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無月,鬼魅橫行,良人歸家,四處寒風呼嚎。
漁陽城南,二人一前一後,是申猴何大人在追趕宋二。
何大人去小酒肆時心中已有了盤算,確定酒肆必和七殺惡畜有關,所以一進酒肆就直奔主題,卻連問那宋二兩次無果。既然如此,那就將宋二抓回去收監用刑,他何大人倒要看這酒肆小二能瞞到何時。
何大人也知道這宋二不是尋常百姓,是個強手武夫,可他自己也非是吃素的,會功夫的凶犯逃匪,他見得多了,他抓的就是這些人。
公門修行已久,卻無半點此中的修為和城府,摘星郎的秉性,可想而知。
宋二擔心自己和這來人打鬥波及酒肆,傷及雲娘陳笑兩人,遂奪門而出。待出了城,又牽掛酒肆中二人安危,更擔心自己跑得太快,這人追不上,再回酒肆起禍。宋二患得患失,心意難平。
“那櫃上的書,你都看過?”何大人明知故問,腳下依舊不停追逐。他早已通過楊遙了解了酒肆的情況,這小二在肆裡待了許多年,他只要不瞎,一定看過。
“看過。”宋二依然不知這人所來為何,雖然脾氣急躁,也算是光明正大。
“那你可知道‘地失陽屍’?”何大人沒想到這小二竟如實回答,又追問道。
“不知道。”宋二如實相告。
二人追逐間,已經到了宋二和陳笑在壇山中的練武之所。
宋二停下腳步,立在一處。何大人也停了下來,二人相隔不過兩丈。
何大人剛才被宋二一掌下去,震退數步,已知自己恐不是此人敵手。又見此人這一路上忽快忽慢,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這小二居然想保那酒肆二人。
“你和那酒肆中的二人是什麽關系?”何大人問到了宋二關心處。
“掌櫃的和撿來的孩子。”宋二答非所問。
“你們怎麽認識的?”
“她是掌櫃的要人乾活,我是賣力氣的想要賺錢。”宋二所言非真。
何大人聽完,盯著宋二的眼睛,似乎想看穿人心,可人心豈是這樣好看穿的?
“你現在不說也行,待我回去將他們拿下,打進大牢,到時候你不說,自有人說!”何大人說完,作勢欲返漁陽。
“你敢!”宋二怒吼。
這樣聊天自然是聊不出緣由,這樣問答更是得不到結果,那麽便只能做一件事:打!
一個瞬身,宋二已攔住了何大人的去路,拳掌齊發,不讓何大人再向漁陽方向靠近半步。
何大人見如此情況,卻是不慌不忙,只和宋二遊鬥,絕不力敵,仿佛是被宋二纏住,實則將那宋二引向一處。
二人遊鬥不休。
宋二腳力實力皆勝過這摘星郎君,手卻不如他快。摘星郎君的確不是非虛名,他知道若是力敵宋二只能死路一條,便完全放棄了進攻,對著宋二的攻勢,或拆或躲,從不硬抗,一時間,雖擺脫不了,卻未受傷分毫,看似遊刃有余。
可何大人心中明白,這樣下去,只會徒耗自己的內力,宋二內力更深厚,必比自己勢久,越拖下去自己越是不利。
“喝!”何大人大喝一聲,使出了他的摘星擒月八十一手,這招式連綿不絕,變化無窮。
何大人突然由守轉攻,出了宋二意料,這摘星郎的看家本領又確實有些玄妙,一時間何大人猶如千手在側,攻勢盡然密不透風,打得宋二隻得不停招架,無暇反攻。
宋二憂心酒肆,
心有牽掛,未使出全力,又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心道不妙,隻得暫時摒棄念想,拋棄雜念,一心對敵。 何大人的招式猶如一張大網,企圖宋二層層裹住,網越織越密。
可網越密,越容易破。
宋二抓住何大人一息之機,全力一拳轟出,盡然想以傷換命。
何大人見狀,居然也不躲閃,他哂然一笑!
黑夜是最好偽裝,暗處突然殺出一人,是那盤山客,他使出自己的絕命獨陰腿,一腳直擊宋二腹部。
宋二拳未及何大人之身,自己卻已然遭受重創。
盤山客一擊得手,又隱於暗處。
摘星郎見狀,知道宋二敗局已定,說道:“收手吧,跟我回衙門。”
宋二自覺自己多年以來從無越矩犯法,酒肆也知賣小酒和些許尋常吃食,怎麽惹上這等煞星。
牢獄之苦,宋二早就吃過,當年蒙冤入獄,若不是得老掌櫃相救,說不定早已死在獄中。雲娘身體本就不好,笑兒雖壯,可大獄豈是人待的地方?遑論還要用刑?若是這二人有個三長兩短,自己心裡絕過不去這坎,他絕不想讓這樣的事發生。
“你休想!”宋二大喝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重整氣機,再向摘星郎攻去。
宋二現下依然心無他念,隻想掃除眼前的障礙。他隨身受重傷,可棄傷不顧,一招一式似乎也換了章法,舍命搶攻,招招要和摘星郎換命!
摘星郎何大人疲於招架,他發現這宋二招式已不再求穩,只求快,只求狠,不顧己身,猶如瘋魔惡鬼,向自己攻來。
“嘭。”宋二終是一拳打在了何大人肩上,皮開肉綻。
何大人不再優哉遊哉,他放棄遊鬥,轉而和宋二近身相搏,同樣以命相搏!
這些年,他無時無刻不想解開那惡畜之謎,現在答案似乎就在眼前,他絕不會放過。
“還不出手?難道要等我死了,你再出手?”何大人急吼到。
有人聞言而動,摘星郎、盤山客二人同攻宋二!
宋二見二人同時近身, 嘴角露出微笑,突然間他全身青筋暴起,一掌卸下盤山客突襲之腿,翻手擒住,又一拳轟開摘星郎織網之手,將其握住。
這一招一式無處覓蹤,待公門二人覺察時,都已盡被拿住。
宋二驀然間想起了老掌櫃。那時候宋二想學武,老掌櫃的不肯,說他性子散淡,做事又隨性不密。宋二隻問這和學武有什麽關系呢?掌櫃的隻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宋二氣機大盛,周身之氣猶如洪水滔滔。
摘星郎、盤山客二人隻覺得呼吸困難,如在深水之中,不得生息,全身無力。二人只能專心運氣,疲於抵禦。
三人如此僵持。
摘星客一路急追,又於宋二交手多合,內息已多有損耗,被宋二如此對付,已是先昏死了過去。
盤山客卻是全盛而來,暗處潛藏觀察已經,絲毫未損,依舊在拚死抵抗。
萬事萬物皆是盛極而衰,衰極則興。
宋二氣盛終有盡時,此招勢不可收,待他氣機耗盡,終是沒有將盤山客製服。宋二力竭氣盡,倒地不起。
盤山客不虧名字中有一個盤子,這次事情又沒脫離他的盤算,他向來行事周密不近人情,吃過一次的虧,他絕不會再吃第二次。
盤山客也已全身發虛,不過他還站著,而他的同僚,他的目標,都已經倒下。
若是那宋二此式,再能堅持半炷香,那到時勝負便猶未可知了。
盤山客背起二人,消失在了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