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真臭!
一陣令人作嘔的氣味迅速接近著,而且這味兒越來越濃。
東方劍隻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實在是無法忍受這股味兒。這是什麽味啊,就像是一個正在發酵的垃圾堆。
腐爛的血肉,加上屎尿一起發酵,就是這種感覺。他的腦海裡甚至出現一條條蛆正爬在身上的景象。
“肉,鮮肉,真是好嫩的小鮮肉啊——”這個用雙手爬過來的黑影看上去只有半截身子,但動作卻是越來越快。
東方劍面對著這個猛撲過來的怪物,他再也無法忍受了。雖然他躲在牢房外面的黑影中,但眼中已經看到這個黑影正把黑手伸向自己,嘴裡還發出了怪笑聲。
“呃呃,嘿嘿嘿,我要吃——”
聲音戛然而止,黑暗中有一道黑光閃過,讓這黑暗更濃重了些。一個圓圓的黑影掉了下來,隨後就是一個身子砸在地上,發出了沉悶的“啪”的一聲。
過道起了一陣微風。火把的微光照耀著地面,陰影像活了一般,不斷地伸縮變化著。陰影中,東方劍化身的影子早已經消失不見。
地面開始流出了鮮血,從牢房裡向著通道流淌。黑暗中,血不再紅,而是呈現出焦黑色,一如外面那條血色登天路。
一個斷掉的頭顱,切口光滑平整。頭顱上一雙死灰色的眼睛定定地看著牢房外面。它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一下子就身首異處,鼻中那鮮肉味猶存。
通道盡頭,光頭紋身男被關在一間牢房中。這個牢房裡點著多根火把,一直都亮著,讓牢房顯得十分明亮。
紋身遍布的雙手被一根粗壯的繩子牢牢地在手腕上系住,然後掛在橫梁上,將整個身體都提了起來,只剩下腳尖落地。
鮮血將捆綁的麻繩浸染成了紅色,同時又讓這些乾燥的麻繩重新變得濕潤鼓脹。重新脹大的麻繩將手腕處勒得更緊,深深地陷進了肉裡,幾可見骨。
滿臉血汙的光頭紋身男也是個硬茬兒。他雙目緊閉,一聲不吭,只有顫抖的下巴顯示著他現在的痛苦。全身的汗該是流光了,整個身形都小了一圈。
他一動不動,就像死去了一般。只有那略有些粗重的呼吸聲見證著他還活著。赤裸的上身,一道道鞭痕將那些紋身切割得支離破碎,再也看不出這紋的是什麽。
身上的鮮血已經凝固,變成了暗黑色。而腳下,順著褲管依然在流下一滴滴鮮血,順著腳踝流到了腳尖,然後滲入這黑紅色的土地中。
整個牢房非常安靜,只有門口偶爾傳來的士兵談話聲和火把燃燒時的“劈啪”聲,炸出一顆顆小火星。
一雙眼睛突然睜了開來,露出滿是血絲的眼珠子。光光的腦袋上青筋暴起,將那紋身變得立體了起來。
“你們這群**子,混蛋!為什麽不殺了我?來呀,快來殺了我呀!老是折磨我算什麽本事?草泥瑪的······”
隨口就是一陣臭罵。充滿血絲的眼睛緊盯著牢房入口處,眼神惡狠狠的。
“進來呀!站在門口算什麽本事?只要老子不死,我一定會來殺死你們的這些**子的,什麽斷手斷腳的家夥都在這兒橫行霸道。”
“就算我死了,我的老大也不會放過你們的。南霸的名頭說出來嚇死你們!”
“啊嗚——老大,快來救我出去吧!痛死我了,嗚嗚嗚——”
大概是喊了幾聲,外面沒有絲毫的動靜。而身子一動,腳尖無法承受這全身的重量,
扯動得手上、身上全都動了起來。傷口在撕裂,鮮血又在迸流,他終於忍不住了,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哭聲。 嘶啞的哭聲傳出這個牢房,在通道上響起。原本安靜的牢房突然就熱鬧起來,一個個牢房裡開始發出了咒罵聲、哭聲、喊聲,還有用手砸在鐵柵欄上、牆上的沉悶響聲。
“媽了個比,哭什麽喪!大半夜的,讓不讓老子睡覺了。”
“嗚嗚嗚——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為什麽要抓我進來?快放我出去!”
“媽了個強奸犯,還有臉在這兒叫喚,給我打,狠狠地打!”
“劈哩啪啦”一陣響,馬上就傳出哭爹喊娘的叫聲。
門口,除了那兩個守門的哨兵之外,鐵手正站在那兒和兩個行刑手愉快地聊著天。看起來,他對於這兩個兄弟對於光頭紋身男的照顧非常滿意。
隨手將帶來的酒壇子和大塊肉食分給了這些兄弟們,臉上笑意融融。
“南霸很有名嗎?”
“不清楚南霸是誰,我們在這裡十年,早已經不清楚南方的勢力變化。莫非是一個新崛起的勢力?”
“不太清楚,但是這家夥身上紋的圖案是一種蛇,長角的蛇。”
“長角的蛇?我讓得鐵腳去查查。”鐵手聽了,沉思著。
突如其來的牢房內的叫喊聲和砸牆的沉悶響聲驚動了他們。
“媽的,又開始鬧騰了。看來不給點顏色看看,不知道馬王爺長幾隻眼睛。”一個獄卒恨恨地咒罵著,提著鞭子就走了過去。
“啪!啪啪!”
“大半夜的不睡覺,吵什麽?”
一陣鞭響,響起一片叫痛聲,牢房沒有沉寂下去,反而更熱鬧了。
外面響聲震天的時候,光頭紋身男忽然不哭了。因為他哭不出來, 他被一種突如其來的恐懼震住了。
血色的雙眼張得很大,整個眼珠都像要爆出來似的。面部肌肉僵硬,似哭似笑,整個人呆呆地掛在那兒晃蕩,便是雙手被繩子磨得露出了白骨也沒有感覺。
因為他,看見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現象。
一團旋風,是黑色的,而且黑得非常純粹。它正在牢房外面的陰影中生成。
從一個點,慢慢地擴大著。而旋風的邊緣是鋒利的,旋風在向牢內移動。
牢房很堅固,四面立著的都是粗如兒臂的鐵柱子。沒有神兵利器,根本不可能砍斷。但是,這黑色的旋風所過之處,鐵柱子正在消失。
火把將整個牢房照得通亮,但在旋風起的那一瞬間,整個房間似乎暗了一點,又暗了一點,莫非是鐵柱化成的鐵粉在飛舞?
光頭紋身男張大了嘴巴,想要喊出聲來。但他沒有機會。
黑色旋風突然瘋狂,以電光雷鳴的速度衝進了牢房,掠過了他的身體。
他只聽見一聲“你該死!”,然後就發現這房間內不僅是暗了點,而且又加了些紅白的顏色。
眼前一黑,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刹那,光頭男突然一陣輕松,因為他覺得自己變輕了。而雙目余光處,看到自己在空中蕩著,胸部以下已經消失不見。
野外清涼的風突然從外面刮了進來,帶進來一些野草的清新氣息,衝淡了這個牢房內的血腥氣和霉味。
死去的光頭男後面牆上,一個圓形的,可容一個人進出的洞不知何時出現了。洞壁光滑,仿佛打磨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