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父和桓母不約而同的看向局外人真滄。
真滄迎上他們的目光,露出一個“不諳世事的孩童般的”純真笑臉。
桓父和桓母第一次同時達成了一致,顯出了前所未有的默契——就他了。
桓母催促著真滄跑去撫慰桓羽生了。
真滄走後。
冷立林上前,甚是有禮的向桓母問道:“桓家夫人,方才,這你一言我一語的,我這聽的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稀裡糊塗的——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把您氣成這樣啊?“
“您老人家要是不嫌棄晚輩愚鈍,不妨對晚輩一講.晚輩雖然沒什麽出息_但是——左相府,也算說得上話。“
“您是羽生的母親羽生是我的好友,那您就是我的親姨啊。我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我的親姨受了如此大的委屈還當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呢?!”
桓母一聽冷立林如此說,立馬來了勁,把她帶著真滄去左相府為桓羽生求親被拒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好一頓描述。
把原本半個時辰發生的事情描述的一天都演不完。
因為,這其中,加了很多她自己想象出來的情節——比如李杳杳覺得她被桓家提親是侮辱,沒等桓母說完,便命令左右對著桓母掌嘴,只是由於左相怕落人口實,被文官參奏,這才作罷。
如此之類的——
不勝枚舉。
桓母還沒瞎編完,冷立林已經聽不下去了。他匆匆回復了個一定會給桓母出氣的承諾,便帶著怒氣,奪門而出。
桓父看了冷立林這架勢,有些害怕了,開始埋怨起自己婆娘,“你說你說那些做什麽啊!!著這一次丟臉還不夠,還想讓冷公子也跟著一起沒臉?!你還嫌惹的麻煩不夠多啊?!!咱們民不與官鬥!!”
“你這沒出息的,自己老婆兒子被別人看不起,你連個屁都不敢放,你媳婦我有本事,找了人替咱們出氣,你還在這裡瞻前顧後,怕三怕四的,再說了——冷公子可不是民——”桓母很不服氣自家老頭子的說法,想起冷立林剛剛氣衝衝出去的樣子,沾沾自喜起來。
“冷公子確實不是民!!可是冷公子是看在兒子的面上才對我們有所照拂,不是看在你這個和他沒什麽交情的老婆子面子上!!等他回過神來,意識到你拿著他當槍使,別累及咱們兒子!!!”
桓父扔下這句話,被子一拉,蒙起頭來努力假裝睡覺。
世事不問,天下太平。
—
距離桓家不遠處的小河邊。
桓羽生一個人靜靜的抱膝而坐在河邊黯然神傷。
真滄在距離他的不遠處,挑了一個很平滑的扁平形狀的石頭,掂量了幾下,乾淨利落的向河面扔去。
石頭在水面上“撲通撲通撲通撲通”的打了四個漂亮的水漂,才偃旗息鼓,墜入河底。
桓羽生感受到這動靜,略帶好奇的回頭看了一眼,見是真滄,便又面無表情的把頭轉了過去。
“你想玩石頭打水漂去別的地方玩。現在別在我眼前晃悠了。我現在心情真的很不好。你若是把我晃悠煩了,我現在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
真滄像是沒聽見這逐客令一般,撫著自己的衣服下擺,就在桓羽生身邊,用著和他一樣的姿勢,抱膝而坐。
“桓大哥,是桓大叔怕你心情不好做什麽傻事,讓我出來盯著你的。放心,只要你不做什麽傻事,我不會打擾你的。我不會發出任何聲音。你可以完全當我不存在——”
“可是你就是存在啊,我沒法當你不存在。”桓羽生苦笑道,“就像——算了,不提了。有些事,不是你以為是怎樣就怎樣的。”
真滄知道自己大概觸碰到了他的傷心處,低著頭,不再說話了。
桓羽生繼續看著波光粼粼的愣愣的河面出神。
真滄不忍心起來。
桓大哥,一直真的對他很不錯。
給了他容身之所,悉心照顧,和親弟弟沒什麽區別了。
他這樣利用他,真的——忍心嘛?
一邊是恩人,一邊是仇人——
真滄張了張口,想要勸解桓羽生。
可是——
算了。
桓羽生再怎麽對他好,也不如他的爹爹,他的母親姐姐重要。
那些傷害他家人的人,他真滄,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真滄把勸解他的話咽了回去。
就這樣吧。
李杳杳,你爹欠我全家的,就由你先還一部分吧。
真滄打定了主意不開口,桓羽生反而主動打破了沉默。
“你說你不出聲,讓我當你不存在,你還真的沉得住氣不出聲啊。”
真滄看這桓羽生,目光誠懇,“我知道,現在,無論誰說什麽,都沒用。我只是怕你出事,跟著你——”
“怕我出事啊——既然那麽害怕,那為什麽趁著沒人的時候偷偷把李小姐的手帕塞進我的衣服裡呢?為什麽?要助長我這不切實際的幻想呢?”
“桓大哥你——我——”真滄著急的想要否認
“對。我現在明白了。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原來我還想不通。為什麽一個大家小姐的手帕會出現在我的身上——我還可笑的以為是什麽千裡姻緣一線牽,暗中有月下老人相助什麽的——現在我明白了。你之前和我娘出去擺攤,只怕,就是為了做成此事。”
“你見我收下了帕子,也沒聲張,還日日貼身帶在身上。你刻意和冷家的人交好,知道了李小姐典當的首飾進了冷家的當鋪。你把我愛慕李小姐的事情對著冷公子透了透口風,冷公子自然就把東西送來了——”
“桓大哥我沒有惡意。你幫過我,對我好,我也只是想幫你達成心願——”
桓羽生苦笑。
這原本只是他隱秘的心思。
那時京城的高門貴女,而他,是沒家世沒錢財只有一身武藝的窮小子。
天上的彩雲,和街頭的小草,怎麽,能在一起呢。
他本來隻想自己默默的忍受這種感情的煎熬
是啊。
他以為自己的隱秘的心情無人知曉。
現在才知道,他每日,將李杳杳的首飾放在枕邊的事情,大概真滄和母親都曉得。
甚至——冷立林,也曉得。
等等,冷立林。
說起冷立林——有件蹊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