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微的吱呀一聲,吳悠的身影嗖的一下躥進了安神殿。這座宮殿吳悠雖然沒有來過,但在吳悠心裡面已經走了不下千次,宮殿裡的屏風,回廊,盆景,即便吳悠閉著眼睛也都能準確的知道位置,更何況還有微弱的燈光。那微弱的燈光是從書房裡隱隱透出,吳悠嗤之以鼻“狗皇帝還真能裝模做樣!”如是想著,更加放輕了腳步,慢慢的靠近書房。書房那邊隱約有聲響傳出,吳悠側耳傾聽,又聽不太真切。
“……爺,……以無其……事,這就……退,阿……也……早歇息,注……體。”
“嗯,十一……要……安全,此事……知曉,但事有……緩急,不……莽行事。”
“是,……臣告退。”
“這聲音聽來有些熟悉,難道是他?”吳悠口中喃喃,這聲音這麽像那個人,但心中多是猜疑,總覺得不可能是那個她認識的人。就在吳悠想側身去看看那個人時,數十名宮人婢女魚貫而入,吳悠隻得將身形再矮一矮。待到在起身看時,已只剩緩緩步出書房的背影,那背影披著雕花窗框的圖案,在月光下時隱時現,看的也不難麽真切。
只是一愣神功夫,大良皇帝已被宮人簇擁著去了後殿。接著刺殺還是一探那男子究竟?吳悠有點躊躇不決。心中飛快的盤算一番,決定還是解開心中的好奇之心,因為那個男子在吳悠心目中已然有了一定的重要性。
吳悠悄悄退出安神殿,四下裡張望,卻也不見剛才那男子身影,待到想要返回繼續刺殺也已經失了先機。就此退去也是不甘心,已經殺了一個哨崗兵丁,等皇帝老兒發現不可能不加強戒備,下次機會還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瞅著二更天了,難道要在這裡躊躇到天明?
就在此時,一陣雜亂的棒子聲響起,各個明暗哨湧出大量兵丁。一邊大喊有刺客,一邊跟沒頭蒼蠅一樣滿皇宮亂竄。吳悠聽得越來越近的嘈雜聲,已知此地不宜久留,連忙隱下身形一陣狂奔,心想先離開安神殿為妙,以免兵丁為保狗皇帝周全圍個水泄不通,那自己就真是插翅難飛了。路遇幾隊四處搜尋的兵丁,吳悠都巧妙的躲了過去,但也就此失了方向。倘若再這麽下去,被發現是遲早的事情,不能在到處亂竄了,必須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待到巡邏隊都安生下來再尋機出皇宮才是硬道理。
安神殿外,剛剛離去的男子在殿門口靜靜的等候著,值衛宮禁的禁軍在安神殿外四處巡弋喧囂著,似乎那刺客只需通過這樣的辦法就能被逼出來似的。男子不屑的冷哼一聲,忽的心中一緊,好似一股殺氣撲面而來,男子隨即抬起頭朝殿外更遠的黑暗之中望去。
一聲呼哨傳來,黑暗之中奔來一隊勁騎,約摸有十一二人,各個身著深藍色武士常服。腰配環首刀背挎三石弓,一看便知都是軍中驍勇善戰之輩。為首之人年約四旬,有點低矮微胖,圓臉,過於尖削的鼻子,像個箭頭似的突出著,破壞了臉龐的柔和。或許是因為在夜裡膚色有些偏黑。倒是短髯和劍眉搭配的恰到其份,襯托著那充滿戾氣的眼神端的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突顯而出,讓較為靠近的禁衛軍霎時矮了不止一截。那男子腳蹬千層鹿皮虎頭靴,一尺有余的靴筒上鑲嵌著各色米粒般大小的寶石。若有人將那靴筒沿裁線展開,那各色寶石鑲嵌的圖案是竟一條盤繞而上的飛蟒,深藍色圓領窄袖常服下擺繡著金絲吞雲紋,一條不知道什麽材質的腰帶陽刻著一道道如意紋,
中間一塊碩大的方形龍紋玉帶扣,扣首雕刻有一條龍,扣下各鏤雕一隻螭虎,口銜靈芝,首尾相對。四條四爪側身金龍首尾相連繞於胸前,四顆龍首位於中間,袖口和領口內襯也同樣壓著金絲吞雲紋,頭頂五珠冠即便在黑夜中也是熠熠生輝。那中年男子,直到安神殿外階梯處才勒住韁繩,隨即就有一名勁裝侍衛滾鞍下馬,快速的跪伏在那人馬側充當馬凳。 待到那錦衣男子拾階而上時,斜刺裡走出一金甲將軍上前拜伏道:“請太子殿下安,屬下已加派禁軍南、中、東三營兵將加強戒備和搜索,些許蟊賊定叫他有來無回。”原來那穿深藍色圓領窄袖常服的錦衣男子竟是當今大良皇太子劉玄洪。劉玄洪略一沉吟,隻道一聲知道了,並未多做停留,繼續向殿門走去。那金甲將軍趕忙起身跟隨其後,走至殿門外,劉玄洪忽的一頓, 待看清殿門外的人旋即又笑著問道:“原來是十一郎,你怎麽也在這裡?”那被稱作十一郎的男子就是吳悠剛才在殿中見到的人,十一郎見劉玄洪走近,趕忙上前躬身說道:“玄清請太子安。”抬頭看去又見到金甲將軍,又再次躬身道:“見過李大統領。”待李統領回過禮趕忙再面向劉玄洪回答說:“前日覓得一塊上好的端硯,特來獻給阿爺,阿爺留我攀談幾句宮外生活,剛已經要出宮了,聽聞有刺客這又回來守在安神殿外。”說到此處,劉玄清一臉無奈的看著劉玄洪。劉玄洪呵呵笑著拍了拍劉玄清,然後說道。:“我也是剛從甘州督府回來。有些要事要稟報阿爺。”說到此處,轉頭瞥了一眼李大統領冷哼一聲接著道:“沒想到還能遇到行刺皇宮這麽一出好戲。禁軍是越來越不中用了。李義俊,要不從某的右勳衛中調派點人手來幫你啊?”身後的李義俊背脊發涼,趕忙拜倒在地。“屬下失職,請太子殿下治罪。”
吱呀一聲,殿門打開,一位公公從內裡走了出來,輕咳一聲,頓時殿外嘈雜的人群安靜了下來。“宣太子進殿。”待到高亢激昂的聲音傳出去老遠,隨後朝太子躬了躬身,悄聲到“殿下,陛下在書房侯著您呢,快些進去吧”等到太子走進安神殿,殿門吱呀一聲旋即又閉上。留下面面相覷的劉玄清和李義俊。
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
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俠客行》選段唐·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