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我出生在一個極夜且極寒的時代。
我出生那年,地球剛剛離開殘破混亂的奧爾特星雲,向著廣袤荒涼的星際空間前進。
由於神級文明之間的戰爭,太陽被熄滅。太陽系徹底被打散了,地球也被拋射進了星際空間中。我們引以為傲的文明在自然面前是那麽的無力。迎接我們的是無盡的黑夜和極寒。我們沒有能力構建科幻故事中的地下城。世界秩序在寒冷中支離破碎。萬物都被冰封。
人口聚減不足兩億。苟延殘喘的人類在地殼薄弱處建立了以地熱為能源供應的城邦,建立了世界新的秩序。
極寒不僅冰封了除了地熱一切可以利用的能源,還冰封了人們的心。這個時代,城邦之見互相敵視,科技退化,制度倒退,道德崩壞。宗教興起。以掌握地熱能源命脈為首的權貴建立了新秩序,中層資本家壟斷了一切可利用的資源。剩下的就是平民,以及廣大的奴隸。
地熱城邦核心區和內圈是權貴和資本家的活動范圍。外圈則是平民和奴隸。再往外的隔離牆外,則是茫茫的雪原。出了隔離牆,地熱供應的熱量就一點也沒有了。
呵,真是可笑,在我這個時代居然出現了歷史上的一幕。這也沒辦法,資源的極度匱乏不適宜發達的制度生存。這是我讀《資本論》這本禁書得出來的。人類的發展史本身就是一部對於資源的利用史。一切地都是為了資源服務的,無論是制度還是道德。但是我真的希望能在這個無法呼吸的壓抑時代有一絲絲的黎明啊。
我有這個願望是在我八歲的時候,我出生在平民家庭,我的父親是名曾經反抗城邦秩序的一員,但母親沒告訴我他的下落。但即使不說,我也能猜到大概。這個社會,生存下去已是不易,更何況還是獨自撫養我。日子時常過多十分拮據。那是我八歲的生日,母親問我想不想吃些什麽。我搖了搖頭。
“天樂,那麽想嘗嘗肉的味道嗎?”母親溫柔地對我說。
我的好奇心被勾起來,因為,從沒有嘗過肉的味道。新鮮蔬菜對我來說就已經是奢侈品了。因為靠日光燈培育的植物本身就有限,更何況還需要適宜的溫度。對於肉,我更是想都不敢想。我知道,母親為了這一次,已經攢了很久。
放學後,我在城南市場等待著母親,圍觀的人群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那是奴隸販子們的攤位,他並不是在販賣奴隸,而是在銷毀奴隸。最近,因為權貴又一次減少了地熱能源的供應,資本家經歷了又一輪的經濟崩潰。商品被銷毀,牛奶被傾倒。麵包被焚燒也不會分給平民一點。而為了維護奴隸價格,被銷毀也是一樣的。
“消滅他們,低賤人觸怒了大地之神,他們讓我們的熱量有少了幾分。如果不消滅他們。無法平息神的憤怒!”奴隸販子向著人群喊到。
等我擠進人群的時候,就只剩下一個和我年齡相仿奴隸女孩。被捆綁的女孩絕望地看著人群。
“他的頭髮是黑色的,大地之神一定會喜歡的!燒死她!燒死她!”人群中開始起哄道。奴隸販子抽出機器裡的油倒在她身上。從容得點了支煙。女孩絕望得看著他,當這支煙被吸完,帶著火星的煙蒂將直接扔到自己滿身汽油的身上。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恐懼,身體忍不住地顫抖。
“你們這些混蛋!”我怒吼地衝上去,撿起石頭砰地砸中奴隸販子的臉,一腳踹上去。卻被他圓滾滾的肚子給反彈開。
瞬間慌了的奴隸販子下意識抽出匕首往前一揮,我的左臉頰被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看到倒地的我,奴隸販子緩了過來。惡狠狠地說:“小鬼!你幹什麽,想死嗎?
我沒有理會他,而是轉身解開綁在女孩身上的繩子。
“你叫什麽名字?”我問到。
女孩怯弱得說:“若心……”
沒等我說話,火辣辣的疼痛就在我的背上綻開。女孩更是嚇得蜷縮在我懷裡。
“你他媽的還有沒有人性!”我轉過頭,怒視著奴隸販子。
“人性?我有什麽辦法,都是在手地下做事。我已經快要破產了!要是不及時銷毀這些奴隸。我將死的很難看!”
“那也不能那麽做啊!你還是人嗎?”
“我是不是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們(奴隸)肯定不能稱為人了。地熱能源不足我們就得做出選擇。這個世界都這樣。除非太陽能升出來!”
除非太陽能升出來,這句話擊打著我的內心,這句話並沒錯。沒有太陽,地球的一切資源都被冰封。廣大的土地都化為凍土。開采技術還退化地不成樣子。對於地球來說,是個死局。沒有熱量就沒有一切。人類,僅僅是在苟延殘喘罷了。
眼看鞭子對我沒用作用。奴隸販子又使出蠱惑人心的計倆。
“他是太陽神的走狗惡魔!”奴隸販子指著我想人群大喊到。
“什麽,那個拋棄我們的太陽神。居然還敢來?”
“殺了他,他們肯定有陰謀!”人群中開始騷動,情緒開始像燒開的水一樣沸騰。借著聲調。奴隸販子方便對我這個平民身份孩子動手了。長刀已經抽出來了。眼看就要不好了。這時,一個身影衝出來,將我護住。
我一看,是媽媽。
然而,迎接我的是一聲清脆得巴掌聲。
然後帶著我,向那個奴隸販子鞠躬。“對不起,是我沒有管教好,給您造成的麻煩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孩子一般見識。”
奴隸販子一看,悄悄合上刀。不屑地說:“我怎麽會跟個孩子一般見識?但是這造成的損失……”
“明白明白,這個就權當孝敬您了。”媽媽陪著笑說。從包裝袋中拿出一提肉。
人群的眼光中瞬間放了光,這就相當於在二十一世紀初在大街上拿出一塊金磚一樣。奴隸販子的眼神也出現了弧度。這肉的價值平時抵得上三個奴隸了。更何況,現在的經濟狀況。
連忙說:“好好,下次別讓我看到他了。”
“當然,當然。”媽媽看形式稍有緩和,立馬拉著我和奴隸女孩離開人群。
我們一走,人群立馬和奴隸販子沒完了。
“他不是惡魔嗎?怎麽那麽輕易的放他走?”
“我看你才是惡魔吧?”人群又開始喧鬧了。只見圓滑的奴隸販子什麽也沒說。拿刀切下一小塊肉丁,剁碎,揚到天上去。人群立馬一轟而散,撿拾肉塊。奴隸販子趕忙招呼下人手勢東西走人。
等離開人群稍遠。媽媽蹲下來看著我,心疼地撫摸著我的臉頰。拿出創可貼貼好。
“這大概會留疤吧?答應我。 天樂,以後這樣的事不要做了,明白嗎?”我點了點頭。然而,這句話在我的人生中完全是反著的。我的左臉永遠留下了一道疤。我也沒有聽從母親的話,這鑄就了我以後坎坷的路。
“但是,天樂,我們不能留下她。”媽媽撫摸著我的頭說。
這個名若心的女孩,後退了幾步,跪下來哀求道:“求求您不要殺掉我,我什麽都可以做。”
“媽媽……這個當我的生日禮物可以嗎?我不想吃肉了……”我也求媽媽。
媽媽搖了搖頭。
“人命,是這個時代最不值錢的東西。就算是畜生的命都比人命貴。不是我不想,而是,以咱們這個情況。根本養不起。放心吧,我會給她安排個好去處的。”
媽媽領著我們來到城市的的核心區,把她賣給了城市。在城市體系中,也會購買相應的奴隸,也就是所謂的官奴。只要努力工作,還是很大可能留下性命的。相對於在奴隸販子手裡來說。只是先對於售賣價格會便宜很多。
又下雪了,頭上瞬間白茫茫一片。離別之際。看著瑟瑟發抖的若心,我把我脖子上的圍巾給了她。
“我的命是你救的,無論到哪裡,我都會回報你,如果可能,我會追隨你一輩子。”若心說。我笑了笑。
怎麽可能,這個暗淡的世界,承諾像雪花一樣輕薄。活下來已是不易,又何談承諾呢?
但看著她堅定的眼神,我又不知道說什麽好。在不舍中,慢慢拉著我離開了這裡,她的身影很快隱沒在雪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