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茂山雖然不高,但是景致卻很別致,山從遠處瞧去像是一隻酒碗扣在大地上,山頂之上據說有一湖泊,靜如平鏡,被稱之為鏡湖,湖邊四周種有翠竹,此處便是鍾玉尋酒之處。從山腳到山腰再到山頂,樹木顏色皆不相同,山腳值桑梓,山腰值楓樹,山頂則為翠竹,像是有意為之。
二人策馬而行,一路上有說有笑。今日正值春日,出城前往茂山遊玩的人數眾多,到了山腳時,二人將馬拴在樹上,並肩而行。上山的路熙熙攘攘,如同置身鬧市,兩人無心觀景,所以便加快腳力直奔山頂。到了山頂,鍾玉帶著陶薑一路急行,走到了一處偏僻無人之處。
鍾玉轉身對陶薑說:“先生,此處是我兒時常來遊玩之處,地處偏避幾乎無人知曉。你我二人解決了這兩個小賊再去竹林共飲如何?”
陶薑答道:“好。二位朋友可否現身?”
話音一落,那兩人便從樹林之中竄了出來。大漢手持碎甲錘,黑衣人則雙手藏於衣中。正是剛剛被包頭誤傷的大漢和勸說他“低調”的黑衣人。
鍾玉問道:“兩個小賊,為何尾隨我們?”
大漢瞅了瞅黑衣人,黑衣人壓了壓鬥笠,聲音極細,如鳥鳴般尖銳,“我二人順著妖氣而來,二位難道不自知嗎?”
鍾玉疑惑的看著陶薑,陶薑心想,靜安寺的大師曾告訴他體內有一雪精,但是此物並非妖怪,這二人怎會嗅到妖氣?
“不知二位尋這妖氣有何用意?”陶薑問道。
“我二人乃是靜安司的人,負責降妖除魔。”
“那兩位既然是靜安司的人,不知隨身是否攜帶腰牌。”陶薑雖然沒有在靜安司任職過,但是畢竟為入朝為官多年,對某些事情還是有所耳聞的。
只見黑衣人雙手於衣袖中翻找,突然甩出一物,好似一個鐵球,朝著鍾玉的面門飛去。
“小心。”陶薑右手從腰間抽出唐刀,一刀便將鐵球劈成兩半,落在地上竟起了火。與此同時鍾玉側身翻轉,躍向了一側。
“好刀法”黑衣人感歎道。
“暗器傷人,不可饒恕!”陶薑怒目指向黑衣人。
不待黑衣人答話,身旁的大漢便舉錘襲來,高聲道:“我們倆個不僅要用暗器傷人,還要用錘子雜碎你們的天靈蓋。”
鍾玉從腰帶上取下寶劍,正準備衝上去迎敵。此時陶薑輕聲言道:“交給在下便可。”鍾玉便收步側身而立,看著對面的黑衣人。
陶薑神情平靜,手握刀柄,身體前傾,雙腿成前弓後箭式,那大漢兩步便竄到了陶薑跟前,陶薑不慌不忙,前腳向前進了一步,後腳隨之也跟著進了半步,與此同時,右手的刀柄順勢頂住大漢的心口,陶薑身體身體向右側移了過去,左手握住刀鞘下部,並以右手為支點,直接擊打了大漢的下顎。大漢慌忙中用左手拖住下顎,而此時陶薑已從此人身下移走,拔刀砍向大漢的脖子。
一陣冷風劃過大漢的脖頸處,大漢心頭一驚,這刀在離他脖子半寸處穩穩停住,冷刀出鞘的聲音還在山谷裡回蕩。大漢驚出一身冷汗,半跪著倒在地上。“你們到底是什麽人?”陶薑看向黑衣人問道。
黑衣人冷冷一笑,看向陶薑,“你身上有股特殊的氣味,別人聞不出來,但是我能,這氣味雖不是妖氣,但是確是古靈精怪之物,或許可以換上一大筆錢。我一路從渡口跟著你來到此處,本想晚上動手,但是見你和他出了城,怕你二人一去不返,
便跟了上來。你的刀法著實厲害,不過,不知道能不能砍得動我這身‘甲’。” 黑衣人扯下面罩,拋出鬥笠,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面目。此人面部竟然長有魚鱗,鼻子比普通人要大許多。跪在地上的大漢,慌張的朝著黑衣人跑了過去,黑衣人對大漢說:“讓你見識見識喝了妖血以後有多厲害。”說完便從腰後抽出兩把彎刀,三步並做兩步衝向了陶薑。陶薑持刀與他鬥了起來,這黑衣人刀法迅捷,雙手刀勢靈活多變,陶薑以刀長拉開距離,不疾不徐,一一拆解,突然陶薑迅猛發力,刀身向上一撩,發力直至刀尖,由於黑衣人持刀刀勢皆在面門處,陶薑這一刀,便打散了他的重心,黑衣人身體向後一傾,陶薑順勢一步搶上,右手刀尖直抵黑衣人右肩。
但是這一刺並未刺進黑衣人右肩半分,陶薑緊忙向後撤步,刀鋒順勢劃過黑衣人的胸前,只見黑衣人胸前皆是鱗片,顏色發黑與面部不同,這邊是他口中的“甲”。
鍾玉站在一旁,面露驚恐之色,他一直在秣陵生活,從未真正見過妖怪。
鍾玉愣了幾秒,眼睛失神的站在原地。此時黑衣人發覺鍾玉呆立原地,心神渙散,便朝鍾玉攻了過去,陶薑見狀,飛身前去撲救,他大喊鍾玉的名字。
鍾玉聽見了聲音,這才緩過神來,此時黑衣人扯下罩在身上的黑袍,露出渾身的魚鱗,這魚鱗在陽光下閃著金光,如同一襲金光甲。鍾玉勉強轉身避開了鋒芒,但是身上還是被黑衣人的鱗片劃傷了肌膚,破開的袖子滲出了鮮血。
黑衣人不待二人立定,周身一轉,數百隻鱗片像鋒利的刀子飛旋而來,攻勢密集,如細雨將至,風凌勢急。情急之下,鍾玉手執橫笛,掌中寒光忽閃忽現,從手掌之間生出萬千銀絲,如同一樹梨花,花瓣在風中漫舞, 與鱗片相持與兩人中間,此消彼長。
鍾玉睜大雙目,看著面前的情景,心中有些許的驚訝,他從未見過自己使出如此招式。不過片刻後,他就感覺自己的體內逐漸空虛,身體愈發的虛弱無力。
站在一旁的陶薑發現了鍾玉的疲態,他薑心急如焚。若是論單槍匹馬闖陣殺敵,他自覺不輸任何人,但是面對如此怪異密集的進攻,他一時束手無策,不知該如何抵擋,況且憑借自己手中的唐刀無法破除敵人的防禦。
陶薑拚命的搜尋破敵之策,突然陶薑想起了寺中主持的話,他這一路上反覆琢磨著《無量壽經》中的法門,竟在危機時刻對其中一章有所參透。
他調整呼息,把內力催集至丹田,突然一股熟悉的寒意從丹田處抽發至周身,他繼續凝神固氣,將更多的寒氣催逼到右手五指,此時他的右臂已經覆蓋上一層薄薄的霜雪,他顫抖著抬起唐刀,一聲大呵,直奔黑衣人而去。刀鋒所向,霜雪飄零,鱗片竟被霜雪縛住,落地竟然碎成了粉末。陶薑穿過鱗片,如入無人之境,黑衣人見狀,連忙收縮鱗片,向後躍去。
陶薑繼續發力,一片冰封如同遊龍出海,黑衣人躲閃不及,左手被冰雪封住,此時陶薑已是筋疲力竭,他刀尖抵地,勉強站立。黑衣人冷笑到:“你體內有不祥之物,今日他雖救了你,來日不知會有何難事!”說完竟然自斷左臂逃走了。
鍾玉連忙趕上前去,扶住了陶薑。此時遊山的人們聞聲趕了過來,將二人送回了鍾府。那個被黑衣人拋下的壯漢也被扭送至了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