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冷立林拿著一堆女子當時首飾,冷著臉來找他,對他說這是他冷家的當鋪最近收的當品。
對方說是活當,以後還會贖回來。
但是他看桓羽生家被搶劫一空,估計沒什麽錢再置辦桓羽生未來娶妻的首飾頭面,
他看這些不錯,便拿了來。
這活當被變成死當的事情,他冷立林去處理,不需要桓羽生操一點心。
他桓羽生當時一眼就認出,這些首飾,其中有不少他在李杳杳的身上見到過。
他第一時間就判斷出了這些首飾的原先的主人。
他心裡欣喜若狂,簡直想用力擁抱冷立林表示自己的感謝,但是他拚命的把想要擁抱眼前人的這股衝動克制住,裝作不動聲色的從冷立林的手上接過那些首飾,冷靜有禮得謝過了冷立林、
想到冷立林也知道他這些見不得人的心思,他就羞愧萬分。
冷立林庇護著他取得了好不容易得來的功名,從各方面照顧他們一家的生活。
他不想著怎麽報答冷公子,還滿腦子都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般,幻想左相獨女的旖旎心思。
冷公子與他結交,對冷公子沒有一點好處。
他沒有一點能幫到冷公子的,反而連累冷公子為了他出錢出力——
今天幫他去找考官討說法,明天為他揍了考官的兒子,後天又去為他求來他喜歡的姑娘的首飾。
他桓羽生真的——何德何能啊——
他桓羽生,不配做冷立林的朋友。
桓羽生壓下滿心的自我唾棄,故作釋然般的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拍了拍真滄的肩頭,“一切,就到此為止了。這事,就這麽過去吧。”
“什麽?!!”真滄慌了,“桓大哥你不是特別特別喜歡李小姐的嗎?!你不能被拒絕一次就放棄啊。”
“我與李小姐,雲泥之別。本來,就是我在癡心妄想。我和李小姐的故事,不是話本子裡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許的橋段。我已經認清現實,不會再妄想本來我就不配夠著的東西了。”
真滄不死心,還想再做努力,“桓大哥,您哪有自己說的那麽不堪,若是您那麽不好,那冷公子怎麽會對您青眼有加啊,冷公子的家世和李小姐相當,冷公子都沒瞧不上你,李小姐她憑什麽瞧不上你啊——”
桓羽生聽到真滄提起冷立林,徹底的對李杳杳釋然了。
“你說的對。冷公子對我那麽好,我都尚且還沒來得及報答,現在滿腦子裝著對我並無男女輕易的李小姐做什麽?人的一生短暫,拿來好好珍惜愛我們的人都不夠,就別浪費時間,討好本來就不喜歡我們的人了。”
“這冷公子是男人,李小姐是女人。冷公子您是拿他當朋友,李小姐您是以後拿她當媳婦,這能一樣嘛——”
真滄被桓羽生清奇的腦回路搞得快哭了。
桓羽生站起來,拍了拍身上剛剛因為坐在河邊而沾染上的塵土,“人生有限。一個人的心,也就那麽大點。”
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合著與朋友相處的太重要,你就沒時間娶媳婦了?!!
“好了,如你所見,我不會做傻事。”桓羽生一把拎著真滄的後背的衣服,把他也拎了起來,“咱們回去吧,別讓爹娘擔心了。”
桓羽生與真滄漸漸遠去。
河邊的一株兩人環抱那麽粗的大樹旁,冷立林顯身出來。
剛剛桓羽生和真滄的對話,他一字不落,聽得清清楚楚。
桓羽生嘴上說著生活不是話本,他要把那李杳杳放下。
可是他冷立林知道,這桓羽生,一直以來,都是是是實實在在的喜歡著李杳杳。
就算是放下,也不是一朝一夕輕輕松松的事情。
桓羽生,這是在經歷著錐心之痛。
知道原來之前一切美好的向往只是自己一個人的獨角戲,很痛。
自己的母親被心上人羞辱,很痛。
把喜歡的人生生的從心上剝離,很痛。
冷立林感受著桓羽生此刻的心痛,他的拳頭也因為這份心情而不自覺的攥緊,
李杳杳不喜歡羽生就罷了,還如此羞辱於他。
這件事,羽生說放下,他不會就這麽算了的。
羽生念著自己,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可是,他不怕麻煩,這件事——
他一定要替羽生討個說法。
————————————————————————————————————————————做夢夢到葉幸夢到上輩子抄家
“這顆鮫珠,是我父親送我的及笄的禮物,我們蒼順城的規矩。如果女子有了心怡的男子,就把自己及笄的禮物送與他作為暗示,收到及笄禮的男子若是也心怡這女子,就把禮物收下。再成親當日,再把禮物回贈女方。若是男子對這女子無意,便將禮物退回,以表婉拒之意。”
女子帶著淡淡歎息意味的聲音平淡的複述著。
是葉幸的聲音。
“幾個月前,我被人暗害,跌下懸崖。掉入潘華林中,差點就葬身蟒腹。那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是那時在山林裡打獵的桓大哥發現了我, 把我從蟒蛇嘴下救了出來,還一路護送著我回了蒼順城。”
“救命之恩大過天,何況桓大哥又是那樣清風朗月,芝蘭玉樹般的人物,我就這樣,愛慕上了他,那時,他定期會來蒼順城賣些他樹林裡采摘的潘華果,每次來蒼順城時,都會和我見上一面。我以為,他會每次百忙之中還抽出時間特意來見我,一定也是有些喜歡我的,哪怕——只是一點點。”
“就這樣,我對他的愛慕,日益加深。直到有天——我背著父母姐妹,將我爹送我的及笄禮——鮫珠贈與了他。”
“桓大哥收下鮫珠那時,我感覺仿佛天底下最幸運的事情發生在了我的身上。我所愛慕的人,也同樣的心怡於我,我欣喜萬分,之後的每一天,我都數著日子,等他實現他想實現的抱負,考上功名,來蒼順城,向我爹娘提親。”
原本平淡的語調逐漸變得哀怨。
“可是,我等啊等,等啊等。我沒等來他實現心願,取得功名的消息,我等來的,是姐妹們和我說,他不會再來蒼順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