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壯士,壯士啊,都怪我一時糊塗,忘了那個袋子盛米,哪個袋子盛面了,一時筆誤,筆誤啊。”
“書生嗎,五谷不分,米面袋子粗細不等,你當然不知道了,自然可以原諒。不過,俺倒有一個好想法。”
“哦?壯士有何高見?敬請賜教啊。”書生眼光放亮,衝著鐵牛直抱拳央求道。
“這樣!”
張鐵牛將擺在條案上的兩個袋子都翻了個個兒,遮面是空白無字的。
“你這樣,細麻繩袋子上面寫面,粗麻繩袋子上面寫米。”
“好!好!我這就寫。”書生那牛尾筆沾飽了筆墨,在兩個袋子上面分別寫上了“米”和“面”二字。
“得,這就好了!瞧我的吧。”
張鐵牛說著便來到正在掐架的兩個人跟前,兩手分別攥住兩人的後衣領,像拎小雞一樣把兩個人提溜起來。
“好!神力啊!”
周圍的人無不叫好。
張鐵牛將兩人提到條案前,一松手便丟在地上。
“諾,你們要的字兒可正和你們的心意?這不是都寫得好好的嗎,你們打什麽打,搶什麽搶?”
兩人低頭仔細一看,果然是自己所要求的字,都不好意思地苦笑起來。
“這樣,你們聚眾打架,破壞了本街面的規矩,也弄得這麽多烏煙瘴氣的人聚眾起哄,幸虧讓爺爺我撞見了,要是讓部落的巡邏兵發現了,還不抓你們去當壯丁啊。有膀子力氣打架,還不如去開山墾荒修溝渠呢。”
“不敢,不敢,小人知錯了,再也不敢打架了!”
“哼!為了讓你們長記性,本爺爺要罰你們。”
“敢問怎麽個罰法?”瘦子問道。
“怎麽罰,沒收你們的作案工具!這倆統統沒收,等你們態度端正了,到部落大院找我。”
張鐵牛說著,一把抓起條案上的兩個麻袋,擠開眾人,揚長而去。
兩人愣在原地,大氣不敢喘,直偷偷地瞥了一下對方,埋怨已經來不及了。
本來為了袋子打了一架,卻不成想,卻弄丟了倆袋子。
張鐵牛抓著兩個袋子,背著手,哼著小曲兒,踱著步子,樂悠悠地朝雜糧鋪走去。
來到雜糧鋪前,張鐵牛恨得咬牙切齒,心裡怒罵:“好你們這些奸商,豐收的年份,你們壓底了價格收俺們的糧食,乾旱的時候,你們往高處了抬高了糧食價格。論殺人的劊子手誰最恨,你們也算一份。今個兒,爺爺我得好好修理修理你們不可!”
張鐵牛邁步便進了雜糧鋪,將兩個袋子望櫃台上一放,對夥計說:“按照上面的字兒分別裝10斤。”
張鐵牛故意將之前寫錯的一面展現給夥計看。雖然張鐵牛不認字兒,但他能從墨跡的乾濕度認準了哪一面是對的,哪一面是錯誤的。
“好來,客官,您稍等。”
夥計按照袋子上的字兒分別盛了10斤米面,遞給張鐵牛。
張鐵牛瞟了兩眼,一拳砸在櫃台的桌案上,瞪起大牛眼氣憤道:“我讓你按照袋子上面的字兒裝米和面,你怎麽把米和面給裝錯了!你這不是故意害我不讓我吃東西嗎?”
夥計被這陣勢嚇得腿兒快麻了,渾身哆嗦成篩子。一個勁兒地賠禮道歉。
“客爺,您息怒,客爺,您息怒,是我錯了,我給你換過來。”
“換過來?米袋子都裝了面了,讓我還怎麽裝米?再說米袋子裝面,你明擺著不是讓我吃不了面嗎?盛米的袋子空兒大,等我背回家,麵粉全都撒了。”
“客爺,是我對不起您呢,我錯了,我錯了”
兩人正在矯情著,裡門一開,進來一個文質彬彬的老頭兒。
“你們這是怎麽了?”
夥計忙轉身對老頭兒畢恭畢敬道:“掌櫃的,這位客爺說按照字兒給他分別裝10斤米和面,我的確按照上面的字兒裝的,之後,他卻說我裝錯了,非得讓我給他賠。”
“哦,我來看看。”掌櫃手撚胡須轉過櫃台,來到兩個袋子面前,仔細看了看,點了點頭,對張鐵牛說:“這位客官,夥計裝的沒錯兒啊,他的確是按照袋子上面的字給你分別裝的米和面啊。”
“什麽?”張鐵牛瞪大了牛眼,咧著大嘴,生氣道:“瞎了他的狗眼。這麽大的字兒還能認錯?”
張鐵牛說著分別給兩個袋子踢了兩腳,兩個袋子“噗嚕嚕”倒地,口子本來就沒扎住,裡面的米和面全都灑了出來。而背對著掌櫃和夥計的字兒全都朝上。
的確是盛米的袋子上面寫著“面”,盛面的袋子上面寫著“米”。
“你們瞪大了眼睛看看,是不是弄錯了?”
掌櫃的和夥計瞬間全都傻眼了,面面相覷,不知所以。
“你們也真是的,幹了這麽多年的糧食營生,連米面袋子該用粗麻袋還是細麻袋裝,還分不清嗎?你們說怎辦?我買的米面全都泡湯了,這個損失該怎麽賠?”
“這”
見掌櫃的猶猶豫豫,張鐵牛一拍桌案,指著夥計說:“你看你的眼神兒是不是有問題,今天鐵牛爺爺給你好好治治。 ”
張鐵牛這話一出,沒把夥計嚇住,卻把掌櫃的嚇得一激靈,忙拱手道:“敢問客爺尊姓大名?”
“俺坐不改姓行不改名,俺叫張鐵牛。”
“哦哦,原來是張大漢,老夫有眼不識泰山,失敬失敬。”掌櫃的連忙衝張鐵牛作揖。
“來,給張大漢扛兩袋子米和面,你扛到家裡去。”
夥計本來以為掌櫃的向著自個人,沒想到長了別人的威風,滅了自己的銳氣,剛想說什麽,掌櫃的一冷臉,提高嗓門道:“還不快去!”
張鐵牛撇著個大嘴,跟夥計說他家在哪兒哪兒住著,夥計一聽,心說,“好哇,這麽一扛就得跑五六裡地,還是大熱天,還不得累死我啊。我在這裡幹了七八年,掌櫃的摳門摳到家了,今天怎麽這麽大方,不但送了兩袋子米面,還得給人家扛到家裡去。真是太陽達西邊出來了。”
臨走時,張鐵牛指著地面上的米面說:“這倆袋子送給你了,給你留個念想。”
掌櫃的滿臉賠笑,恭恭敬敬道:“多謝張大漢,多謝張大漢,這就是您賞給我們的,我們一定供奉起來,天天給您老人家燒香。”
張鐵牛聽聞,搖頭晃腦:“隨你吧,愛怎地就怎地。這面就當是你們孝敬俺老娘的,就當是給俺娘的生辰面吧!謝了掌櫃的!”
“客氣,客氣!孝敬老娘是應該的!應該的!”掌櫃的一臉地賠笑。
等張鐵牛走遠,店鋪內的另一個夥計問道:“掌櫃的,咱這樣豈不是賠了兩袋子米面嗎?”
“哎!賠了就賠了吧,你知道他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