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回來後沒有再繼續烤酒,而是在街上弄了一家臨街的門面,開起了牛肉館。當時街上的牛肉館並不多,就兩家,母親做的又非常好吃,門面位置也好,所以生意很忙,最忙的時候招了一個幫工還是忙到沒有時間管我們。好在我是個滿街亂竄,能跟別的同齡孩子玩到飯點才自己回來的性格,也不回家,就去牛肉館裡,讓母親給我煮一碗牛肉粉。那會母親總是逗我,說別人在這裡吃都是要付錢的,我也要付錢,但是我身上沒錢,所以要記帳,以後有錢了還給她,導致那會我又想吃又覺得欠了好多錢。姐姐一直都比較安靜,印象中不太來館子裡,家裡的零碎家務都落在了當時也還在上小學的姐姐身上,姐姐從小就瘦,生下來的時候就小,後來也一直沒長胖過,個子倒是長上去了,我倒是從小就胖,明明比姐姐小四歲還多,但是那會就能背得動姐姐了。
這段時光裡父親的存在感很弱,隻記得他又開始訂武俠雜志,那會訂雜志是從郵局取,後來長大在家裡看見偶爾也會看一看,有很多後來很著名的武俠小說家曾經在上面連載。高中的時候已經不太能在報刊亭看到這本雜志了,倒是在舊書店有淘到幾本奇幻版,才知道那個雜志幾經改版,還增設了奇幻版,最後還是經不起網絡文學的衝擊,銷聲匿跡,停刊了。受父親影響,高中有自己可支配的錢以後,我也喜歡買書看書,雖然不說自己看的都是好書,對人生有益,但是確實豐富了不少自己的見聞。
牛肉館隔壁是舅公家,舅公非常喜歡養小動物,畫眉就有兩隻,叫聲非常好聽。有好幾隻狸花貓,兩條本地土狗,住在街邊見慣了很多人所以都是性格溫和的不咬人的。有一天一個上了年紀的老爺爺到我家牛肉館吃飯,拄著拐,眼睛看不見,母親一向不管什麽客人都一樣看待,扶著老人在座位上坐下,問老人吃什麽,給老人端上去之後又耐心的問需不需要加醋或者辣椒,眼睛不方便能不能吃到,老人說習慣了,能吃的,讓母親不要操心。當時我在館子裡玩耍,老人吃完忽然把母親叫到一邊,跟母親說我最近可能會有破相的災禍,最好是做點什麽破去,先自己破相就可避免,母親一向是信這些的,跟老人聊完當天就帶我去街上打了耳洞,說是這樣就算是破了相,我母親說我看到打耳洞的小槍時哭了一整條街,打完還咬了好多零食才哄好了。果然沒過幾天,我正在館子門口玩耍,隔壁舅公家的大狗過來門口想要進去,通常是不讓狗進館子裡面的,平常跟狗也熟悉,經常一起玩耍,就用手去推狗狗,想把狗狗推出去,那會年紀小,狗狗又大隻,沒想到那隻狗突然發了瘋一樣回頭就咬住了我的手不放開。瞬間手就被咬了個對穿,血一下子就嘩嘩的流,母親本來正在做事,聽到動靜回頭被嚇了一大跳,也不管這狗是不是還會咬她,連忙衝過來把狗掰開,那狗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就好脾氣了,掰開也不咬母親,自己跑回家了。母親嚇壞了,看著我滿手的血,把我抱起來就往醫院跑,母親回憶說我當時好像嚇壞了,舉著手愣愣的被母親抱著跑向醫院,也不哭也不鬧,血從手腕上一直流到手肘上再滴到地上,母親看到這個出血量只能瘋狂的跑向醫院。還好地方小,都在街上,平常走路十分鍾的路程母親兩三分鍾就跑到了,到了之後醫生連忙處理傷口止血,我隻模糊的記得醫生開了雙氧水給我洗傷口,會在傷口上有很多泡泡,並不記得痛所以就看著醫生給我洗傷口並沒有哭。後來母親說,醫生跟她說真的好險,我的手被咬了三個洞,其中兩個在手掌上,直接對穿咬到手背,但是有一個洞在手腕上,將將擦著動脈過去,差一點點就咬到動脈,那我就危險了,但是手腕上靜脈血管很多,所以出血量看起來很大。後來因為當地沒有狂犬疫苗,父親和母親帶我去外地打了疫苗,這也是很長一段時間裡父親母親極少數的在一起做一件事。母親後來回憶起來總是特別感謝那個眼睛不便的老人,總說他是個高人,路過那一次之後並沒有再見過,好像並不是當地的,說如果不是他,我被咬的可能就不只是手了,我那個身高和大隻的狗,很有可能咬到臉上,之後母親就總是很相信這些。
日子還是會繼續過下去,我和姐姐也漸漸長大,父親和母親還是那樣,偶爾湊到一起還是會吵架,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忙自己的。後來姐姐考上了城裡的高中,而我只在那裡上了一年初一,就被父親母親送到城裡上初中了,住在當時已經搬家去城裡的二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