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湯見皇帝吩咐完之後,行禮又問;“臣愚鈍,陛下,中山國遷民之事如何安排!”
劉徹沉思了一番,沒有回答張湯的話語;“丞相,可以把你的人撤回來了!”
公孫弘臉色一喜,連忙行禮;“諾!”
因為這次的遷民,河南郡、河內郡、穎川郡這三個雖然困難,但阻力不是很大,就是有些人故土難離而已,可唯獨這中山國比較難搞,他派出人已經快一個月了,連中山王劉勝的面都沒見著。
其實也正常,自從武帝削弱相權利,加強皇權以來,就屬於外朝了,要是擱在以前,什麽狗屁的中山王,分分鍾讓他跪在腳下唱征服,目前能在這裡議事,無非就是有些後備確實是繞不開丞相。
“張湯!”
“臣在!”
劉徹又停頓了一會,手指“噠噠”敲著龍案:“中山國你親自去跑一趟,你去告訴中山王,讓他不要那麽小家子氣,堂堂宗親王室,吃喝玩樂就行了,管那麽多幹嘛?缺什麽少什麽了,寫個條子上來,朕給他!”
“諾!”
劉據在旁邊微微一笑,這中山王劉勝真是個牛人,在位期間愣是生了一百二十位兒女,比起周文王都不遑多讓,人家這主滿打滿算也就一百個而已。
這簡直就是給老劉家諸侯王做了個榜樣,天天賽歌賽舞,劉據也是納悶,這也不怕被掏空身子,可人家這位大神,硬生生活了五十多歲,比後世那些整天沉迷酒色的昏君都長命。
至於丞相派出的人為什麽連面都沒見著,那就更不奇怪了,因為劉徹要的人,正是他中山國的,那些人就好比是人家的私產,給了朝廷,誰來養活他。
朔方的移民,肯定不能動北地、雲中、上郡等這些地方的,因為這些地方以前作為邊關,郡內人口本身就不足。上郡和北地現在還好一點,已經不是邊境,而雲中又是邊境又是鄰近雁門,就更不能動。
所以只能在關內遷民,現在關內的人,經過文景兩代的治理,也是一種超負荷的形態在運作。所以劉徹就把目標瞄在了河南郡、河內郡、穎川郡以及中山國,這四個地方各出三萬人,總計十二萬前往朔方。
這時春陀走進殿內,站在門口微微弓身;“陛下,將作大匠求見!”
“讓他進來吧!”
劉徹的話語剛剛落下,從殿外進來一個山羊胡的老頭,弓這身子慢慢走了禦座前五步遠,然後拜倒;“卑臣拜見陛下!”
“平身!”
老頭剛剛起身,不等劉徹發問,又是行了一禮;“稟陛下,臣奉命修建宮苑,業已全部完工,特向陛下複命!”
“哦!”劉徹面無表情,像是已經提前知道了一番;“將作大匠修建博望苑有功,賞百金!”
“卑臣叩謝陛下皇恩!”
“行了,都下去吧!”劉徹看著手中的竹簡,擺擺手說道。
“臣等告退!”
劉據看著眾人離去,心中卻是有些吃驚,這才過去不到五個月的時間,博望苑就已經建好了,暗暗怎舌,怪不得後世有“基建狂魔”稱號,原來在當下也是這麽快速。
“怎麽,是想去看看!”這時,劉徹看著下方的兒子,喃喃道。
劉據微微行禮,他確實是想去看看,畢竟是自己的房子,而且還是豪宅。前世的他雖然家境不錯,那也是不錯而已,哪能住起那麽大的房子。
“唔!”劉徹沉思了一會,看了看外面;“想去就去吧!讓衛尉護送你去,
記得不要耽誤了晚上的家宴!” “謝父親!”
劉據行了一禮後,腳上好像踩了風火輪一般,一溜煙就沒影了。
劉徹看著兒子的背影,笑罵了一聲,其實博望苑前些天就已經建好了,後面劉徹又命人打掃裝飾,又派了一些黃門、將士在那裡看守,今天將作大監來稟報,就說明已經沒有任何遺漏了。
劉據拿到了劉徹的旨意之後,便叫來未央宮衛尉護送自己,衛尉也沒有猶豫,雖然是口頭詔諭,他相信劉據不會因為這個事欺騙自己,故而也沒有請示皇帝。
衛尉下去之後,點了五十多名的兵衛,一些人浩浩蕩蕩的便出了未央宮,覆盎門就在長安城南,也是在王侯將相住所的區域內,他距離未央宮也就一盞茶的功夫。
博望苑作為一所宮苑,其佔地之廣,他之前看過構造圖,前有前殿屬於會客,前殿左右又有兩間配殿,東西各有四間配殿。後院正殿有2間,兩側有耳房,東西還有配殿各四間,鄰近東南角還有一座小型的花園,簡直豪華的不要不要的。
其實也正常,畢竟這裡是劉據成年之前的住處,也就是後世所說的潛邸,雖然不如當下的太子宮龐大,那也是不遑多讓。
當劉據來到博望苑不遠處時,瓊宇樓閣,正前方是前殿的位置,前殿上面還有一個四面為空的賞月台,左右後三方各有樓廊鏈接這另一處樓閣,繞是他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可是此時也是一驚,這真的就是用了五個月建成的?
而此時就在博望苑大門前,兵甲林立,大門台階下方站著一名青年將領,他的右側旁站著一名大宦官,後方也領著一些侍女和小黃門,正在恭恭敬敬的站著。
“期門!”劉據一愣,期門駐守這裡,應該是自己父親派來保護自己的。
“期門從騎率領八百騎衛,拜見皇太子!”
“家令丞率領博望眾人等,拜見皇太子!”
兩人迅速走到劉據車輦下拜倒在地,後面的人也是迅速拜見。
劉據走出車輦,這將領英武不凡,從騎在期門郎衛之下,不過現在郎衛也換人了,趙破奴跟隨霍去病出征匈奴。那黃門面色白淨,身材有些乾瘦,家令丞屬於太子詹事麾下,掌管太子府中一些瑣碎事物。
現在自己的太子班底,也沒有幾個人,就一個太子太傅石慶而已,他只是負責教導自己,自己真正的手下,恐怕只有眼前的這兩人了。
而且有漢以來,太子班底就沒有全乎過,都是太子太傅、太子少傅、太子舍人、太子洗馬,都有人領這些官職,其他的官職雖置,但也沒有設。
“平身吧!孤就來看看,”劉據下了太子車輦,打量了四周,又慢慢轉頭;“你們倆叫什麽?”
“卑將程更,家父程不識!”
“唔!”劉據點點頭,程不識他知道啊?號稱不敗將軍,後世人都說;寧可學程不識,不可學李廣。
因為這兩人就是兩個極端存在,李廣打仗往往不是大敗,就是大勝。而反觀程不識就穩重多了,其人無論什麽事都謹慎無比,打仗往往不深入險境,所以才有不敗將軍稱號。
雖然是這麽說,但是兩人在當下都是齊名的名將。
“你呢?”
那白淨的小黃門見劉據看向自己,連忙弓身行禮;“奴才叫蘇文!”
轟…
劉據腦袋中一陣天旋地轉,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劉據此時緊緊壓抑這心中的怒火,逐漸平靜了下來。
他沒有想到,兩人會以這種見面的方式,因為自己的緣故,這蘇文居然被皇帝老爹派來打理這博望苑,而且其還擔任了家令丞。
劉據此時也平靜了,他深知道今時不同往日,他的地位無人可以撼動,後面再改變霍去病和衛青的命運,他的地位將更加穩固。
“孤不喜這個名字?”說完,劉據甩了一下衣袖,徑直走進了博望苑。
蘇文聽見劉據的話語,白淨的臉龐顯得更加蒼白。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本來以為要飛黃騰達了,可居然出了這樣的事,這位皇太子,好像有點不喜歡自己樣子。
撲通,蘇文一個身心不穩,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