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風將袍子穿上,看著江醉藍,說道:“開始吧。”
江醉藍點了點頭,在驚風的荼毒下,和她自己的不懈努力之下,效果竟然是出奇的好。
她居然能感到自己的丹田中,有一小股的氣感的存在,身形體態都感覺輕盈了不少。
所以當下也不多言,很快便開始進入狀態。
之前已經練過的劍法,他們二人都差不多熟悉,於是開始修習心法。
驚風感悟良久,忽覺自己的丹田之中,有一股暖流緩緩的升起,在體內運行到一個小周天回到丹田之中。
驚風大喜,這個心法很純良,難道他的經脈已經在修複中了?
他暗自欣喜,想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江醉藍,轉頭笑容凝固在臉上,卻見江醉藍的額頭竟然好像小雞叨米一樣,口水就要從嘴角流出來。
竟然睡著了?還流口水?驚風的嘴角有些抽搐。
隻得靠近她,輕輕的把肩膀遞上去,讓她靠著能好過點。
心裡歎道這蠢丫頭睡著的樣子,真是不忍直視!
就在驚風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聽到石室外傳來細小的機關開啟的聲音。
驚風心裡一驚,這個地方按理說只有他們兩個知道,可這聲響又是怎麽回事?
當下他沒有猶豫,當機立斷的拍醒江醉藍,夾著她迅速鑽入身旁的一條暗道。
要說江醉藍也是好幾天沒睡好了,再加上最近對驚風的了解,知道在門派大比之前他不僅不能對自己動手,相反還得保護自己,所以她才能這麽安心的睡著。
就在他們剛剛藏好的時候,石室裡面那厚重的石門緩緩打開,驚風順著暗道上的小縫隙朝外看了出去,一個熟悉的身形映入了眼簾。
驚風隻覺得自己心猛地一沉,因為他看到那人赫然便是他們的師傅——大魔頭煉獄門主!
難道殘闋發現他們了?驚風在心裡捏了一把冷汗。
殘闋神色暗淡,深深的吸了口氣,做了一個心裡建設,才慢慢的步入了石室,神情飄忽仿佛陷入回憶,似悲似喜。
殘闋入了石室,只是在看到滿牆壁畫的時候,神情略微一窒,然後目光便轉到了石室之中的布置。
剛才驚風和江醉藍躲得很急,地上的蒲團沒有放回原位,殘闋的眼睛何其毒,眼裡光芒一閃,他摸了一下蒲團,陰冷的一笑。
看來沒錯了!
驚風看到殘闋眼神眯了眯,片刻後冷光乍現,蒲團上還有溫度,他心裡一驚,低頭一看,看見江醉藍的一雙眼睛也正看向自己。
這條暗道沒有別的出口,要想出去只有從石室那裡的門,但是他們又怎能打得過殘闋?
眼看著殘闋目光陰鷙的環顧四周,只需幾步便可到暗道的入口,驚風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
殘闋一步步逼近,眼看殘闋就要進來,看來已經被發現了,情急之下驚風披上寬大的黑袍遮住面目,隻留一雙眼睛在外面。
突然,聽到轟的一聲巨響,暗道入口的暗門,被殘闋的內力一掌劈的坍塌大半。
在一陣大笑聲中,殘闋已經飄然出現在驚風的眼前。
驚風咬了咬牙,當機立斷將手邊的石頭用足了十成功力向著殘闋胸口拋去,趁著殘闋還未適應黑暗環境的間隙,驚風抱著帶著江醉藍飛身而出。
殘闋雖看不清裡面的狀況,但靠聽風辨位的本領,反應極快,劈手就是一掌,二、三十斤的石塊頓時粉碎。
一時間碎石亂飛,
就這麽稍一耽擱,驚風帶著江醉藍已然衝到室內,將殘闋帶來的燭火撲滅,整個石室頓時一片黑暗。 殘闋冷哼了兩聲,朝著驚風的方向又是連劈兩掌。
驚風來不及細想,一把拉過江醉藍就地一滾,殘闋的掌風已經順著他的臉頰擦過,驚風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殘闋一擊不中,眯了眯眼睛,黑暗之中,驚風和江醉藍都屏住了呼吸,絲毫不敢動彈,殘闋一時之間也辨別不出兩人所在的方位。
突然,殘闋大笑一聲,緩緩說道:“你們以為能藏多久?”殘闋說話之時,字字句句暗含內勁。
驚風和江醉藍頓時感覺耳朵嗡嗡作響,胸口如遭重錘一般,喉間一鹹,吐出一口鮮血。
殘闋冷笑一聲,頃刻之間,提氣一掌便向兩人藏身的方位劈去。
兩人避無可避,驚風快速塞給江醉藍一把匕首,便將江醉藍拋到門口處,自己則飛身朝殘闋迎了過去。
殘闋察覺到面前的掌風,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抬手又是一掌拍出,突然掌風一滯,他好像想到什麽似的,突然手一轉改拍為抓。
驚風本來就被殘闋的掌風壓製得不能動彈,突然之間隻覺得阻力一消,頓時大喜,正要運用內力一躍而起之時,隻覺得自己的手臂已被殘闋牢牢抓住。
驚風心裡一沉,被殘闋抓住的後果絕不可能善了,黑暗中他閉了閉眼睛,又快速睜開之時,眼中已然多了一抹堅毅。
當下,他不再的多想,手中暗藏的迷藥撒出,一個手極快的在身上一摸,暗器一撒遍襲殘闋身上諸多要穴,而暗器之下的短刃,則朝被殘闋抓住的手臂砍去。
既是不能擊退殘闋,那便只能壯士斷臂,驚風的心一狠,失去一臂,於他而言確實是一個沉痛的打擊。
只是在這一瞬間,他覺得殘闋抓住他手臂的手微微一松,是,阿藍?!
驚風心裡一喜,手中短刃變砍為削,順勢便向殘闋的手腕削去。
原來江醉藍被拋出去之後,匕首在手,眼見驚風要壯士斷腕,快速靠近,一刀便向殘闋頭頂劈下。
殘闋察覺的時候,江醉藍利刃已然落下,當下他隻得松開抓著驚風的手向後一避。
哪知道驚風和江醉藍二人,剛剛無意當中使出的便是驚鴻玄天功的月移花引,自然是在兩人齊心的時候,方能發出巨大的威力。
驚風和江醉藍此刻都心系對方安危,再加上這段時間的練習,配合起來竟也天衣無縫。
雖然兩人內功尚淺,但是勝在招式精妙,殘闋不由得連退了兩步。
黑暗之中,兩道勁風從兩個不同的方向再次襲來,殘闋不禁眯了眯眼睛,這兩人配合的很好,出手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
只是,想憑這樣就打敗我殘闋?他在心裡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待兩道勁風靠近,朝著驚風所在的方向毫不猶豫就是一掌。
他剛才便已經看出來了,這二人之中是以驚風為首,因此他便先對付驚風。
驚風反應也很快,向側旁一閃,待到殘闋追趕驚風之時,江醉藍的刀鋒又已襲到。
殘闋經歷過多少大風大浪,但從未有一次如此縛手縛腳過。
雖知道對方功力不深,但是對方招式配合完美,殘闋連拆了數招都還未能將其拿下,心裡不禁有些怒了,當下將江醉藍襲來的匕首架住,一掌便向她的頭頂拍去。
留一個活口就夠了,先殺了一人破了兩人的配合,在對付另一個就容易多了。
驚風見殘闋沒有攻擊他,便立刻明白殘闋想要對江醉藍下殺手,情急之下猛的向殘闋身上一撞,伸手一把攬住江醉藍,短刃同時向前送去,從殘闋的腰間劃過。
一陣皮肉劃破的聲音,殘闋悶哼一聲,當即撤招回身,又是凌厲的一掌拍出,驚風喉嚨一鹹,噴出一口鮮血,帶著江醉藍慌忙的從石門跌出,一陣沉悶的聲響由近至遠。
殘闋隨即飛身去追,殘闋掠出石室外察看之時,只見石階之上留下一串血跡,隱至狹長黑暗的密道中。
他對此地形不熟,茫然去追恐中埋伏,便不再追,隻摸了摸自己腰的傷痕,便返回石室之中,看著牆上的壁畫沉思。
江醉藍和驚風在密道中走了半小時,只見仍然是在一個岩洞之中,江醉藍不禁有些失望。
她低頭看了看懷裡的驚風,只見他臉色蒼白,雙目緊閉,剛才在逃出來不久驚風就暈過去了,現在的他氣若遊絲,情況很不好。
想到剛才驚風是替自己挨了一掌,江醉藍皺了皺眉,她將驚風放在一塊石頭上,輕拍他的臉,叫道:“驚風!”
迷糊之間驚風“嗯?”了一聲,連眼睛都沒睜,就又沉沉的昏睡了過去。
江醉藍咬了咬牙,將重量不輕的驚風背在背後,摸索著向密道的深處探去。
這個密道曲折蜿蜒,這一條根本不是驚風帶她進來的那條,江醉藍本身比驚風瘦小一些,背上了一個比她高大體重許多的驚風,本來就吃力。
再加之沒有光線,看不清道路,走起來更是艱難。
一路摸索向前,在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後,她聽到了身後驚風輕輕的哼了一聲,“蠢丫頭!”
她沒回頭,因為她知道在黑暗中回頭也什麽都看不到,她只要知道驚風醒了就好。
只是,她若是回頭,一定能見到驚風那雙晶亮的桃花眼,在黑暗中熠熠發光。
驚風微微偏著頭,看著盡在咫尺的人,淡藍色的衣衫,青春明媚,即便是什麽也看不清,即便是在黑暗中,也是如此閃亮而迷人的。
江醉藍見到驚風醒了松了一口氣,果然這家夥不是一般的命長,也不計較剛才驚風的話,很難得的給了一個笑臉,“你醒了!”
驚風含著鼻音的喉嚨沉悶的嗯了一聲,心裡有些微妙,定了定心神,驚風輕輕的說。“先把我放下來。”
江醉藍依言將驚風放下,輕輕的扶住他的肩膀,說道:“好像迷路了。”
驚風從懷裡拿出一個夜明珠,借著微弱的光線,細細察看了一下四周環境。
這時,江醉藍才發現驚風懷裡的夜明珠,她說呢,什麽東西那麽硌人,原來是這玩意!
驚風剛想說‘他知道路線’,誰知一張嘴又是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地上頓時出現一塊粘稠的血。
江醉藍拍著驚風的後背,有些擔心,這個情況恐怕不死也去了半條命,突然有些可憐驚風了,“這怎麽辦?”
驚風察覺江醉藍的手,重重的壓在他的傷處之上,頓時痛得險些又暈死過去。
他無力的翻了個白眼,有些無語的想,這丫頭莫不是故意的,虛弱的咬牙說道:“你……快把手……拿……開……”
江醉藍聽到驚風的話愣了一下,她還真不是故意的,不禁悻悻的收回了手。
驚風轉過臉咧了咧嘴,強忍著疼痛,緊緊的喘息了幾口,他才不會讓江醉藍看到他疼痛的樣子,再轉過來臉時,則是面無甚表情,看了她一眼才道:“我們順著……”他的手往前指了指,“順著這條路走……應該能出去……”
江醉藍看了驚風一眼,“我也是這麽覺得。”誰叫這裡只有一條路呢。
驚風無奈的點了點,他盯著江醉藍看了一會,突然說道:“不過……你要先幫我療傷……”他慘白的臉上毫無血色,虛弱的笑了笑,“不然,只怕……”
雖然剛才殘闋的那一掌拍過來的時候,他迅速側身避開了大半掌力,但仍被那小半的掌風傷到了內腑。
殘闋的功力果然是深不可測,即便小半也能要他的命了,驚風半耷拉雙目,只希望今日殘闋並沒有發現是他們兩人,要不然……即便是回到煉獄門,也是死路一條。
江醉藍一愣,雖然原主對毒術略有研究,但她可是隻想殺人沒想過救人,所謂醫毒一家,也只是半吊子,更重要的是這密道裡空無一物,哪有可療傷的藥物,這家夥要她怎麽去給他療傷?
驚風看著一會皺眉一會苦著臉的江醉藍,不禁一陣苦笑,這丫頭……確實蠢的可以……
他歎了口氣,輕輕的向江醉藍做了一個口型。
“內功?”江醉藍恍然!
倒是忘了這是一個可以用內功療傷的武俠位面了,好在之前已經修煉出了一點微末內功,用來療傷雖說效果差了點,不過總比沒有的好。
在接下來,在不知道第幾次療傷失敗之後,驚風終於忍不住無力的躺倒在冰冷的岩石之上。
看著江醉藍一臉的無辜,驚風的嘴角有些抽搐。
“阿藍……”驚風輕喊,這次在殘闋面前暴露了他和江醉藍新練的武功招式, 那麽一個月之後的門派大比之上,他們便不能再用石壁上的心法,否則肯定會被殘闋看出破綻。
“嗯?!”江醉藍回頭看他,表示這不是她的鍋,她也是沒有用過這什麽內功,失敗是正常的。
她看了看虛脫的驚風,突然說道:“驚風,你有沒有想過離開煉獄門?”
雖然知道這種門派要麽死,要麽就是自己強大到他們無法動你,要不盲目離開很有可能比死更慘,可是,她也不會一直在這裡待下去。
驚風看著江醉藍眼神中的那抹堅定,讓他心裡微微一動,他確實也有這樣的想法,而且他一直在為此努力著,他輕輕的握了握江醉藍的手,說道:“有!”
他將手中的那顆夜明珠輕輕舉到眼前,第一次用很認真的語調對著江醉藍說道:“不光想離開,也想……”
帶某個人一起離開……要是少了這個蠢丫頭,豈不是少了很多樂趣。
我可以算計、欺騙同門師兄弟,可以與殘闋動手時,懷有同歸於盡的想法,可以欺騙靜光,在這個冰冷無情的煉獄門,似乎所有人都是陰險狡詐,我不算計別人,不害別人,別人就要來害我、陰我……
但是,他好像第一次遇到了他無法欺騙的人。
江醉藍看著驚風,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了絢爛似彩虹的光芒,驚風也默默的看著江醉藍,二人似乎第一次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各自的內心。
就在這時,驚風突然感覺到一股暖流,從江醉藍的掌心緩緩的流入自己經脈,然後一路遊走一個小周天,沉入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