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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塔》第9章 蘇青木的身份
  門若幻山,高聳入雲。

  紅漆門板晃亮扎眼,顆顆人頭綴於之上,止不住一個個痛苦哀嚎。讓人看了不寒而栗,讓人看了絕望無塵。讓人禁不住猜想這門背後,一定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地獄世界——無盡的痛苦與折磨在門內翻滾纏繞,到處懸著森森白骨、顆顆人頭,到處堆放著炸裂的油鍋、小鬼手握鋼叉,一個個尖聲嘶咧。

  可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蘇青木站在門前,仰頭望著那些人頭,突然,其中一顆人頭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頭長發掩面、蓬頭垢面,除了一雙牛眼瞪得老大,根本看不清樣貌如何。在那雙眼裡,爬滿了憤恨與焦急。死死盯著門下的蘇青木,他張開大嘴低吼道:“找到長安塔!”

  這聲音如同滔天巨浪,朝著蘇青木撲面而來。隻覺得眼前一晃,整個人頓時天旋地轉,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但就一秒鍾的時間,他便又恢復了正常。

  長安塔?長安塔不是在鳳城以東的灞柳苑嗎?

  心裡這麽想著,蘇青木恍恍惚惚,不自覺竟然邁步朝著大門走去,一直走到了大門跟前。這一刻,他已經不再畏懼那些鑲嵌在門上的人頭,很自如的伸出手,他要推門。

  大門之大前所未見,伸手推門,卻發現門並不像想象的那樣沉重,甚至可以說是輕如鴻毛。只聽吱呀呀一陣門軸轉動發出的悶響,大門緩緩打開一條縫隙。

  蘇青木剛要伸頭一探門縫裡的情況,身後,一隻大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

  “小蘇,你怎麽能跑到這裡!快和我走!”

  回頭去看,竟然是薑叔。

  “薑叔?你怎麽也在這裡!”

  薑叔滿頭大汗,神情中滿是急切。反手抓住蘇青木的手腕,他就要離開。“別說了,快走!”

  蘇青木來不及做出反應,已經離開大門很遠,接下來,眼前只是一恍惚,整個人已經躺在了黑漆漆夜下的一片泥濘當中。在他身邊,已經滾成泥人的薑叔正在大口地喘著氣。

  “薑……薑叔?這是什麽地方?”蘇青木爬起身,身上滿是黑泥,甩都甩不掉。

  薑叔手提黑鐵棍從地上站了起來,說:“這是鳳嬉湖你忘了?你竟然能進入夢境,你到底是什麽人?”

  “夢境?”蘇青木不明白薑叔所說何意,突然腦海裡浮現出那扇高聳入雲的大門。“那個……大門是夢境?”又想到了什麽,蘇青木接著說:“那都是夢?我……我我好像去了古代,變成了一個皇帝……”

  蘇青木話沒說完,薑叔拉起他就往岸邊走。湖底到處都是沒過膝蓋的黑色淤泥,兩個人抬腿都是艱難。,經過堅持不懈,兩個人終於回到了岸邊。之後,一行四人草草收拾了一下,便回了薑叔的住處。

  回到住處之後,薑叔一直都沉悶著臉。也許是在為什麽事發愁擔憂,也許是在思考接下來的計劃。沏了一壺茶,他把蘇青木叫了自己的小屋,隻留胖威和薑晴在外面休息。

  “小蘇,如果不是今晚發生的事情,我可能很難搞清楚那個女妖魔為什麽一直纏著你們一家人不放,還害死了你的前妻。”

  蘇青木一驚。聽薑叔這話的意思,他是知道了什麽?

  薑叔繼續說:“你剛才在鳳嬉湖的時候,說了一句……你去了古代,變成了皇帝?”

  蘇青木點點頭,然後把自己之前的經歷一股腦兒都告訴了薑叔。聽完他的話,薑叔摩搓著下巴上的山羊胡,好一會兒沒說話。

站起身,他在小屋裡來回踱步,像是被什麽問題難住了一樣。。  看薑叔這般架勢,蘇青木更是納悶兒,不清楚這薑叔的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麽。“薑叔到底是什麽情況,有什麽事嗎?”

  薑叔點了點頭,轉身看著蘇青木說:“也許……你和我最初想的並不一樣,不只是被妖魔糾纏那麽簡單。”說到這裡,薑叔長歎一口氣,坐在了椅子上。“我之前告訴過你,我們的世界不是眼睛看到的那麽單純,除了生你養你的那個世界,其實還有一個和它對立的世界,我們叫它夢境。這個世界充斥在你所生活的世界周圍,普通人只能在特定狀態下,在它的外圍活動,就是我們通常說的做夢,但有那麽一小部分人,他們能夠在夢境裡自由穿行,甚至到達夢境深處。”

  說到這裡,薑叔突然停了下來。點起一根煙。將過濾嘴含在雙唇之間猛地一吸,一口濃煙進入了肺部。之後,他仰頭對著頭頂的白熾燈用力呼氣,原先吸進肺裡淡藍色煙霧,這時已經變成了灰白色,騰雲而起,在白熾燈下方翻滾變化,夢幻一般。

  一口煙下來,薑叔感覺十分享受,他繼續說:“我就是能夠深入夢境的人,我們這號人大都是世代承襲這種能力。準確是的說,我們就是為你們這些普通人守護夢境的,不讓邪祟妖魔入夢,也不讓邪祟妖魔到處胡作非為。我隱居的這個無人小村就在夢境的邊角,不過,這地方別人是找不到出入口,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蘇青木一臉吃驚。他頭一次聽說,還有守護夢境的人。而且,他一早就察覺到小村子存在異常,但讓他沒想到的是,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竟然就是夢境!

  正想張嘴問什麽,薑叔伸手攔住了他。“聽我說,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也許……那個女妖魔一直找你,就是為了讓你打開那扇大門?”

  聽到這裡,蘇青木頓時有些驚慌:“打開大門?我剛才豈不是差一點……就要推開那扇門了?”

  薑叔瞪著蘇青木點了點頭說:“沒錯,如果我晚到一步,恐怕一切早就不是現在這樣了!可是據我所知,如今世上已經沒有任何人能夠打開那扇門了,而且那扇門飄忽不定,已經有很多久沒人見過了,怎麽你……”

  薑叔一臉的疑問,他想不明白,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夫俗子怎麽可能和夢境世界有關連。而且,那扇鑲滿人頭的大門並不是一般的門,不是誰想見就見,想開都能開的!

  那扇門可是夢境世界最大的禁忌之門。傳說那扇大門一旦被打開,夢境世界裡面的那些妖魔,就會傾巢而出,到普通人生活的人間世界為非作歹。它們依靠普通人的欲望和殘念為食,甚至還會將一些普通人同化,讓他們成為自己在人間的爪牙。到那時,恐怕人間就會變地獄,末日也就不遠了。

  想到了什麽,薑叔猛然站起身,來到小屋一角的木床邊,俯下身從床底拉出一個半大的木箱。木箱上落滿了灰塵,看樣子在床底下放了很久。

  打開木箱,裡面竟然全是書。這些書一看就是有年月的老書,一本本發黃泛舊,有的甚至已經殘缺不全。翻找了半天,薑叔突然好像如獲至寶,眼睛一亮,從箱子裡拿出了一本舊書。

  這本書很薄,已經沒有了封皮。翻了幾頁,薑叔好像找到了什麽,突然指著其中一行字念道:“禁忌之門,絕塵人間與夢境之源。不得開啟,不得觸碰,唯得長安塔者,方可出入。李誦方錄,三章一節。”

  念完這一段,薑叔緩緩抬起頭看向蘇青木,慢慢地他說:“你說……那扇大門上有一顆頭,衝你喊什麽?”

  蘇青木回道:“說……找到長安塔。”

  “那你可知道長安塔,是什麽?”

  “灞柳苑的那座塔?”

  搖搖頭,薑叔繼續說:“長安塔,天下第一驅魔降妖之兵刃,李誦在當太子時的貼身兵刃,傳說,和狄仁傑的亢龍鐧出自一塊隕鐵,由一同位鍛造大師所鑄造。難道你……”

  就在薑叔剛要說出下半句的時候,小屋的木門從外面哐的一聲被人推開,推門的是薑晴。她神色慌張的看了看蘇青木,又看了看薑叔,說道:“不好了爸!出事了!”

  “怎麽了?”聽到薑晴說不好了,薑叔立刻站起身。

  薑晴說:“龍首坡的豆腐店老板……死了!而且死的很蹊蹺!”

  龍首坡,是呈祥宮以西的一段斜坡道路。上世紀四十年代初,河南地區出現百年難得一見的旱災,沒飯吃的河南人只能舉家出逃,有一部分順著鐵道一路逃荒,最後來到了鳳城,最終在龍首坡附近落了戶。

  龍首坡屬於城外,那個年月放眼望去盡是一片荒地。可是如今,這地方已經鱗次櫛比的蓋滿了樓房,一座社區緊挨著一座社區。

  在龍首坡中段的一座社區裡有一家豆腐店,這裡的老住戶都知道它。 店老板姓白,是個個頭不高的胖子,他媳婦兒姓海,聽說是滿族人。白胖兒子承父業開了一家豆腐店,日子過的還算可以。

  早年間有那麽一句話,說人生有三苦,撐船打鐵賣豆腐。那是說這仨行業起早貪黑、冬冷夏熱特別辛苦,還掙不了幾個錢。但如今已經是新時代,很多活都是機器在做,所以和早年間比,要輕松許多。白胖兒就是靠著自己的一番勤奮努力,一年多以前在龍首坡上面的龍首社區,買了一套二手的單元房。之後把豆腐店就開在了這套房子裡。

  當時買房的時候就為了賣豆腐方便,他專門把房子買在了一樓。既能住,又能做個小買賣。可就是這一樓,卻把他給害死了。

  這個小區屬於就地拆遷安置房,小區不大,總共六棟樓,層高三十三。因為是拆遷安置房,所以小區的設計規劃先比較商品房要差一些。首先是綠化廣場很小,其次沒有地下停車場。聽當地的老住戶說,蓋樓的時候,曾經在這片地下面挖出來過東西。起初,開放商隱瞞不報,最後是附近的居民好管閑事,舉報給了相關部門。

  相關部門一介入,工地被迫立馬被叫停,這一停就是半年左右。但後來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半年以後,工地再次開工,一切又都恢復了正常。

  不過,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有人說,是開放商想辦法把地下挖出來的東西上繳了國家,之後又通過一些渠道最終把這事兒給瞞了過去。本以為回填之後把樓蓋起來,一切就相安無事了。誰承想,剛剛一年多時間,就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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