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聲滿天春色裡。
一夜趕路,兩人總算是天明時分趕到了這號稱大明邊境第一雄關的章台。
因為尚是寅時,邊境驛站是萬萬不可能這麽早便開門的,在將清秋帶到一座營帳後林遠負也去休息了,這幾天接連趕路他著實也有些乏了。
待到清秋好好補上一覺醒來時已是未時,走出營帳,遠處沙場操練聲不絕於耳。
沒去管那遠處沙場操練的軍士,想來那種地方他如果貿然靠近說不好會被那群沙場武夫當成奸細亂刀砍死。
遠遠看了也遠方高低起伏,頗為雄壯的城牆,稍微活動下筋骨,小清秋還是決定在這章台關好好看看。
問過巡查的軍士後,那領頭的伍長因在早上也見過林遠負與清秋同行,也知曉眼前這少年郎與自家這林校尉關系非凡倒也沒有故作刁難,在細細交代一些軍中重地後便也直接放行了。
辭別那行巡查的軍士,小清秋按著早上記憶中的路線朝著營地大門走去。
這幾天披星戴月的趕路,武道的修煉倒是也有些松懈,但也不算太差。
感受著體內八竅中日益充盈的氣機,小清秋從內視中退了出來,開竅九步,如今的他只需要再衝破那開竅之中最為艱難的眉心竅,便有了步如武道外景的資格,到時候也將算得上是一名真正登堂入室的劍修了。
想到當是與自家師父分別時,溫九華自是叮囑自己在登上雲台山之前踏入開竅之境清秋心中便有些小小的得意,摸了摸佩戴在胸前的玉佩,也不知道自家那愛喝酒的師父過得怎麽樣了,是不是已經成了那說書人口中頂天立地的劍仙。
“大膽奸細,竟敢擅長軍中重地,納命來。”
一聲嬌喝將清秋從雜亂的思緒中拉回,抬頭便見一把軍中常見的紅纓長槍,槍尖閃爍著逼人的寒芒便對著自己惡狠狠的刺過來。
狼狽躲過那致命的鋒芒,清秋向後縱身一躍與那持槍的身影拉開距離,待到細細看去時。
只見來人系一條鮮紅生絹裙,擦一臉胭脂鉛粉,胸前雙峰傲然挺立,露出那桃紅紗主腰,不同於以往那些遇見的鶯鶯燕燕和那些大家閨秀,滿臉英氣有著一抹別樣的風采,煞是好看。
眼看那女子挺槍便要再刺,清秋連忙道:“大娘,在下朝清秋,是林遠負林校尉的朋友不是甚麽奸細,大娘快快停手,莫要誤會。”
聽到清秋這般說道,那女子繡眉微鄒,“大娘?”
說完,手中長槍非但沒有停下,反而更加更是凶惡的刺來,好似非要在清秋身上桶個透明窟窿不可。
清秋看著眼前的女子很是不解,難道他不認識那林遠負,看來這幾日那林大哥與他相談這軍中之事怕是沒少在他面前吹牛。
眼見接連數下沒有刺中眼前的這個毛頭賊子,女子也是很是羞惱,也不在按那平時練槍學的招式,掄起長槍當成棒子一般對著清秋直接砸下。
清秋本想著身在軍營,自己又是個外人也不好隨意動武,對著女子的數番挑刺隻好左右躲閃,但如今看著這女子這般胡攪蠻纏,也是有些惱火,鏘的一聲,拔出了腰間四兩。
身上氣機鼓動,提著斷劍便引上了劈頭砸下來的長槍。
哢的一聲,劍光劃過,砸來的長槍應聲而斷。
女子愣愣的看著手中的斷槍,現在長槍真的成了一根棍子了。
看到這一幕,清秋也是蠻不好意思,收回斷劍,正要向著尚在發愣的女子再次解釋:“大娘,你聽我說啊…”
但話還沒說完,那女子突然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來人啊,抓刺客!”
哭的好生響亮,叫得也好生淒厲,聲音落下,清秋僵在了原地哭笑不得,連連擺手正要再次解釋,但旋即臉色劇變,拔腿便跑。
遠遠可見正有數十武卒向這邊本來,這群沙場武夫手持直刀長劍滿臉凶神惡煞,領頭的那人快步走到女子面前,很是緊張的問道:“小姐沒事吧,那奸細呢?可曾傷到你?”
那女子微微抽泣,“那奸細把我槍打斷了,說了句我大明軍中淨是娘們,便往那跑了,嗚嗚嗚嗚。”
“什麽!”聽到這話這夥平時早已習慣刀口舔血的沙場武夫怒氣衝衝的朝著清秋追去。
……
不多時,清秋便被五花大綁的壓到了女子面前,手中四兩也被那夥武夫收繳。
那女子好似先前沒有哭過一般,笑嘻嘻的看著眼前五花大綁被兩個兵士壓得不得不跪在地上的少年。
“跑啊,怎麽不跑了?”
看著那女子得意洋洋的樣子,清秋有些咬牙切齒,“大娘,我明明已經向你解釋的明明白白了,為何你不光不聽,反而如此胡攪蠻纏。”
聽到這話,本來還是滿是笑意的女子瞬間滿臉寒意,這時那領頭的軍士一步上前,滿臉正色的說道:“小姐,這奸細如何處置?”
“殺了!”
惡狠狠的說完女子也不再去管那五花大綁跪在地上的清秋,轉身就要向著營帳走去,那軍士也將令行禁止展示到了極致,拔出腰間長刀作勢就要斬下。
看著越來越近的長刀,清秋滿臉苦澀,他總算明白了書呆子以前說過的那句維小人與女子難養,現在看來,誠不欺我。
“住手!”
眼看直刀就要落下,軍士手中的長刀被這聲很是威嚴的聲音硬生生製止,眾人循聲望去,清秋突然有些熱淚盈眶,那女子好似也有些欣喜。
“陳大哥。”
是也,一行三人齊聚在陳玉航的營帳中,經過好一番解釋,兩人也總算是互相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但那那女子對於清秋還是擺著一副滿是寒意的臉色, 小清秋也對於這個坐鎮邊關的陳將軍家的小姐也是全無好感,這讓夾雜在中間的陳玉航一頓酒宴下來,好生尷尬,也不知道自家這個兄弟怎麽就惹到了這個大小姐。
……
金陵城內,宇文涵怒氣衝衝提著佩劍的朝著慶王府內走去,一腳踹開書房大門,便見自家這三弟與那嚴先生相對而坐,一名婦人恭恭敬敬的立在身旁,也不知道一行人剛剛在說些什麽。
對於這個突兀的闖入書房的哥哥宇文跋浚好似並不驚訝,笑呵呵的站了起來,“皇兄今日怎麽想起弟弟來了,才從父皇宮中出來沒多久便來到弟弟這裡,也不大聲招呼好讓弟弟準備準備。”
宇文涵也不說話,只是死死的盯著眼前這個自家的親弟弟,突然,鏘的一聲拔出了腰間佩劍朝著宇文跋浚便斬了過去。
對於這一幕宇文跋浚眸光乏冷,也拔出了長劍迎了上去。
兩人長劍相撞,也不運用體內氣機,只是死死的向前抵著,兩劍相交,四目相對。
良久,宇文涵收回力道轉身便走,那三皇子也好似心有靈犀一般向後退去。行至書房門口,宇文涵才轉過頭顱,目光悠悠的盯著仍然滿是笑意的宇文跋浚。
“好自為之。”
說完,宇文涵頭也不回的走入了夜色之中。
待到自家哥哥的背影消失不見,宇文跋浚才收回手中長劍,轉身看向那將頭深埋在胸口的婦人,雙眸滿是寒意。
“若有下次,提頭來見,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