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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晉撿到一隻戰神》第593章 這個仗,沒法打了!
桓伊憂心忡忡,他是真的著急,絕不是作假。

 到了新野一線,距離北方就更近了,尤其是苻堅鎮守的長安城,只要他的兵鋒夠快,或許十天左右,就可以大軍壓境了。

 留給桓衝他們做出部署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荊州兵能夠奪取新野城,那是因為新野這邊的守軍聽說襄陽已下,早就已經軍心渙散。

 既無戰意,兵力也並不算強,自然是一觸即潰。

 但是,客觀來講,桓衝他們手下的荊州兵,實力還是有限,一旦苻堅帶領精兵強將趕到新野城外,不用抱有不現實的幻想,荊州兵也一樣會敗退。

 如果頂不住苻堅的兵鋒,那他們之前的種種努力,就又將付之東流,辛苦獲得的勝利,轉眼就成了雲煙。

 “若是按照以往的戰術,為今之計,當然是在新野留守部分士兵,再把大軍收縮到襄陽城內,舍車保帥。”

 “然後再向朝廷求援,請求北府兵出擊,這樣,只要能保住襄陽,新野是遲早的事。”

 奪三棄一,奪二棄一,一向是桓衝作戰的老傳統,或者可以說是荊州部隊的老傳統。

 對於江右的這些城池,實際上,沒有弓馬之強的晉軍是不能全都守住的。

 即便是兵力最強,實力最雄厚的時候,也時常要丟失一些城池,所以,數次北伐,大晉朝廷,從上到下也形成了一種共識,那便是進攻的態勢一定要有,可以一次性奪取數個城池,但是,卻不必個個都保住。

 一些城池,早就已經被劃歸為可以攻取,但卻不一定要鎮守的范圍。

 比如新野城,即便苻堅沒有大軍壓境,晉軍還將這個地方佔領的好好的,但是,為了大局著想,也是可以回軍襄陽,不必死保的。

 桓伊早就想到了桓衝會這樣說,但是,這一次,他卻不能認同。

 “你說的沒錯,這確實是目前最好的辦法,可是,我不甘心。”桓伊攥緊了拳頭,目光灼灼的說道。

 這是他一貫雲淡風輕的臉上,第一次出現這樣果決的神情,也把桓衝嚇了一跳。

 一向熱愛音樂的桓野王,這是怎麽了?

 為何變得如此野心勃勃?

 這讓桓衝很不習慣呐!

 “那你說說,能怎麽辦?”桓衝這個老頭就有一個好,他不固執,也承認自己能力有限。

 你們年輕人有主意,那你們就盡情的表達出來,只要老夫聽著靠譜,就可以試一試。

 桓伊卻也為難了,其實,他的主意並不在自己身上,而在更加遙遠的建康城。

 “買德郎,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說實話,我想,我們應該求助朝廷,若是你不介意,我這就去寫一封密信,送到琅琊王謐的手中,我敢斷定,他一定有辦法。”

 “什麽?”

 “你是說,你現在也沒辦法,還要等那王稚遠小子的定奪?”桓衝拍案而起,不可置信的瞪著桓伊。

 敢情這小子是想找外援!

 “這怎麽行?”

 “我們哪裡還有時間?”

 “你該不會不曉得建康城距離這裡有多遠吧,等到從建康打一個來回,新野這邊,苻堅的大軍早就已經進城了!”

 糊塗啊!

 糊塗!

 沒想到,桓伊這小子,竟然會這樣糊塗!

 還寄希望於王謐小子,怎麽可能!

 現在根本就趕不及!

 要是那王謐小子現在襄陽,說不定還可以運作一下,但是,他人在建康,便是鞭長莫及。

 桓衝二話不說抬起了屁股,沒時間再和桓伊商討了,說乾就乾,桓衝再次披甲上身,將要去安排下一步的撤退計劃。

 雖然,他們才剛剛進城就要去準備撤退,實在是沒有臉面,但是為了減少傷亡和損失,這是必須要走的一步。

 桓伊略想了片刻,猛地起身,攔住了桓衝。

 “老將軍!”

 “先等一等!”

 “我想,我們可以分頭來辦這件事。”

 “這是什麽意思?”桓衝疑惑不解。

 “老將軍這邊先部署收縮到襄陽的事宜,我馬上就修書一封,快馬加鞭送到建康。”

 “只要我們做好兩手準備,時間上是來得及的,雖然有些緊張。”

 “不論如何,我還是想試一試。”桓伊用誠懇的眼神,死死盯住桓衝,桓衝歎了口氣。

 “既然只是去送個消息,那你就快去辦吧!”

 “老夫先去休息片刻。”

 言畢,桓衝便找了一間乾淨的廂房,直挺挺的躺到了床上。

 不過是送個消息,也不會興師動眾,他老桓還是可以允許的。

 不過,既然都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那現在就不必著急了,桓衝安然入睡,絲毫不見剛才的緊張。

 這是為什麽呢?

 都是因為逃跑,撤退是荊州兵的老本行,更是桓衝大將軍最擅長的事情。

 根本就不必做太多的準備,完全是熟練功了!

 “買德郎!”

 “買德郎,你先別睡!”

 “朝廷來消息了!”

 這真是奇了怪了!

 桓衝剛要進入夢鄉,猛地聽到門外的吵嚷,便登時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那聲音,他再熟悉不過,正是剛剛分手的桓伊。

 都什麽時辰了!

 朝廷怎麽會來消息?

 難道,那王謐小子未卜先知,竟然已經帶來了解脫新野困局的妙計?

 王謐小子,果然是不負眾望!

 至少,沒有辜負桓野王的期望。

 桓衝興致勃勃的衝出了們,卻見,桓伊一臉愁苦,好像是遇到了什麽困難似的。

 “野王,怎麽回事?”

 “朝廷的消息為什麽會來的這麽晚?”

 直到這時,桓老爺子還對即將到來的“好”消息,懵懂不知,滿腦子想的,都是趕緊去再會周公。

 “看看吧。”

 “這就是朝廷的新消息。”桓伊的失望,簡直是無以複加,連掩飾都沒有了。

 其實,他的心裡並沒有多少失望,他原本也不在意這個,可是,他還清楚,他能不在意的事情,桓衝卻絕對做不到視而不見。

 這個消息也是,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要這個時間來,這不是存心給荊州兵找不痛快嗎?

 桓伊很謹慎,一直沒有表達想法,他有一種預感,當桓衝領會了這個消息的用意,新野城的戰局或許就將面對著一場巨變!

 事關江左江右對峙的大局,其影響面,絕對不僅止於新野、襄陽兩城!

 桓衝拿著那信紙,眯縫著眼睛,仔細的瞧。

 一開始還面有笑意,後來,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豈有此理!”桓衝一把將信紙拍在桌案上,登時就怒了!

 “謝安欺人太甚!”

 “當我譙郡桓氏是擺設嗎!”

 那被桓衝狠狠拍在桌案上,差點四分五裂的信紙上,短短的只有幾行字,之所以說是一個消息,那是因為雖然是朝廷送來的,卻根本就不是一道旨意。

 只不過是皇帝司馬曜做出了一個決定,把它形成一個文字的東西,傳諸全國,曉喻天下而已。

 正是司馬曜恩準謝玄都督中外諸軍事的詔書!

 桓衝瘋了!

 桓伊沒瘋,卻也心下不平。

 這件事要是放在以前,也就罷了,他一向個性恬淡,也知道朝廷對桓氏出身的他多有忌憚,自覺當一個稱職的邊緣人物。

 可是,在襄陽大勝之後,司馬曜此舉,對於荊州部隊來說,就是妥妥的挑釁了!

 在襄陽戰場,誠然北府兵是絕對主力,但是,就連謝玄自己都不得不承認,這一場戰役,最後能取得如此酣暢淋漓的大勝,其中,荊州兵的作用亦是舉足輕重。

 一向頹靡的荊州兵,下定決心,凝聚力量,終於突破了自身的局限,形成了戰鬥力。

 在這樣的背景之下,荊州兵雖然也得到了他們應有的賞賜,可是,數量遠遠低於北府兵。

 這也就罷了。

 畢竟,荊州兵一向屬於大晉境內的一支相對獨立的軍事力量,平日裡也很少受到朝廷的支持。

 誰讓荊州兵是要錢有錢,財大氣粗的人設呢!

 嚴格來說,桓衝確實不在乎朝廷是不是給錢,可是,對謝玄的處置,實在是寒了桓老爺子的心。

 “何德何能?”

 “他謝幼度何德何能,能擔此大任?”

 “想當初,老夫以大局為重,願意與北府兵摒棄前嫌,共同抗敵,哪成想,最後竟是這樣的結局?”

 “反給他人做了嫁衣!”

 豈有此理!

 豈有此理!

 想當年之事,正是謝安執掌朝政之時,他將北府兵交給了自家侄子謝玄,要知道,北府這支軍隊,嚴格說起來,也並不是謝玄一手締造。

 再往前推,從晉祚南渡以來,北府兵以前的主要成員,便是那些在亂世之中,跟隨衣冠南渡的北方流民。

 這些流民到了江左,並不會當然的就擁有土地,毫無謀生手段的他們,也曾為亂一方,盜搶之事不絕。

 為了安置數量龐大的流民,南渡之初,朝廷就推行了多次“土斷”,所謂土斷,就是將新遷入的百姓就地分配,劃歸郡縣管轄,並且分給相應的土地。

 但是,因為江左江右戰亂頻仍,衝突不斷,流民便不斷湧入,一個完善的,管理適度的郡縣製,根本就形成不了。

 於是,以郗恢的祖父,太尉郗鑒組成的流民部隊為基礎,漸漸的形成了北府兵的前身。

 郗鑒死後,這支軍隊又被桓溫控制,可以說,北府兵正式成為北府兵雖然是在謝玄的手中,且戰鬥力也更加強悍,但是,謝玄能夠成功掌控北府兵,也和桓氏的退讓有莫大的關系。

 桓衝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想當年,謝安是怎樣殷勤勸說他以大局為重的畫面,還歷歷在目。

 這才過了幾年,謝安居然就把大晉境內的最大一份軍權交給了謝玄!

 這不是在蒙騙老爺子玩嗎!

 桓衝充分禮讓,讓來讓去,轉頭竟然發現,全都便宜了謝家人!

 “野王!”

 “這個仗,沒法打了!”

 “謝安竟然欺侮老夫到如此地步,便是毫不顧忌面子了!”一時之間,桓衝睡意全消。

 別說睡覺了,他現在舉起大刀,殺向建康城的心都有!

 謝老兒!

 你竟敢擺老子一道!

 “野王,老夫也不休息了,我們連夜退守襄陽!”

 “北府兵本事大,我們荊州兵不過是他們的馬前卒,邀功請賞的工具而已。”

 “現在,留下新野的爛攤子,讓都督中外諸軍事謝大將軍自己來料理吧!”

 說到最後,桓衝的話竟有些陰陽怪氣之感。

 要說之前,桓伊對桓衝的意見還頗有微詞,想要阻攔的話,這道旨意一來,很多話,就沒有再多說的必要了。

 他輕歎了口氣,也是無話可說。

 “老將軍,切莫動怒。”

 “為了這幫蠅營狗苟的小人,不值得。”

 就算是神仙這一次也難免動怒,更不要說桓伊也只是一介凡人罷了。

 現在,就連他這個脾氣最好的人,也無法克制的痛恨謝安的作為,可見,謝安這樣做,確實是不得人心。

 “不過,老將軍,我們不能因為一時氣憤,就中了謝安的計!”

 當桓伊開始一口一個老將軍,這就說明,他開始著手解決問題了,他和桓衝之間,當然是桓衝的輩分更大。

 與桓衝不同,到了桓伊這一支的譙郡桓氏,已經和本家的血緣相距甚遠,甚至於,論資排輩都已經很困難。

 桓衝是個爽快人,更有一種可以和年輕人輕易打成一片的厚臉皮精神,所以,桓伊如何稱呼他,他並不在意。

 桓衝一臉懵,也不知道是被氣懵的,還是被桓伊迷惑了。

 形勢緊急,桓伊也沒有閑情逸致繼續循序漸進,連忙給桓衝仔細分析。

 “晚輩以為,謝安此舉,就是為了挑撥荊州和陛下的關系,故意為之。”

 “這又作何講?”桓衝真實的迷惑了。

 感覺桓伊說的話,明明都很簡單,可是他老人家卻一句都聽不懂。

 桓伊探身向前,笑道:“以謝安的能力,他不會看不出,一旦朝廷恩準了這個官職,荊州兵一定要揭竿而起。”

 “買德郎你不會坐以待斃, 整個荊州的士兵也絕對咽不下這口氣,那麽,剛剛恢復士氣的荊州部隊就又要再次面對人心聚散的問題。”

 “以往,我荊州兵就被同僚譏諷,外戰外行,內戰內行,這些年,反戈向朝廷的事情,確實很多。”

 “那又怎樣?”

 “那是別人做的事情,又不是老夫做的!”

 “老夫這些年,還不夠忍辱負重的嗎!”

 忍辱負重這個詞,未免是太重了點,誠然,在謝安的勸說下,桓衝確實做到了以大局為重,不再對朝廷掣肘。

 但是吧,老實說,那些恥辱不都是桓老頭他自己惹來的嗎?

 幾次對襄陽圍而不攻,攻而不下,這樣的輝煌戰績,可不是謝安或者是謝玄幫他締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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