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殿,只有劉徹的聲音慢慢落下。萬石君突然眼睛一瞪,滿臉的驚訝,他實在沒有想到,今天照例來覲見皇帝,會發生這事。
這就讓他吃驚了與興奮了,自己的種自己了解。雖說石慶繼承了他一生為人處世的原則,其也算滿腹經綸,當個太子太傅還是可以的,可他實在是沒有想到,這天大的好事居然再次落在自己家頭上。
依照這今上對劉據的寵愛,劉據是鐵定的皇太子。百年之後今上崩逝,這簡直就是帝師啊?雖說沒有什麽實權,但頂著這頭銜,也夠他含笑九泉了。
而此時的劉據,聽見劉徹的話語,尤其是“石慶”這兩個字眼。壓抑這心中的驚愕,可身體卻出賣了他,整個身子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劉據想起來了這個萬石君是誰了,這個人是歷史上劉據的老師,石慶之父,的確是經歷了七朝。文帝時官至太子太傅、太中大夫,而其家四子,皆是秩比兩千石,所以才號“萬石君”。
後來石慶死了之後,其子石德繼承爵位,更是被武帝任命太子少傅,這一家子簡直是大漢帝國王公大臣中一朵奇葩。
相比以上還不算啥,更讓劉據感覺憋屈的是,巫蠱之亂發生前,就是在這個石慶之子石德的,當時這坑比慫恿劉據,他才兵變殺江充等人。
“陛下,小兒何德何能得陛下肯定!”就在劉據思索之間,萬石君突然起身,深深拜倒。
劉據看著眼前的二人,一直沒有說話,其實他也沒有插話的機會。兩人之間無非就是拉拉家常,劉徹對這萬石君還是很尊敬的,畢竟他的父親景帝也比較尊崇此人。
就這樣隨著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中,漸漸過去有半柱香時間。萬石君起身告退,劉徹也慢慢起身,讓劉據代替自己送一下,劉據也沒有拒絕,怪不得叫自己過來,原來是以示恩寵。
“據兒!萬石君此人你如何看待!”
劉據送出殿外,便又走進宣室殿,而就在剛剛走到劉徹的下方,耳邊中傳來劉徹的聲音。劉據一愣,他明白這是老爹在考效自己,既然問出這話,當然不能用常理來回答。
“父親,無非就是名利之事!”劉據微微弓身,抱拳道。
“哦,何出此言!”劉徹眉頭一挑,眼中壓抑這一絲異樣的目光。
“父親,我高祖時,蕭何避禍,為自保而自汙,今萬石君聽說其子封太子太傅,雖謙讓,可從其身來說,無非名利二字,一門兩太傅,古來何有之!”
“哈哈哈!”劉徹哈哈一笑,指著龍案上的一本奏簡:“不過石慶還是有些本事的,你上來看看這個!”
劉據也沒有猶豫,他也相信石慶也是有本事的,不然怎麽能做太子太傅,拿起手中的竹簡。
“父親這是?”劉據眉頭一皺,問道。
“你怎麽看?”
劉據又慢慢的看了一遍,他剛剛以為這竹簡的內容是關於石慶的,結果不是,這是廷尉張湯的奏簡。
“元光五年朕的舅舅田蚡身死,那時廷尉傳來消息,曾說田蚡與淮南王有書信往來,言朕死,無子,何人繼大統!”劉徹看著自己兒子,換了個姿勢,口中喃喃道。
“父親是說淮南王有謀反之意!”劉據微微一笑,把奏簡放到桌上;“父親,這很正常,我劉家人要沒有這私心,還是高祖的後代嗎?”
劉據的話語讓劉徹好一陣驚愕,心中仔細盤算了一下,說實話劉據這番言論還真是一點沒錯。
這天下,要說劉家人沒有私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君不見七國之亂、君不見高祖歃血為盟,白馬之盟就是這樣的私心,非劉氏不王。 “哈哈,對對,確實如此!”劉徹微微一愣,隨即開懷大笑;“那這事要是你,你會怎麽做?”
劉徹心中吃驚,他倒是沒有想到劉據居然會說出這話,大善,高祖皇帝曾為草莽,見始皇巡遊,喊出“大丈夫當如此”之聲,可見其心中的傲氣。
“身為皇室,本要以身作則,無非是派使者訓斥罷了,就說其阻礙有志之士報效國家之願,略加懲處!”
劉徹聽見自己兒子的話語深深點頭,其實這件事可大可小。
淮南王劉安有謀反之意,劉據他知道,可沒有真憑實據你能為之奈何,而且劉據清楚,這淮南王雖然謀反,也是謀反未遂。
就這奏簡而言,其子劉遷與雷被舞劍,不小心傷了劉遷,害怕劉遷報復,被免官後便跑來朝廷,說是淮南王阻礙他參軍。
“那個雷被,你覺得如何處置!”
劉徹深深點點頭,食指敲著龍案,一雙眼睛凌厲的嚇人,淮南王不反也就罷了,如果真的反了,那就要看朕的劍利不利了。
劉據心中一驚,如果剛才的話是老爹考效自己。可現在的話,須知由廷尉上奏的奏簡,那是朝廷的事,他劉徹沒必要問自己,可現在他居然問出這話,他劉據要是還聽不明白,那基本就是廢人了。
這是自己老爹要讓自己學著處理政事了,發展的有些快啊?歷史上劉據是立為太子後,因劉徹喜歡巡遊天下,才在王公大臣的輔助下監國的。
可現在自己老爹居然親自來指導自己,那豈不是說自己又在他心中加深了形象。劉據他深知,太子這個高危職業,不類己可是硬傷。
他這些年來,別看一直都是順著劉徹的意思,可這不是順,他已經不是歷史上的劉據了, 看事情也比較全面,他有時候也覺得劉徹的法子好使。
可是別的一些立場,仁德之心肯定是不能扔的,畢竟有一個好口碑是非常有用的,技多不壓身嗎?
“父親,聽說這雷被是有名的俠士?”劉據拱拱身,問道。
聽見兒子這話的劉徹,愣了一下,轉頭看了劉據一眼,笑了笑;“怎麽,你是起了愛才之心?”
劉據也沒有隱瞞,他確實有這麽個想法,雷被此人乃是俠士,他這次跑來朝廷告淮南王的狀。其一是害怕劉遷報復,其二就是想參軍跟衛青打匈奴,結果淮南王認為他有叛心,將其免官。又因為與劉遷的一些事情,害怕被報復,所以才逃出淮南國,來到朝廷,而且其人也是好學之徒,著《鴻烈》一書,也有他一份子。
“請父親成全!”
“朕打算於今年冊立你為皇太子,前些日子命將作大匠在覆盎門為你建了一所別苑!”劉徹沒有回答自己兒子的問題,略加沉思一番;“唔,就叫博望苑吧!”
“謝父親!”
劉據也沒有吃驚,剛剛太子太傅的人選已經擬訂了,冊立皇太子也沒有什麽驚訝的,於情於理都是要冊立的,只是比歷史早冊立了兩年,他記得歷史上的劉據是在七歲是冊立的皇太子。
劉徹看了下方兒子一眼,這種不急不躁,怎麽看怎麽滿意;“你的請求朕知道了,朕會給廷尉下詔,你去提人便可!”
不等劉據言謝,劉徹慢慢站起身子,伸伸懶腰;“這幾日好好休息,過些天來聽聽議事!”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