的歡迎。
酒館老板更是打出假一賠十的口號,老板拍著胸脯保證,若是誰喝出了一碗兌水的假酒,就馬上賠十碗酒錢。
這一口號打出,自然吸引不少人前來試酒,酒館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
大漠城裡的老百姓都愛喝青康酒,對於這家酒館的青康酒,那都是讚賞有加,這酒勁大而不上頭,落肚後有回甘,而且還不卡喉嚨,只是可惜,這兒的酒不對外賣,要買只能到這兒喝。
第二絕:概不賒帳。
你見過天底下哪一家酒館不賒帳的,不能賒帳的酒館能叫酒館嗎?
酒鬼喝酒,誰不會偶爾賒帳?
大刀酒館的老板豎持概不賒帳,據說這是掌櫃暗地裡操作的。剛開始有不少酒鬼鬧事,想欺負這些外地人,只是到了後來,都要乖乖掏錢付帳。
至於發生了什麽,一言難盡。
第三絕:夥計很絕。
這裡夥計很絕,絕到讓人感到絕望。
大刀酒館的掌櫃,叫做鍾威,長得肥頭大耳短脖子,手短腿也短。一臉笑容常掛臉上,見到那個客人都是笑嘻嘻的,若是往帳台那邊一坐,簡直就是一尊彌勒佛。
大刀酒館原本有三位小二,一位是專門打酒的,一位是端菜報菜名的,一位是收拾飯桌的。
專門打酒的小二,長得瘦瘦高高,像一根竹竿,他有一雙大長手,手長到膝蓋,而且手掌大的嚇人,一隻手居然能遮住整張臉。
端菜報菜名大的小二更是奇葩,小小的腦袋上掛著一對大大的耳朵,比常人還大上一倍有余,這哪是招風耳啊,遮風耳還差不多。而且,此人滿口金牙,一開口你只能看到兩個字--闊氣。
誰家的小二這麽豪橫的?
至於那負責收拾飯桌的小二,長得比大熊還要熊,比惡虎還要虎,九尺身高,常年赤裸上身,渾身肌肉極度發達,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這些人都還不算絕,更絕的是哪位廚子。
全身紋著奇異的刺青,長著一雙倒八字眉,口中還有一對老鼠牙,臉上更是有有一條特別的疤痕,從左邊的太陽穴至左邊的下顎,有成人一隻手指那麽寬。
好在其是一名廚子,若是小二,大刀酒館離倒閉應該不遠了。
最近,由於酒館生意過於火爆,老板給大刀酒館添加了一名打雜的夥計。
打雜,顧名思義,就是什麽都要乾。
打雜的說自己姓楊,他的父親給他取了一個極為漂亮的名字--楊水先。
按照楊水先的說法,他的名字是取自於一位大詩人詩句。
“春江水暖鴨先知。”
掌櫃鍾威調侃道:“為何不是水鴨?”
從此,大刀酒館多了一位叫做“水鴨”的夥計。
楊水先想要辯解,但是一想到自己就是一位打雜的夥計,想想還是算了。
不怕官大,就怕被管。
楊水先長得文質彬彬,皮膚白淨,像是一位秀才,一看就不是這兒的人。
大漠城位於西北邊境,這樣的環境下,長不出像楊水先這樣的人。
整個酒館裡數他最白,路過的小娘子都會停下多瞧兩眼。
帥氣的男人,總會有這樣的煩惱。
按照楊水先說法,老板是他的遠房表親,自己因為名落孫山,又逢家道中落,故來此地投奔。
自楊水先來大刀酒館以後,原先三位夥計要乾的活他都要乾。
起初他還是不服氣,但是在一個風雨交接的夜晚,楊水先被三人輪流“伺候”一番,他就服服帖帖,再無多言。
第四絕:絕配。
這兒的菜講究兩個字--絕配。
大刀酒館裡的菜,他怎麽炒你就怎麽吃,你不能多說。
肥腸就是要跟豆芽搭配,你若是不喜歡吃豆芽,隻想吃肥腸,不好意思,做不了。
牛歡喜炒鹹酸菜,在大刀酒館裡只是定律,不能改變的。
至於大刀酒館的老板,他是一位奇人,俱說他有一隻靈敏的鼻子,只要他一聞便能知道這酒有沒有兌水,多少年頭的,產地源頭,簡直就是當代酒神。
……
正值午飯時間,大刀酒館就開始熱鬧起來。
這裡聚集的都是附近的底層百姓。
有賣假藥的、有掏大糞的、有砍頭的、有拉車的,更有賭鬼、色鬼、膽小鬼,也有當假道士的,抬棺材的,賣豬肉的。
大刀酒館裡滿是粗魯之語,都在討論著誰家的婆娘,誰家的寡婦,更有甚者,給大夥普及人類傳承文化知識。
一位假道士說道:“你們可聽說了嘛!最近春花樓裡來了一批輪月國的美人,個個身材苗條,美若天仙,那身材比陳家的那個寡婦還要強上不少,哪個細腰扭起來,不知道多絕啊。”
有人附和道:“老子不只聽說,昨晚我還進去看了。那可都是一頂一的美人,若是能讓老子睡上一晚,少活十年老子也願意啊!”
有人回道:“掏糞的,就你這樣的貨色還能進去春花樓?當我們是傻子不成,春花樓那是什麽地方?你小子掏一輩子糞,也睡不了春花樓的姑娘,更別說是輪月國的美人。”
一位醉醺醺的酒鬼嘲笑道:“我看啊!多半是去看了輪月國美人的夜來香吧!”
眾人一聽,捧腹大笑。
賣假藥不屑地說:“他奶奶,這輪月國的女人,怎麽能和我們天朝的女人相比,那些域外之女,身上可都是有一股怪味的,若是不噴點香水,我看你們還沒上床就暈倒了。”
一位殺豬的屠夫,放下酒碗,大聲道:“再臭,她能有豬臭?老子我能和死豬睡,這裡誰能和我比?若是能讓老子我睡他娘的一晚,定要讓輪月國的娘們,好好地體會我們天朝男人的雄風英姿。”
一位儈子手打斷道:“我說賣豬肉的,牛鼻子都吹上天了,老子當了十八年的儈子手,什麽大場面沒見過,人血饅頭你吃過沒?爺爺我可是每個月都吃不少。”
“我日你先人,若說大場面,誰人比得過雞爺,雞爺我可是給人收屍的,什麽缺胳膊少腿,爛頭破肚的.......”一位鬥雞眼的男子喊道。
有人連忙打斷:“真他娘的晦氣,吃飯還說這些,明明說著娘們,怎麽轉眼之間又扯到天邊,你怎麽不拿出自己唯一的蛋蛋來扯一扯。”
眾人哈哈大笑,這裡誰少顆蛋,大家心裡都是明白的。
被眾人戲笑的男子,一臉尷尬,自己的秘密在這個酒館的人都知道,要怪就怪自己一時貪杯,喝醉了酒,把自己秘密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就見他說:“老子少顆蛋,照樣生兒子,不像有些人,一連生了七個姑娘,那可真的是七仙女下凡啊!好大的福氣啊!哈哈...”
眾人捧腹大笑,這飯配著笑話,吃著那叫一個香啊!
“老子七個女兒,那都是老子親生的,只要你,我看就不一定了!哈哈...”
“管他娘的,反正老子有人送終,你就難說咯...”
......
楊水仙忙得滿頭大汗,一個人乾三個人的活,楊水先身上的那件破麻衣濕了一大半,還在體力不錯,並沒有累到。
掌櫃鍾威見狀,笑道:“水鴨,來來來,喝杯茶水,歇息歇息,可不能累壞了。”說完便倒了一碗茶水,放到一旁。
“多謝鍾二哥!”楊水先拿過茶碗,一口而乾。
這裡的人都有小名,那都是老板取的。
掌櫃叫做鍾威,老板叫他鍾二胖。
長得一雙遮風耳,端菜的夥計叫做金三耳。
而那個雙手到膝,負責打酒的叫做吳四手。
至於那個收拾飯桌的夥計,老板叫他周五熊。
廚房裡的哪位廚子,老板管他叫做胡一疤。
楊水先喝完茶水,和鍾掌櫃聊了幾句,就跑進去廚房端菜報菜。
在這裡最難打交道的就是胡一疤,此人向來話少,好在楊水先話也不多人。
客人要什麽他就說什麽,做好了就馬上端出去。楊水先很佩服胡一疤的記憶力,只要和他說過一遍客人的菜名,他都能一一記在腦子裡,無一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