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幻魔境。
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來到幻魔境,那人正是魔界之主,魔尊——南痕,只見他揚眉,冷眼看著四周。
指尖凝出一個血咒,揚手輕輕落在地上。
那一滴小小的血珠,霎時化作旋渦般,一瞬間又逐漸消失。
不過是仙界專用的封魔陣,便想困住他?
南痕嘴角若有若無的露出一抹冷笑,陣法破解後,幻魔境一如既往的籠罩著黑紅的薄霧,血跡消失,空中赫然呈現一柄長劍。
血色如陽,發出妖異耀眼的紅芒,又緩緩消失不見。
是涅盤劍,天帝澤穹之劍。
南痕微微挑眉,朝幻魔境的另一端冷冷瞧去。
澤穹布下這一切,不就是為了引他出來。
哼,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何手段!
仙界,天池。
江醉藍是一個守護天池的仙娥,她已經在天池待了一千年,一千年,對仙界的人來說,也只不過是彈指一瞬而已。
因為,仙界的神都有著無窮無盡的生命,他們的生命可以說是永恆,這對世人來說是極度奢望,但對仙界來說,這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當然,神也是會隕落的!
仙界的神以天帝為尊,想到天帝,那個蓮華容姿的男人,看到自己時眼中那化不去的淡淡的憂傷,那憂傷中又帶著絲絲柔和與惆悵。
江醉藍知道那種眼神,因為那種眼神她也曾在殘闋眼中看過,那是透過一個人看另外一個無法觸及之人的眼神。
她閉上眼,微微感受著仙界的輕風暖暖拂面。
突然,一絲不與尋常的氣息觸動了江醉藍。
她驀然睜眼,只見一抹深得刺眼的黑影快如流星般,向她這邊而來。
只是剛到一半,卻被江醉藍下意識的擋住了,“你是何人?為何擅闖天池?”
江醉藍看著眼前的銀發男子,耀眼的紅眸,冰冷的面龐上掩不去傲氣,渾身氣勢睥睨天下。
南痕冷冷打量著眼前這個不自量力的丫頭,敢阻攔他堂堂魔尊,簡直不要命了!
眼前的丫頭,有一張年輕的容貌,長的不怎麽起眼,然而,那雙眼睛倒是靈氣四溢,漂亮的不染一絲塵埃。
南痕挑了挑眉,“叫什麽名字?”
江醉藍也打量著眼前的人,這樣張狂不可一世的人,當不是仙界的人才對。
“你叫什麽名字。”南痕可不是一個隨便跟人搭訕的人,此刻卻重複了一遍。
“醉藍。”江醉藍有些詫異道,看他的樣子,當是魔界的人,怎麽跑到了這仙界的天池來,不知道有什麽目的,不過他有什麽目的,似乎也不關自己的事。
又暗暗吐槽自己剛才幹嘛多管閑事攔下他,簡直閑得慌,又歎道,可不是閑的慌嗎?
這仙界的人一個個各司其職,千萬年也不曾有過改變,一個個早變得那麽無趣了。
自己只要在仙界混混日子就可以了,最好能早點結束,因為仙界實在是太無聊了。
所以像這種位面,動不動讓你活個千千萬萬年的,而且你不知道故事會在千萬年的哪一天開始,而你就一直在無聊中度過漫長的日子。
看到江醉藍沒有對他如臨大敵的樣子,南痕的心情莫明的好了起來。
眼底掠過一絲興趣,眼前的人不但沒有驚慌退縮,反而無甚興趣的坐了回去。
他嘴角輕勾,一絲邪肆的笑意出現在唇間,輕輕落在江醉藍的身前。
“好,醉藍是麽,本尊記住你了!”南痕輕笑一聲,飛馳而去,漸漸的消失在雲彩之間。
江醉藍看著那飛速離去的一抹身影,撇了撇嘴,自己這麽低調,
居然還能引起人的注意,真是沒天理了。仙界,流雲宮。
一個嬌豔嫵媚的女子為端坐殿上的男子添上一杯瓊漿玉液,纖手在一隻白玉尊的皓光下映得皎潔美麗。
那名男子一襲月白色長袍,更是襯的人無比清雅高貴。
這就是天帝澤穹,有著天界第一美男之稱,然而令無數仙子欽慕的卻是其高雅至純的華容。
女子疑惑不解的說道:“陛下花盡心思引那魔尊來天池,究竟是為什麽?為何不乾脆滅了那魔界和魔尊,為何要用涅盤劍去引他?”
“風吟怎知此事?”他語氣淡然,掃了一眼女子。
風吟顫聲說道:“陛、陛下,風吟知罪……”
天帝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風吟,何罪之有?”冷冷掃了一眼身邊的女子,起身。
“陛下!”風吟看著前面那個冷清孤寂的背影叫道。
天帝沉默片刻,說道:“走吧,和朕一起走走。”
天帝和風吟走向的地方,正是天界的一處禁地——月華閣。
天帝立在月華閣外,凝望著那月霜樹,記憶中的那張冰雪為膚,月華為容的花顏仿佛又呈現在眼前。
月霜樹之花,是天界最聖潔冰冷的花,可是又怎比得上那人的一顰一笑?
那靈動的雙眸,曾經是如何的對自己笑的,耀眼如繁星,仿佛世上最珍貴的寶物。
澤穹的眸子此時慢慢凝出一絲霧氣,眼中隱隱流出少有的溫情,在他心裡,任何人,也比不上離兒的笑容。
拂離。
一個在仙界屬於禁忌的名字,而仙界的人都知道這是不能提及的名字,更不能在天帝面前提及。
所有資歷老的仙界之人都知道,天界第一美人拂離,那個背叛了一向疼寵她的天帝,投入了魔君的懷抱的女子,是天帝心頭永不磨滅的痛。
澤穹微微閉上雙眸,那原本以為寒冷如冰的心,卻在此刻微微刺疼。
離兒,你為何選擇了他……我對你不好麽?
他微微勾唇,一抹苦笑溢開。
離兒,就算這仙界不再有你的痕跡,我卻仍是會記著,和你有關的一切……
離兒……離兒……心頭百轉千回,嘴裡重複了無數遍你的名字,心裡無數遍想著你的樣子,夢裡無數次出現你熟悉的影子,對你止不住的思念,只是,那一抹俏麗的身影卻再也不會出現了。
澤穹閉目靠著月霜樹,久久沉醉其中。
“陛下!”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
澤穹抬頭,眼中劃過一抹冰冷。
風吟沒有阻止他麽?居然敢在這裡打擾自己!
“奕欽將軍,你不能進去……”風吟的呼聲漸至。
“奕欽,你最好是有要緊的事。”澤穹緩緩斂起神色,負手而立。
“陛下,魔尊南痕闖入。”
“哦。”天帝淡淡應了一聲,“昀滎呢?”
“他正在跟魔尊打鬥。”
“嗯。”
奕欽急聲道:“陛下,您……”
“退下吧。”澤穹的話聲漸轉冰寒:“下次不許再來此處,知道麽?”
“是!臣知罪。”
閉了閉眼,耳中仿佛又聽到清脆悅耳的笑聲。
澤穹目光複雜地凝視著月霜樹。
南痕是麽?
天帝嘴角勾起柔和的笑意,讓他如玉的容顏更加耀眼。
離兒,你說說,你的兒子是否能逃得過,我特地給他準備的驚喜呢?
魔界。
弦影發現自家尊上近來常常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尊上。”弦影大步邁進,行了一個禮。
“何事?”南痕的話聲雖然依舊冷漠,只是對著一直跟著自己的弦影,面色有一絲少見的緩和。
弦影也不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弦影只是想知道,尊上在仙界,到底發生了什麽。”
南痕聞言一挑眉,弦影繼續說道:“尊上,您這幾日經常走神,不知是否是幻魔境那邊出了什麽問題?”
南痕的眼光微微瞟了一眼弦影,見他緊皺眉頭,眼中略露擔憂。
弦影感覺到南痕的目光,微微一怔,眉目低垂,依舊鎮定。
能在魔尊南痕的凝視下依舊淡定自若的,只怕弦影已經是不可多得之人。
“澤穹耍什麽花招,本座自有分寸。”南痕說完並沒有多言。
“是,屬下多嘴了,屬下告退。”弦影恭謹地行禮退出去。
看著最信任的手下離去後,南痕有些不滿,明明吩咐他不許過度插手,卻硬是不聽自己的。
這弦影還是一如既往的愛操心。
天池邊,江醉藍靜靜坐在天池一角,百無聊賴的玩著手中自製的遊戲機。
這個簡易的遊戲機裡面玩的正是俄羅斯方塊,是她用仙法幻化而成的,好在一千年了,她的仙法終於能隨心所欲的幻化了,要不然她還不知道自己要怎麽無聊到長草。
沒辦法仙界實在是太無聊了,而她的工作除了千萬年守著這天池之外,也不需要做別的。
突然,一股危險而熟悉的氣息漸漸接近,江醉藍無甚興趣的看著眼前的人。
“你來做什麽?”對於眼前的人她並不怕,因為她已經佛了,在哪都是吃瓜,換個位面也未嘗不可。
南痕似笑非笑的眸子,饒有興趣的看著江醉藍不知道在玩什麽他從來沒見過的東西。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前這丫頭一臉呆呆的模樣,倒是很有意思呢,然後他說,“這六界,沒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江醉藍要是知道自己如此低調的樣子,被魔尊當成呆呆的很有意思,估計要吐血了吧。
她都這麽低調了,居然還有人,覺得她有意思,她到底哪裡有意思了?
誰來告訴她,這人的口味為何如此獨特,偏偏就注意到低調到塵埃裡的她,拜托別理我,我隻想低調的吃瓜。
南痕是一貫的狂妄高傲作風,他見過很多仙族,無論什麽樣子的,見到魔族就一定會憤怒出手。
什麽仙魔不兩立,真是諷刺,南痕心中不屑。
雖然他那個沒見過幾面的生母也是仙界之人,但是他卻依然很恨仙界的人,要不是他們,自己的父母又怎麽會死!
他討厭這些口口聲聲對魔界之人喊打喊殺的仙界人,更討厭那個虛偽的天帝!
但是,這個名叫醉藍的丫頭,卻明知他是魔界之人,也沒有絲毫變化,果然與眾不同呢。
“你要是找事的話,去找別人吧,找我這麽一個弱雞,沒意思。”江醉藍頭也不抬的說道,仙界那麽多人,你愛找誰找誰去,最好找那個天帝pk一場那就更好了。
南痕一挑眉道:“真是可惜,澤穹竟放你這麽無用之人,來守這天池。”
江醉藍聽到此話有些不認同,這天池又不是什麽寶貝之處,讓我來守,還委屈它不成了?
但是她沒說話,似乎懶得說,又似乎是玩的起勁沒空說。
“我看你整天窩在這,何不下界走走?”南痕側身看著眼前的女孩,即便是不經意之間,露出的身姿依然是氣勢磅礴。
“走?哪有那麽容易啊,我前腳走後腳就有人跑來拿我,既然知道,我還折騰什麽?”江醉藍笑了一聲,我就是要作也不是這麽個作法,要知道擅離職守可是要被關到臨淵之畔的寒池一千年的,那地方真是又冷又無聊,關上一千年可不發霉了,比起那來還是這天池悠閑自在。
南痕側身坐到了江醉藍身旁,看著嘴角露出的一抹笑容,雖不明顯,可是依舊明媚,唇向上一挑,彎起一抹淡淡笑意。
“要不加入我魔界,到時你想去哪裡都可以,沒人管的了你。”南痕好像隨口一說,又好像是極為認真的樣子,想他魔尊還親自開口邀請過誰加入魔界呢,她是第一個,如果是眼前的人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呵呵,免了,我現在就挺好的,您老還是請回吧。”江醉藍眼睛都沒抬的說,潛台詞是您老趕緊麻溜的哪來的回哪去吧!
聽到江醉藍懶懶的聲音不帶毫無波瀾,南痕心底竟是控制不住的無奈。
也不知道為什麽,見到她那雙不染塵色的清澈眸子,便很想逗她,讓她那雙清澈的明眸染上一點情緒,不再那麽呆板。
“還有事嗎?”江醉藍抬了抬眼,見眼前的人還未離去,又道:“你要再不離開估計就要被人發現了。”
“被他們發現又如何,本……我何曾怕過誰?”南痕唇角上彎,一副傲世天下的樣子。
“你確實是不怕,我怕還不行嗎?要是有人發現我和你說話,說不定就要被當成什麽魔界的奸細了,到時候可就不能這麽悠閑的混日子了。”江醉藍又低下頭玩著手中的俄羅斯方塊,一邊不以為意的說。
“好,我下次再來找你。”南痕唇角上揚,心情很好的樣子。
“可別……”江醉藍本來要說可別再來了,誰知一抬頭人早就已經走了,她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魔界,魔宮。
“弦影大人!”蜉蝣突然闖進,見到南痕一怔,急忙行禮,南痕有些不悅:“何事喧嘩?”
“赤炎長老失蹤了!”
赤炎是魔界資深較老的,和魔君同是一屆,被尊為“長老”,赤炎一般從來不外出,而且魔力高深,魔界沒有幾人能比。
南痕一挑眉,弦影暗暗驚訝,道:“他們下手果然快。”
“這幾千年來他們又不是沒有對咱們下手過,咱們魔界又何曾怕過他們!”蜉蝣憤憤道。
“弦影。”
弦影行了一禮道:“屬下在。”
“這件事你不必插手,我會親自調查。”
弦影知道南痕是擔心他, 他雖在魔族也算是少有敵手,但其魔力與赤炎長老卻在仲伯之間,如今赤炎長老都出事了,南痕也不想讓他以身犯險。
“屬下願為尊上分擔一切。”弦影淡淡一笑,“而且除了屬下,只怕尊上也無人可用了吧?”
蜉蝣心頭一跳,沒想到自己的主子敢如此頂撞魔尊,戰戰兢兢地抬頭瞄了眼南痕,卻不見其發怒,隻淡淡說了句:“隨你。”
“屬下謝過尊上。”弦影笑著又行一禮。
蜉蝣在心裡暗暗道,自家主子和尊上的關系果然非同一般!
幾天之後,天池邊,江醉藍已經玩膩了俄羅斯方塊,此時幻化出了超級瑪麗正在玩。
然後,南痕來了之後就看到江醉藍又不知玩著什麽東西,裡面有一個小人隨著她的操作跳躍,或是發射子彈或衝刺,有時候跳躍頂石塊,小人還會吃掉蘑菇之後變大,吃掉小花之後還能清理出現的路障,接下來小人進入小房子,升起了小旗。
南痕看著江醉藍饒有興趣的玩著,一對眸子神采奕奕。
“在玩什麽?”
“超級瑪麗。”江醉藍不抬頭也知道說話的人是誰,此時的她覺得仙界也不是那麽的無聊了,至少還能利用仙術幻化遊戲來玩,這樣的話,那千千萬萬年的時間似乎也不難熬了。
南痕看著江醉藍輕快的話語,唇角上揚,露出一絲笑容,那雙眸子也不再如一往的清冷,染上了一絲愉悅,嘴角忍不住一勾:“南痕,我的名字。”
江醉藍抬頭看了他一眼,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告訴自己他的名字,低頭哦了一聲,繼續玩遊戲,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