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夕陽側底落下,月華抹去天空上最後一抹殘紅,小清秋與那宇文涵結伴離開了雨花台。
駕著馬車,兩人倒也不挑剔,隨意尋一處酒樓,點些許酒菜,觥籌交錯間兩人也是聊出了些許興致。
城東慶王府中,一個身著黑色袍服的青年細細撫摸著劍身聽著侍衛在身旁細細匯報。
“一個二境的小劍士?”
鄒著眉頭,長劍橫陳,明亮的劍身將青年半邊臉頰映入其中,黑亮垂直的發,配上那煞是好看的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中蘊含著絲絲的煞氣,更夾帶著一份傲然。
將視線從劍身上移開,青年輕笑一聲,“我這大哥已經窮瘋了?連個二境的小劍士都不惜放下面子去招攬?”
對於這個消息他覺得很是不可思議,扭頭看向不遠處一個伏在案幾上的中年儒生
“嚴先生,你怎麽看?”
嚴先生對於這個突兀的問題倒也沒有感覺,自家這個慶王殿下對於那宇文太子只要是稍有舉動,被他知道了那必然是事無巨細,凡事必定剜根刨底。
“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處。殿下既然已經有了決斷,又何必再問我呢?”
慶王笑了笑也不作答,而是隨手挽了幾個漂亮的劍花將長劍歸鞘。也不再去管那伏在案幾上的嚴姓先生,轉身朝著偏殿走去。
——
小清秋坐在馬車上無聊看著窗外,馬車是那宇文涵送的。本來那宇文太子看著小清秋那賣相不是很好的四兩還想將自己平時的那柄佩劍也一並相贈的,但小清秋還是拒絕了。
不過還是接受了這輛馬車,也不是什麽其他原因,而是坐著這馬車確實舒服。
在讓一名軍士充當車夫後,馬車便在那宇文太子的目送中朝著北方馳去。
到現在離開金陵也已有數日,小清秋突然有些想那書呆子了,雖然這軍士也時常陪著他能聊上那麽幾句,但終究還是沒了那書呆子在身邊的感覺。
也不知道那書呆子怎麽樣了。
這天正午,兩人來到了一座臨近邊境的小酒肆中。
一路走來,越是往北行人便也愈發稀少。到了現在,除了偶遇那麽一些個零散的江湖浪人和一兩個行色匆匆的騎卒外,這大明百姓更是極少看見了。
許是靠近北境邊關章台,這看起來有這麽些荒涼的官道倒也不讓人意外。
這酒肆除了那老板娘和兩個飲酒閑聊的酒客之外倒也沒有其他人。
“朝公子,先下來歇歇吧。”
將馬車穩穩當當的停下,這架車的軍士很是貼心的為清秋撩開了車簾。
這軍士姓杜,叫杜威,原是東宮中的一名馬夫。
想來是為人很是機靈的原因,宇文涵怕是也覺得這行程可能會有些苦悶,便讓他過來為他這位還不是朋友的朋友駕車趕路,一路上也有個人能夠聊聊天。
這一路走來也得虧這杜威能時常於清秋聊上那麽一兩段,不然這煩悶的行程中他都有些感覺能夠憋出病來。
將手中的文貼小心的放回行囊,這老儒生送給他的《快雪晴時帖》他總感覺上面的劍意讓他很是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聖人親書的原因,倒是有些愛不釋手了。
在杜威的攙扶下跳下馬車,兩人徑直朝著那小酒肆中走去。
酒肆不大,陳設也不是很多,四張木桌外加七八條長凳。想來也是地處邊境,這些桌凳也是許久未曾更換了,表面附著一層黑黑的汙垢,
看起來很是油膩。 兩人倒也是不挑,選了一張靠外的酒桌便坐了下來。
本來還在閑聊的兩名酒客看到清秋他們進來後,可能是因為不想外人聽到他們談話的原因,也不再閑談,只是低下頭開始小心翼翼的喝著自己面前的那碗酒。
這讓小清秋有些歉意的朝著兩人笑了笑,看到那兩個酒客不曾回應便也不再搭理。
那本來還在櫃台前打盹的老板娘看到還不容易又有人上門,咯咯笑著一搖一擺的便迎了上來。
這老板娘雖然已經年近半百,但面容身材卻仍然保養的很好,倒也有著一種徐娘半老的別樣風韻。
“兩位客官,可是要喝點什麽?這臨近邊關,難得兩位能在我這小店停留,不嘗嘗這邊關的烈酒那就可惜咯。”
清秋笑了笑,“早就聽說這邊關烈酒很是香醇,也不知道老板娘你這酒味道是不是也是這般,若是還能來些下酒菜那是再好不過了。”
老板娘笑著搬來兩壇子酒,也不嫌髒,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塵,將酒放在清秋兩人面前,滿是歉意的說道:“可惜我家那死鬼不在,老娘手拙,弄不得什麽好酒菜,也就只能喝喝這酒潤潤嗓子了,還望兩位客官不必見諒。”
小清秋搖頭笑了笑示意沒事,臨近邊關,難得有這麽一家酒肆,已經很不錯了。
老板娘倒也沒有怎樣不好意思,“看兩位客官衣著,想來怕是從金陵那邊過來的吧?”
小清秋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在杜威為其倒滿一碗酒後端起來仔細的聞了聞,仰頭便將滿滿一碗酒痛快的飲下。
“好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感受著腹部傳來一陣陣的燒灼感, 小清秋有些感慨。那老板娘對這倒也不見外,接過杜威手上的酒壇親自為清秋再次滿上一碗。
“客官,一看你就是愛酒之人。你看我可沒有騙你吧,這酒在我們這邊關那可是一等一的香醇。”
“酒確實是好酒,掌櫃的人也是不差。”
這句話成功將這老板娘逗笑,捂著嘴癡癡笑著,胸前更是一陣波濤起伏。
“還是公子會說話,不像我家那個死鬼。看公子打扮,恐怕在那金陵也不是一般人士,再差也是滿腹經綸的才子。”
“哪裡是什麽才子,朝某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劍士罷了,這身打扮也不過是朋友所贈罷了。”
說完,小清秋沒有再去看那老板娘故意挺起來的沉甸甸的胸部,而是再次端起碗細細的品嘗著碗中的烈酒。
“咯咯,公子可真是謙虛,那些江湖浪人可坐不起這麽好的馬車。”
等了會,看那清秋也不再搭理自個,老板娘也是不曾在意。瞟了眼在那低頭喝酒的兩個酒客,又慢慢扭著走回了櫃台。
剛要拿起櫃台上的帳本,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吸引住了小酒肆裡五個人的目光。
只見一個很是壯碩的中年從馬背上翻滾而下,將韁繩胡亂的系在酒肆的旗杆上徑直就走了進來。
這一幕讓老板娘和那兩個酒客臉色微微變了變,但很快很好的掩飾了下去。
只見那壯漢隨手拉過一條長凳,自顧自的在一個酒桌前坐了下來,也不去管幾人的目光。
“他奶奶滴,掌櫃的,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