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皚皚的肅州城外,一雙人兒信馬由韁,在這稀疏的胡楊林之中漫步,兩匹馬兒並轡而行,似是能感受到主人的愉悅一般也並不急促,時不時互相打著響鼻如同馬上的人兒一般聊著天。馬兒聊些什麽那雙人兒並沒有心思去聽,那雙人兒聊些什麽,身後遠遠綴著的五名騎士也聽不見,偶爾傳來女子如銀鈴般好聽的笑聲,騎士們也是相視一笑。這雙人兒不是旁人,正是熱戀中的劉地銘和吳夢夢。說是熱戀也不恰當,畢竟世俗的桎梏不會允許男女自由戀愛,那麽且叫它相談甚歡吧,如此相談甚歡的出遊只要劉地銘在肅州,那麽每月都有四五次之多,這對於一個公務繁忙的親王來講確實是不多見的,尤其又是和一個才二八年華的少女。只要吳夢夢來找他,劉地銘每次都會立刻放下公務出現在她眼前,行獵也好,逛街也罷,即便如同今日這般騎馬漫步,劉地銘都異常開心。劉地銘深深的被這個少女吸引著,她身上散發的青春活力,如同滿月一般照耀著劉地銘,明亮而不刺眼,奪目而不炫目,讓人不自覺地想要親近她。讓劉地銘第一次有了朝氣蓬勃的感覺,甚至能讓他忘記了自己的年歲,讓他也覺得自己正青春年少當揮斥方遒。相處已經一年有余,即便二人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劉地銘至今都沒告訴吳夢夢自己的身份,依然以一個督府參將劉必成自稱,就是怕吳夢夢知道後,就不在擁有這樣的感覺。
一騎絕塵而來打破了這張唯美的畫卷,闖入的騎士背插四杆紅色的小旗,待到劉地銘身後那五名騎士跟前才滾鞍落馬。簡單的說了幾句,複又翻身上馬,似是料定了劉地銘會即刻動身一般。五人中的一人聽完也是提韁向劉地銘追了上去。劉地銘聽到馬蹄聲來便已經關注著那邊動靜,見李毅向他追來,便也停下了和吳夢夢的交談。吳夢夢好奇的向後望去,一眼便看到了那背插小旗的騎士。“八百裡加急?”心裡不由一緊,旋即又想到,“怎地送這裡來了?”還未等她想的明白,李毅已經到了跟前,看了看劉地銘又看了看她。劉地銘緊了緊韁繩,馬兒便停了下來,吳夢夢識趣的夾了夾馬腹,和劉地銘錯開了距離。“王爺,八百裡加急,皇上駕崩了。”李毅一邊小聲的匯報著,一邊遞過一封黃皮信件。劉地銘接過來驗看了火漆,拆了信只看了一眼便吩咐道:“讓劉進先一步回去收拾行裝。”說罷又將那信遞了回去,提韁追吳夢夢而去。
“三娘,陛下駕崩了。”吳夢夢心裡一驚,可聽劉必成語氣卻是平淡至極,想想也是,皇帝駕崩和他一個營官又有多大關聯呢。“那加急的軍令?”吳夢夢開口問道,她還是很好奇八百裡加急怎地也不可能送給一個參將。“噢,那個啊,王爺最近在肅州巡視,旗官趕巧路過這裡順便告訴我們這個消息的。”“六爺,那你是要回衙門了嗎?”吳夢夢心裡突兀的生出一種不舍的情緒來。“三娘,我可能要隋王爺進京,不過很快,三個月之內就能回來。可……”劉必成欲言又止的樣子讓吳夢夢看的有點難受,故作輕松的道:“沒事,你去吧,不過三個月嘛,過了年節轉眼也就到了。我和溜溜玩耍也不會覺得無聊的。我們回去吧。”說完撥轉馬頭向來路返回。吳夢夢不太想讓劉必成看到她的不舍,一方面是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他們之間到底算是什麽,雖然身子給了他,已經算是他的人了,可家中長輩們都還不知道此人的存在。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能隨王爺進京對於一個四十余歲的參將來講可是天大的機緣,
說不得此一行回來參將就升折衝府主官了,那時向阿爺提親也更加穩妥一些。吳夢夢不自覺地都開始為她“六爺”打算了。 “可,就算回來我也未必有閑來肅州。”劉地銘在心中自語道。
年節的氣氛,因為先皇駕崩全國縞素,而變得索然無味起來。即便是肅州這樣偏遠的邊城,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低糜的味道,皇帝駕崩對於肅州百姓而言就代表著邊關要有戰事,有了戰事,最不得安寧的就是百姓。吳夢夢坐在閣樓軟榻上望著放晴了的天空,一手托著香腮一手逗弄著溜溜,溜溜就是當初六爺送她的一隻西域犬,身型嬌小可愛,貴氣十足,忽閃忽閃的眼睛跟會說話似的,不像後門那兩條土狗一般凶神惡煞。溜溜通體雪白,耳朵和尾巴上的毛較其他地方顯得更長一些,吳夢夢每每喜歡把手插進溜溜耳朵的毛裡,絨絨的暖暖的,前些日子心血來潮還專門找針娘修剪了一番,現在的溜溜看著更像是一具活著的布偶。“溜溜,你說京城這幾日是下雪呢,還是放晴了?”“汪汪!”“溜溜,你知不知道京城有什麽好的吃食?”“汪汪汪!”“溜溜啊,你要是會說話就好了。”“嗚……嗚!”
“三娘子,這是怎麽了?從仲冬開始就總是和狗說話。”坐在閣樓外間的綠蝶兒用胳膊肘拐了下身旁的針娘,有點擔憂的問道。那針娘被這麽一拐,手裡的繡針險些戳到指肚上,沒好氣的道:“你個死丫頭,沒看我正做工呢?”說完又扭頭瞅了瞅裡間的吳夢夢,十分篤定的道:“害相思了唄。”“害相思!”綠蝶兒提高八度的一聲驚呼,連裡間正和溜溜說話的吳夢夢都給驚擾了。“綠蝶兒,你們在外間嘀咕什麽呢?”綠蝶兒趕忙大聲的矢口否認,可心裡卻忐忑的緊,又拐了下針娘說道:“三娘子該不會真的喜歡上那個劉參將了吧,可那參將已經四十好幾了,和咱們郎將一般大小。完了完了,這要是讓郎將知道還得了?”綠蝶兒心中越說越是著急。反倒一旁的針娘一點也不慌張,老神在在的說:“沒事的,等三娘子許了人家,這相思病自己就好了。”說的好似自己也經歷了這麽一個過程一般。綠蝶兒聽針娘這麽一說,呆萌蠢的人格立馬上線,看起來卻像是找到了答案,欣喜的說道:“原來如此,那就好,那就好。”隻一息的功夫,綠蝶兒又糊塗了,萌萌的問道:“那三娘子許的人家若不是參將怎麽辦?”針娘停下手上的活計,偏頭看看這個混身冒著傻氣的丫頭,有點被氣笑了的感覺,一字一句的說道:“也!得!好!”“啊……?”
小劇情
“叫我嘟嘟……嘟嘟……嘟”
“嘟嘟?這都什麽怪名字啊?小娘子?小娘子!聽得到我說話嗎?”
“明哥兒,她醒了嗎?”
“沒有。她好像在囈語。”
“那她沒醒,明哥兒你喊她作甚?”
“這不試試嘛,萬一叫醒了呢。”
“郎中不是都給你說了,且得十天半個月才能好呢,這才一天你就著急啦?”
“那是劍傷要將養,今明天差不多就該醒過來的。楚紅,是不是到上藥時間了?”
“嗯,差不多到時辰了,明哥兒也到時辰去書院了,上藥的事情交給我就好。”
“書院!完了完了,也不知道韋家三郎怎麽樣了?弋夕月那小娘皮不會吧三郎丟湖裡喂魚吧。我得趕緊去書院看看!”
“……”
“楚紅,這小娘子的事情你可莫要對旁的人講,看她裝束應該不簡單,等我查清楚了再說,”
“嗯,明哥兒,我知道了。你快去書院吧。”
“記住啊,誰……都……別……說……,你知……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