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馗被叫下來了。
他雙膝下跪,給十位閻羅磕了個頭。
“鍾馗,王景下地府這件事,你知不知情。”
秦王居高臨下,冕旒珠紋絲不動,一股巨大的威壓,迎面撲去。
壓得鍾馗渾身顫抖。
他只是個判官,平日裡見的頂多是閻羅王,這秦王可比掌管地府的閻羅王還要凶狠。
這是他這千百年來一次又一次聽聞而來的。
“稟秦王,王景是被外系判官帶下來的。”
秦王眯了眯眼,額前的冕旒珠輕輕的發生了碰撞。
他轉過頭,一揮手,眨眼間,陳習亮從那判官府那門口,此時已經被秦王抓住了脖子。
“小小判官,竟敢違反地府條令,說,該如何處罰!”
陳習亮打了個冷顫,渾身的力氣仿佛在這一瞬間,被抽了個乾淨。
就連開口辯解,也做不到。
他想問問自己究竟犯了什麽條令。
他不過是將王景帶下地府,想查一查身份而已。
怎麽就成犯了地府條令了?
更何況地府條令已經倒背如流,想要處罰自己,總得給個說法才是。
鍾馗不敢跟秦王辯解,他的目光只能看向閻羅王:“大人,他不知曉王景的事,故而誤將他帶下地府!”
閻羅王點點頭:“先放了他,將王景還陽再談這件事。”
“對,先讓他還陽。”
其他殿王紛紛點頭附和,認為這才是上策。
王景待在地府一刻,他們的心,始終無法平靜。
“秦王,你......”
然而,一道滄桑渾厚的聲音,所有人的身後傳來。
眾王心頭猛地一顫。
轉頭的舉動都僵硬了。
“你又皮了......”
眾王轉過頭,心頭的不祥預感終於成了真。
王景站在那不遠處。
先前包裹著的金色光芒,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失了。
他渾身上下包裹著渾厚的陰氣。
憑這層陰氣,足以撐起陽間數百個厲鬼。
“王景......你......”
秦王張了張嘴,終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想了想,好像,沒有資格跟他對話。
這一幕,很是滑稽。
堂堂地府第一殿的秦王,竟然在這一刻,愣得跟木頭似的。
王景的眼神,他們卻不敢對視,眾王紛紛低下了頭。
冕旒珠砰砰直響。
他們何嘗不知道,在這一刻,是有多丟面子。
可他們毫無辦法。
論單打獨鬥,連酆都大帝都不是對手。
十殿閻羅,四大判官,無數外系陰差和冥界陰司的鬼差加起來數千人,才與他打了個平手。
當年那一戰不知道死了多少,可誰也沒辦法去報仇。
打不過啊。
王景這家夥來歷不明,只聽酆都大帝談及到,王景這個人,來自於太古時期。
可他們當年為了這個王景,查遍了太古所有資料,也沒查到王景這個人在當時是什麽身份。
更令他們不解的是,當初大戰之後重組冥界陰司和地府的時候,酆都大帝曾提到,如今的王景,實力大不如前。
什麽叫實力大不如前?
就現在的實力就能將冥界掀了,若是以前的實力,豈不是成了萬物主宰?
思緒到這兒,被王景的話打斷了。
王景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陳習亮,
又看了看秦王:“這麽多年了,你們這些人還是這副臭脾氣。” 話落,他攤開手,面無表情道:“我暫時不想蘇醒,你們跟酆都那小子說一聲,讓他別躲了,我暫時不會找他麻煩。”
話落,王景往前走了兩步,每走一步,陰氣引起軒然大波。
那一陣陣慘叫聲,突然戛然而止。
整個地府瞬間又安靜了。
就像在房間裡頭睡覺,樓上的鑽機“噠噠噠”了好一陣,突然停下,頓時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這種感受,頗為奇妙。
他第二步走完,便停下了。
他身上的陰氣,已經成了剛到地府時那般,若隱若現。
眾王見狀,長長松了口氣。
這件事,是由陳習亮引起的,秦王給了他一個懲罰。
其一,送王景還陽,
其二,王景所住地區方圓三公裡內,不允許出現陰差。
第三,以上兩件事解決之後,到地府替孟婆掌湯十年。
陳習亮心頭頓時樂了。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想方設法躲開追殺,卻沒想到就這麽輕而易舉的成功了?
這看似是懲罰,將自己囚禁在地府,可這又何嘗不是好消息呢?
他將王景的魂魄還了陽,萬幸的是身體僅僅是胸骨斷了幾根,送去了醫院。
雖然地府沒有提到那三個女人的事,可他還是選擇聽從判官鍾馗的話,將那三個女人解了職。
當然,他留了個心眼,跟那三個丫頭說,現在情況嚴峻,他將要被地府囚禁十年,為了她們的安全,只能先解職保命,考慮到今後難免會發生被敵人報復的事,還需要待在王景身邊。
他的一頓說辭,聽得三個丫頭一愣一愣的,沒等她們回過神,陳習亮就匆忙離開了。
陳習亮回到地府報道了。
來到孟婆掌湯的位置,接替了職位。
自此,因為他的緣故,今後十年裡,總有那些小孩子像是孟婆湯沒喝足,有著大人的性子。
被世人調侃為:孟婆湯喝少了。
這件事過了一個月後,陽間的重豐市,出現了一個二十歲的女人。
她身穿紫色連衣裙,頭髮的樣式是古代的模樣。
一身打扮也是十足的古代人。
當然,在如今的世道,這樣的打扮,已經不足為奇。
她的模樣生得漂亮,給人一種可遠觀而不可近視的錯覺。
她走在路上,總能惹人紛紛回頭。
隻為見一眼她的容顏。
她給自己取名叫離憂,姓孟。
王景在醫院呆了一個月,最後實在呆不住,索性出院,回到家裡靜養。
當三個女人問他發生什麽事時,王景茫然的搖搖頭,說被那死老頭打暈了,然後就不知道了。
一醒來,就躺在醫院,胸前被支架固定了,被折磨了足足一個月。
至於什麽時候能完全養好傷,還不好做判斷,還需要後續治療。
現在他能勉強的下地活動,不能感冒,更不能抽煙消愁。
他坐在窗前,看著窗外,長歎一口氣。
突然,一個穿著怪異的身影,引起了注意。
而那個女人,卻在同一時間回過頭,朝他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