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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朝天書錄》第29章 閬州之疾
  李遠本就是一個性格驕傲,極重感情之人,否則他也不會在探聽到閑雲山人的消息後,不顧進士功名,孤身回了蓉城,效命蜀王。

  這事在當年還曾引起極大的轟動,幸好有蜀王出面,以王妃身體有恙的蹩腳理由搪塞了過去,才讓李遠沒有受到太大的中傷。

  聽到田將軍的話語後,李遠雖然有些面色不悅,但終歸是顧念著田將軍的幾分情意,並沒有過多的表露出來。

  王衝見帳內氣氛有些凝重,便開口笑道:“兩位兄長何必鬧得不愉快,你我今日相逢,不該把酒言歡麽?”

  田將軍忙道:“哪敢自稱兄長,稱我一聲如林便好。至於酒麽……”他面露難色,隻得苦笑一聲。

  李遠道:“如林兄雖有些迂腐,但治軍有方,也算我寧朝的一員名將,要想在他軍中討一杯酒喝,怕是比飛天還難。”

  王衝道:“我也只是打個比方,也沒說非要飲酒不可,更何況老師對我極嚴,常道飲酒傷身,故從不讓我沾染半點酒水。對了,我姓王名衝字用之,不知將軍如何稱呼?”

  田將軍聽了,笑道:“道衝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師兄之名,果然大有深意。田某不才,賤名得徐,取字如林。”

  王衝道:“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霆。此則兵法之變,將軍名出如此,果真不負名將之稱。”

  兩人又說了好些客套話,李遠在一旁聽了一陣子,見他們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便出聲打斷道:“兩位師兄,莫要忘了我們因何在此。”

  三人通了氣,對彼此的身份各有不同的認知,因或多或少的沾了些同門之誼,是以三人一時間互稱師兄師弟。

  這話一出,兩人便止住了話頭,田得徐更是刹那間換了臉色,面沉如水,說道:“我奉命鎮守雲川交界,久不聞川蜀兵事,不料也不想閬州軍伍竟如此墮落,連佔山為王的山賊都敵不過。這般軍伍,進不能上陣殺敵,退不能護一方水土,要之何用?不如向上請命,通通裁去!”

  李遠歎了口氣,道:“軍力衰弱,固然是閬州城今日遭災的緣由,但閬州之疾,外不在百崖山,內不在軍政,而在於人心。天心不足,人尚可補;人心不足,何物能補?”

  王衝道:“天理人欲,俱隨心而行,隨意而動。古之聖人據道而談,道存其心,意隨道動,今之後人見之而不學,學之而不從,從之而不定,是以人心之欲,熾盛烈陽,道無所依,支離破碎,故求道愈難,去道愈遠。

  “而人之初生,其性備焉,然人之所長,非複先天,其性則變,變則缺,人心故此不足。欲全人心,需教以大道,告以良知,開以民智,而後懸以利刃,方不演今日之悲。不然,一應繁華昌盛,不過烈火烹油,鮮花著錦,雖有一時之名,難得萬世之聲。”

  田得徐面色有些尷尬,說道:“是極是極。”

  李遠沉思了一會兒,才道:“師兄說的雖有道理,不過良策雖有,行之卻難。今寧之朝政,凡有所行,皆以愚民為主。雖廣設學堂,然門檻之高,非家境殷實者不得入。況教化一事,繁碎複雜,非常人能擔。”

  田得徐一邊聽,一邊不動聲色的攤開了案上的地圖,低頭看去。

  王衝道:“正因朝政不當,故令人心有缺。假使學堂之設,隻為利民,若出大才,比之損耗,便如九牛之一毛。我聞國子監及國內諸縣庠序,皆有負笈遊學之習,

然遍觀諸生,無一人循此習俗,皆枯坐案前,皓首窮經,為科舉困。若使其負笈而行,履地臨下,進以學堂,講以三千大道,何愁此策不行?”  李遠眼前一亮,說道:“國子監?”

  王衝奇道:“莫非國子監不行?”

  李遠哈哈大笑一聲,說道:“行,為何不行?不過此法牽扯甚大,師兄你在這裡說說便可,千萬不要拿出去廣而告之。且等我遣人稍作試探,看看朝廷之上,對此事是何看法,或許……”他說到這便止住了聲,低頭沉思了起來。

  王衝耐不住疑問,便催促道:“師弟且繼續說,或許怎樣?”

  李遠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麽,只是一時間的癡心妄想罷了。師兄你可要記住了,這話可千萬不要拿出去說,畢竟一力推行愚民之策,收繳諸子典籍的,可是那位。”他猶不放心,一邊指著上面,一邊再三叮囑了王衝。

  王衝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田得徐這時放下地圖,說道:“這百崖山所處,的確易守難攻,難怪求近兄先前的幾番行動盡皆敗北。”

  李遠不回答他,只是在一邊嗤笑了一聲。

  田得徐下意識地在手邊抓了一抓,而後咳了一聲道:“不過以求近兄的武藝,也拿百崖山的大當家沒法麽?”

  李遠道:“他不出來,難道還要我一個人打上山去麽?他據山而守,應不應戰,全在他的一念之間,況且百崖山經營多年,已是在山上開辟了田地,還儲備了不少糧食,若要圍山,恐怕先被拖垮的就是我們。”

  田得徐皺眉道:“那豈不是只有強攻?”

  李遠反問道:“你要強攻麽?百崖山不過芥蘚之疾,不足為懼。”

  田得徐看著他,突然笑了起來,道:“我就知道你這人肯定把事情都藏著掖著,你為這事謀劃了多久?”

  李遠伸出手,比出一個手勢,田得徐挑了挑眉,問:“八年?你且說說,你都做了些什麽安排?”

  李遠不答,隻說:“我很早就預料到了閬州城的情形,地處商路要道,南來北往,水陸皆通,又遠離朝廷,政令難行,難免出現陽奉陰違的情形。一旦有人心生歹念,必然出現裡外勾結,養虎為患的情形。是以我暗中讓人悄悄潛入了當時並不出名的百崖山之中,一路隱藏至今。”

  王衝問道:“八年之久,依我之見,恐怕有些懸。”

  李遠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歎氣道:“都是死士。”

  田得徐悚然一驚,眯著眼看過去,沉聲道:“莫非是……”

  李遠神色有些傷感,說道:“不必多說。”

  王衝見他神色有異,便不再追問,轉而道:“既然如此,那何不現在就開始剿匪?”

  李遠搖了搖頭,說道:“田將軍從川雲邊境趕赴而來, 星夜兼程有十日之久,一路沒有停歇,此刻已是人困馬乏的情況,不可斷然開戰。更何況一萬大軍,人吃馬嚼,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閬州城又遭了如此大災,一時間恐有些為難,如今可不是什麽好的剿匪時機。況且,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

  王衝說道:“是如何遏製第二個百崖山吧?”

  李遠點頭道:“的確如此,總不能年年都有百崖山,年年都要上百崖山剿匪。但也正是現在,機會正好,閬州城已經到了不破不立的地步,如今被有心人引狼入室,雖是銷毀了不少東西,但也無疑是咱們破而後立的好時機。”說著,他看向了田得徐。

  田得徐皺眉想了一會兒,納悶道:“閬州城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麽?”

  李遠放下了心,說道:“的確,我的本意是將城中有異心的勢力先控制在手上,然後讓那些小勢力小商行一步步的蠶食他們,慢慢取而代之。但如今,也不能規定這些勢力不會因這次襲擊而元氣大傷。”

  田得徐嘀咕了一聲,然後正色道:“可需要什麽協助?”

  王衝臉色有些異樣的看了一眼田得徐,但李遠並未察覺到那聲嘀咕,說道:“你派一支隊伍去協助守城便是,不要讓任何一個人外出。至於那些執意外出的人,抓到了可不用管他們的死活。”

  田得徐歎道:“生死不論,很少見你有這麽大的火氣。”

  李遠神色哀然道:“我只是輕輕的推了一把,卻沒想到他們就做到了這個地步。八年寒暑,他們昔日享了多久的福,如今就該還多少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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