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事情成轉變總是這樣,兩年後,經濟崩潰引發的雪崩式反應影響了整個城邦,手裡的錢一夜之間變成廢紙。部分地區發生暴動,但很快被城邦壓製了下去。其實這對我們來說不會有任何變化,其他地區城邦有過起義成功的案例,但是面對地熱資源的死局,起義者們照樣走了老路。城主的位置上只是換了任何面孔,沒有任何改變。但是我們城邦的這次暴動徹底惹怒了權貴。他們掐斷了地熱的熱量供應。寒冷和饑餓席卷了外圈區域,大饑荒流行,無數人餓死,甚至出現了食人的慘狀。還有寒冷肆虐,餓死凍死地不計其數。
我的母親為了讓我活下來,變賣了所有家產,聽過父親生前的人脈,通過打點好關系把我變為官奴(這種情況下,官奴至少可以保證不被餓死,但是城邦因為政策已經不再購買。)我成為了城防軍少年軍的一員,那年我只有十歲。我再也沒有母親的消息。後來打聽到我的母親在當時三個月後死於饑荒。
少年軍是城防軍的後備力量,我們每天都有進行苛刻的訓練,並且每月會采用末位淘汰製。處理掉排在末尾的人,處理僅僅是字面意思,就跟銷毀一樣。在少年軍裡,我認識了陳幻,這個與我年齡相仿的少年原本有不錯的家庭,他的父親是城邦的航天科研人員。科研人員在任何地方都有很高的地位。但是在這個時代,除了與地熱相關的方面其他科研根本就不入流。再加上他父親曾經像城主提出過改進制度的建議,被城主滅門。只剩下他。
“最近外圍又開始騷動了。”陳幻小聲告訴我說。
“你從哪打聽到消息?”我不以為然,吃掉我手中硬的像石頭一樣的饅頭,在這個食堂裡,抓緊吃飯才是正事。
“老兵傳的,說馬上要有行動了。你好像一點都不驚訝啊?你早就知道了?”
“早晚的事,資本家壟斷了一切,平民經歷前幾年的大饑荒,手頭根本沒什麽錢。資本有死不降價,都喝西北風啊?不騷動才怪。”
“也是,大饑荒後城邦的人口這幾年暴增不少,這些物資根本不夠。”
“這跟前幾年不一樣,前幾年是權貴斷了地熱供應,導致的經濟崩潰和大饑荒。這一次,則是人口增長,加上資本壟斷造成的。民眾手裡都沒錢了,資本家還不斷壓榨。”我說,想起以前的事,拳頭下意識得砸向桌子。
砰!
對面的戰友突然腦漿迸裂,血水濺了我和陳幻一身。我當時被這一幕鎮住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個死掉家夥的後面是我們的教官。他手裡的手槍還冒著青煙。
“記好了,這就是倒數的下場!”他向食堂裡全員喊到。每月排倒數的會被直接處理掉,可能是任何地方,但在食堂裡還是頭一次。這個全憑他的喜好。但是,又有什麽辦法嗎?我們僅僅是些奴隸。我們思考那麽多又有什麽用?到頭來生死都無法掌控。
砰!
又一槍,準確命中了我的碗。
“吃飯時不準說話!想死嗎?在說什麽呢?”教官惡狠狠地逼了上來。暗地裡我的火氣也上來了。
“教官,您別生氣,我們在商量幫您處理這個。”陳幻指了指屍體,陪笑到。
“算你們有點良心。”教官微微一笑,走了。
處理完內髒,剩余的部分被我和陳幻扔到機器裡,碾成粉末。成為將來畜生的飼料。
我終於忍不住把中午的飯嘔出來。
“我受不了,我感到無法呼吸。”我頓了頓說。
陳幻過來拍我後背,被我阻攔了。
“我不是說這個,我說的是這個社會。壓抑,壓迫,黑暗。”
“那又怎樣呢?”陳幻抬頭看著漆黑的天空。悲涼地說:“即使是起義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只要資源不夠。除非……”
“除非有黎明。”我說。
“太陽不可能在升出來了。黑暗才是我們永遠都歸宿。”
“我希望這個世界沒有壓迫,沒有饑荒和疾病。沒有這苛刻的制度……”
“天樂,你醒醒吧,沒有太陽一切都是扯淡,資源是一切。沒有這個前提,都只是幻夢!”
“那麽有黎明就能解決了嗎?”
“對,只要有黎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望著這黑暗的天空,眼角不覺得打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