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
楊府
這是國舅爺楊南的府邸,書香門第,出了三個皇后,包括現任皇后也是。
如今的皇后,正是楊南的姐姐楊素珍,如今的楊家可謂是權勢滔天,帝王之下第一人。
“大人,如您所料,慕容榭進京了。且直奔情義閣而去,想來在與黑蛟密謀什麽。”怕是扛不住對著楊南匯報道。
似乎又想到了什麽:“早上晨曦從皇宮出來後,似乎去了甜水巷,恐怕已經繞過了咱們的眼線,也在情義閣了。”
這裡我得說一下了,這個怕是扛不住無父無母,名字是他自己取的,這破名字連個姓氏都找不到,讀起來也繞口。
想必大家都能看出來,此人思維怕是與眾不同吧?
其實正是如此,這個怕是扛不住喜好不同於常人,用讀書人的話來講,就是龍陽之好。
龍陽之好大家都懂的吧?
這個怕是扛不住喜歡穿著粉紅色的衣服,頭上還喜歡插花,胡子雖然刮掉了,但胡茬子還在,看的有些蛋疼。
對了,為了減少水字數的嫌疑,這個怕是扛不住,我們不如給他改個名字好了,這也太長了,足足有五個字呢。
你看別人的名字兩個字,三個字,四個字也就罷了,你五個字的名字,除了想水字數,還有什麽正當理由嗎?
我這裡有個提議,不如咱們賜他‘扛’姓,就叫扛不住如何?
。。。
既然諸位都同意了,那咱們就這麽定了。
“意料之中。”楊南端起茶水,裝模作樣的刮了刮漂浮的茶葉,喝了起來。
“那咱們是否要對慕容家下手?”扛不住問道。
楊南手一抖,蓋子“吧嗒”一下,掉在了茶杯裡,茶水都被濺出來了。
“大人,您這是?”扛不住問道。
“唉~”楊南歎了口氣。
這扛不住辦事還是行的,就是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
“那慕容家是你能動的?”楊南的胡子差點沒翹起來。
這個夯貨一天天的就知道跟女人廝混,這也就罷了,男人好色也是正常。
可這個家夥,是去鬼混的嗎?
人家可是認真的!
拿著絲帶,混進人家小姑娘堆裡跳舞,這是人乾的事嗎?
。。。
不好意思,少打一個字。
這是男人乾的事嗎!
“我們誣陷晨曦,是因為想對付慕容家嗎?是因為有不少同僚的後生已經長大了,我是怕他們因為兒女情長誤了大事,晨曦這小子倒是會挑下手的地方,還好當年這些小家夥沒跟他一樣早熟,給了些緩衝的時間,不然真的要炸開鍋了。”楊南每每想到此處都有些後怕。
“我知道,您說過,說是為了嚇唬嚇唬晨曦,讓他安分點,可這中立的慕容家突然幫起了鎮國公府,咱們要是不管,那萬一有更多人投靠呢?”扛不住說道。
“你看看你,這一天天的,除了顧著玩,就不能多關心關心武林大事嗎?”楊南呵斥道。
扛不住跟著他也十幾年了,還是一點主見都沒有,讓辦什麽就辦什麽,腦子裡除了殺人就剩下舞技了。
你若說,如像閑王那般清秀,體態也還還算是婀娜,即便是男人,那跳起舞來也還算尚可,不至於讓人下不去眼。
可你長得跟黑蛟那老家夥一樣,膀大腰圓的,就別湊這個熱鬧了。
不過。。。
倒是可以學黑蛟那般,
當個夥夫算了。 只可惜,身為一個有教養的,書香門第的國舅爺,這種話他還是不好說出口的,而且以他對扛不住的了解,估計是左耳進右耳出了。
“大人,我對那些沒興趣,反正您讓我殺誰我就殺誰,咱這條命是您救回來的,咱記得,哪怕您讓咱去死,咱都不怕。”扛不住老老實實的說道。
楊南白了一眼,心道:要不是看你這麽忠誠的份上,就你這身打扮,早就當棄子給扔掉了。
“你要明白一點,慕容榭來幫是因為與黑蛟的私情,並不是投靠鎮國公府,這點你要搞清楚,回頭寫戲本的時候,這些要強調。”楊南吩咐道。
不得不說,這扛不住寫話本還是有一手的,很多想傳出去的事情,都可以讓他加進話本裡面。
扛不住雖然不太明白,但還是點頭。
“行了行了,我給你講講好了,省的你整天不明不白的。”楊南搖搖頭,有些無奈。
“這慕容榭年輕時與黑蛟是好朋友,有過命的交情,此事有求於他也是常事,跟黨派無關。當然,這些並不是重點,只是慕容家不能動。”
不過,有些往事是時候該提起了。
“當年,慕容家的先祖名為慕容紹,槍法舉世無雙,當世無人能出其右。後宋太祖起義,慕容紹為其籌集義軍,皆為武林義士,立碧血營以納之。後隨太祖南征北戰,所向披靡,打下了大宋的江山。”
扛不住忍不住問道:“慕容家這麽厲害?我為何沒聽說過。”
楊南放下杯子,起身說道:“那是因為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情,使得慕容家不得不退隱江湖。”
“宋元年,大宋初立,遼、夏、吐蕃、大理舉兵入侵,甚至於交趾這種小國都虎視眈眈,想跟著分一杯羹。凡大宋之人,皆奮起反抗,武林中人也放下成見,共赴邊關,守家衛國。”
“宋元二年,物價飛漲,普通糙米尋常價不過十文,當時卻賣到三錢,比皇室的貢米還貴,瘋漲三十倍不止,歸根結底,無非是一些不法的商人,囤積米糧,大發國難財。”
“宋太祖震怒,卻無可奈何,如今邊境告急,若內裡還起爭鬥,那等於腹背受敵,也正是因為宋太祖的優柔寡斷,讓這群商人更是無法無天,整日聚眾尋樂,甚至連官府都不放在眼裡。”
聽到這裡,扛不住有些疑問:“大人,這商人再怎麽也不能跟朝廷叫板吧?”
楊南笑了笑:“尋常商人自然是不能,但他們是大商,手下能人異士無數,加上當時有點血性的男人都去了戰場,不說其他,就當時的汴梁,如今的汴京城,男人基本都走光了,只剩下老弱婦孺。”
“兩國之爭,輸掉的必然是淪為奴隸,哪怕是子孫後代都低人一等,我大宋男人豈能容忍?更何況,蠻夷之邦,茹毛飲血,若是入主中原,我中原文化禮儀之傳承,必然毀於一旦,怕是子孫後代會淪落到與其為伍,知其母不知其父。”
扛不住沉默不語,若換成是他,也會去邊關抗敵的。
雖然他是有些荒唐,可大義面前他還是分的清的。
“太祖不管,那是因為患得患失,此刻若是內亂起來,邊關必然也會大亂,戰事會更加艱難,可不代表沒人管。慕容紹聽說此事,帶著數千精銳連夜返京,殺了個血流成河,那幾個囂張無比的商人被屠盡滿門。這當中家眷有不少都是被強買強賣的,更有很多無辜少女。但慕容紹沒有留情,全都殺了,幾個當事人更是被懸屍於城門之上,讓來往之人看看,這就是禍國殃民的下場!”
“後來,那幾國久戰不下,便陸續撤兵了。有人提及當年往事,說慕容紹殺心太重,不能掌權。真的不能掌權嗎?這些人是怕了,他們怕慕容紹大權在握,怕自己汙行敗露,所以他們聯合起來想逼走慕容紹。太祖自然是不允的,直接壓下了此事。可慕容紹卻說,他累了,想找個地方隱居,希望別再有人來煩他了。”
“然後,獨自一人去了江南,尋到了一處滿是桃花的山谷。當時的慕容家,只有他一人,諸多叔伯兄弟全都戰死,妻子兒子戰死,一族熱血,唯剩一人。”
“那如今的慕容氏族不是他的族人?”扛不住有些好奇,如今的慕容氏族有好幾百人了吧。
楊南忍不住笑了:“後來,有些仰慕他為人的女俠去尋他了。”
扛不住頓時了然,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喜歡聽傳說,可不喜歡英雄末路的結局。
“你呀,空有寶山而不入,這些事跡雖然被人有意藏下,可我楊家的藏書樓內皆有收藏,你卻棄之如敝履,淨看些戲曲樂章。”楊南是很看好扛不住的,只可惜他沒什麽進取之心。
楊南有七個女兒,一個比一個漂亮,可是卻沒有兒子,只能從女婿裡面挑一個出來繼承楊府的地位了,可這扛不住偏偏不好女色。
不過,他有個義子倒是挺不錯的,機敏聰慧,只是冷酷了些,或許讓他執掌楊府有些難,但從中輔佐,清除阻礙倒是極為合適的人選。
“行了,故事也聽完了,總之,慕容家不可動,你去忙你的吧。”楊南吩咐道。
“是,大人。”扛不住轉身就走了。
扛不住走後,後堂走出一人。
“想不到,你講故事還挺有一手的。”皮半城慢悠悠的說道。
楊南微微一笑,也不意外他的出現:“陳年往事,早有記載,照本宣科罷了。”
皮半城笑笑,沒說什麽。
“怎麽?今日不去找你那幾個小兄弟去玩了?”楊南問道。
“那倒不是,我是聽說皇后娘娘給你送了些貢品來了,我這不尋思著弄點帶出去體面一下,嘿嘿嘿~~”皮半城笑起來有些淫蕩。
楊南有些哭笑不得:“這種事情有必要來跟我說一聲嗎?自己去拿啊,誰敢不給你面子。”
皮半城是楊南的幕僚,很多事情都會找他商量,算是楊府的核心人物了。只是很少拋頭露臉,外人只知道有這個人,可具體什麽樣子,卻是無人得知。
“好吧,我承認我只是路過,聽見你在這講故事,忍不住來聽了一耳朵。國舅大人不愧是書香世家,這本事哪怕是以後不當國舅爺了,也能去說書混口飯吃。”皮半城由衷的說道。
楊南不想理他,回到座位上繼續喝茶。
堂堂的國舅爺,怎麽可能去說書。
“那我去府庫領東西了。”皮半城說道。
“滾!”楊南不客氣的回道。
他在皮半城面前,一直都是以奸臣自居,可沒想到剛剛那一幕居然讓他看見了,這就讓他很難受了。
倒是皮半城,居然一點都不意外,難不成他早就發現了?
“楊管家,我聽聞皇后娘娘送了些海鮮過來了,我來取一些。”皮半城熟絡的說道。
“皮先生。”楊魯起身作揖道。
“不必客氣。”皮半城說道。
“早上確實有海鮮入庫,只不過比往常少了些,我正想著去問問先生,可是您拿過了,卻忘了登記了。”楊魯說道。
皮半城搖頭:“沒有啊,我也是剛剛得知此事的,少了很多嗎?”
楊魯搖頭:“不多,只是比往常少了五十隻蝦鳳尾蝦,一隻霜藍蝦,一條東星斑,一條藍鰭金槍魚。”
皮半城無語,這還不多嗎?
幾隻鳳尾蝦就算了,加起來還沒兩斤,可一隻霜藍蝦,還是皇室貢品,怎麽也得百斤起步吧,東星斑馬馬虎虎,可怎麽也得有30斤吧,那藍鰭金槍魚更別說了,沒五百斤好意思往皇宮裡面送嗎?
風雪商會的貢船,那挑的都是船隊裡面最好的,最大的。
而且最重要要的是,貢船會比船隊早三天抵達京師的碼頭。
即便是船隊就在不遠處了,也得在海上多飄幾天。
你們懂我意思吧?
這叫帝王享受!
“怎麽會這樣,是皇后娘娘那邊份例少了嗎?”皮半城皺眉,此事有些不同尋常的氣息。
楊魯點頭:“應該是吧,既然皮先生您沒拿,那應該是皇后娘娘那邊出了問題,不然也沒人敢動國舅爺的東西。”
皮半城不開心了,你什麽意思?看不起誰呢?
“那楊管家你慢慢查吧,給我二十斤霜藍蝦肉,我帶走。”皮半城懶得解釋。
“好,阿貴,你去冷庫取來。”楊魯吩咐道。
“是。”楊貴說道。
皇宮
“陛下,風雪商會今年的歲貢似乎少了些。”皇后楊素珍在書房找到了宋徽宗趙佶。
“你說那個啊,今早晨曦賢侄說想吃了,我便拿了些給他。”宋徽宗說道。
“未免有些太多了吧。”楊素珍微微皺眉。
這些是皇室特供了,是用來分予后宮嬪妃的,他鎮國公府的過幾日便到了,再等幾日便是了,何必要開這個口。
“唉,無妨,各宮少分一些便是了,平分下來也沒少多少。”趙佶有些不以為意。
“陛下,這可不是小事,這后宮本就是閑話之地,您今日少了些,便代表寵愛少了些,那后宮必然謠言四起,對您說三道四的,指不定傳到民間,對您不利啊。”楊素珍眉頭有些上鎖,看著有些嚴肅。
這時候趙佶似乎也想起這些:“確實是思慮不周了,可晨曦那小子苦苦哀求我,我也是沒辦法啊,我總不能不管不顧吧。他父親為我大宋出生入死,他兒子想討口吃的我都不給,那傳出去不更是難聽?”
“陛下所言極是,妾身失言了。”楊素珍聽完,也覺得如此,是她太小家子氣了。果然,她隻想到了后宮,忽略了陛下的感受,一時間有些羞愧難當。
“皇后也是為我憂慮,不必如此糾結,大不了所有事都推到晨曦那小子頭上,反正小家夥也不差這點名聲。”趙佶拉過皇后的手,笑著說道。
“這可是陛下說的,臣妾就不客氣了。我正想著怎麽跟姐妹們解釋呢,我雖然把缺漏都從我的份額裡減少了,可終究沒有不透風的強,她們知道後,紛紛來找我詢問,是怎麽回事,我來這也是眾姐妹推過來的,陛下可莫要怨我。”楊素珍緩緩的說道。
“怎麽會呢,皇后也是為了后宮的穩定,是朕思慮不周了。所以,讓他們怪晨曦好了。”趙佶趁機說道,晨曦跟黑蛟這兩個家夥,忍他們很久了。
這一大早,黑蛟來了,說是看見他去甜水巷幽會,除非能給點風雪商會的貢品,才肯閉嘴不言。
好嘛, 宋徽宗懂的,便批了些海鮮給他。
黑蛟走後,沒過一會兒,晨曦就屁顛屁顛進來了。
一臉苦逼的跟宋徽宗說,是黑蛟跟他說,陛下賞了他一些海鮮,還說不給他吃,要自己留著偷偷吃。
然後!
就開始要吃的了。
還故作天真的問道,為什麽給蛟叔不給我?
宋徽宗頓時想罵人,為什麽給他不給你,你心裡沒點那個數嗎?
一個小辮子,你們還得分兩頭拽,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這是人乾的事嗎?
那怎麽辦,這還能不給?
給!要什麽給什麽!
拿走!都拿走!不要了!
你們倆給我等著,別讓我逮到,不然有你們好看的。
特別是黑蛟這個老家夥,早就知道是個腹黑的,沒想到當了皇帝後,他還敢來這套。
這事除了他,還有誰想得出來?誰還有這個膽子想?
堂堂一個皇上,去個青樓幽個會,怎麽了?
古往今來的帝王,有幾個沒點風流往事?
你們再逼我,大不了這皇帝不幹了,誰愛乾誰乾!
別看宋徽宗現在心平氣和的跟皇后在說事,可心裡巴不得后宮那些人跟晨曦掐起來,給他出口惡氣。
這些貴妃,哪個家裡是簡單人物?
晨曦你個小兔崽子你等著吧,跟什麽人學不好,你跟黑蛟學,那老家夥沒人動得了也就算了,可你小子也敢這麽狂?
小子,你等著,你給我等著!
早晚有你哭著求我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