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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恩仇豪俠錄》第15章 白衣少年
  莫卿辰離開了醫聖谷,循路向江南而去,自軒轅城出來已近半月,但自己卻還未曾到達江南,所帶的英雄帖更是一張也沒有發出去,如今距五月初五英雄大會之期還有月余,若是被耽擱了,他自知無法向師父軒轅恆交待。風餐露宿走了兩日,莫卿辰到了一個鎮上,天色漸晚,又正是腹中饑渴之時,便尋思著先找一家客店吃住一晚,明日再買一匹腳力好的馬上路。之前自軒轅城騎來的馬,被遺落在了西山鎮,沒有了馬匹,趕路著實是不便。

  正盤算著,莫卿辰便看到眼前有一家客店,當即走進去,選了張空桌坐下。店小二見有客人到,忙滿臉堆笑迎上來招呼,莫卿辰要了一間客房,又點了一些飯菜,小二唱著諾,去後堂準備,莫卿辰拿過一個茶杯,先倒了一杯茶自顧喝著。

  不出半柱香的時間,小二傳上了飯菜,莫卿辰狼吞虎咽吃了起來,自從出了醫聖谷,這一路走來,還沒有像此時這樣好好吃一頓飯。

  這時,客店外走進兩人,莫卿辰余光瞧見這兩人是一個二十上下,一個五十上下,都是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每人手中執著一根細竹竿,分明是兩個乞丐。兩個乞丐走進客店,店小二以為是進來乞討的,上前驅趕。老乞丐也不多話,橫起手中竹竿,正打在店小二小腿上,店小二一吃疼,忙縮腿,老乞丐順勢踏上一步,一掌拍在店小二肩頭,店小二整個人向後跌倒,滾了幾圈。

  老乞丐也不去管那店小二,掃視了一下店裡,便徑直走到莫卿辰邊上的一張桌子坐下,那裡原本就坐著一位白衣少年,並未飲酒吃飯,一直搖著一把折扇坐著,看來就是在等這兩個乞丐。店小二吃了這一通教訓,不敢再上前,躲在帳台後,掌櫃也只是看著,卻不敢上前。

  兩個乞丐才坐下,老乞丐便開口道:“公子,你交待的事情我們都已經辦了,你看這是你要的東西。”說著,老乞丐自貼身處取出一個不大的包裹放在桌上。

  少年看到包裹,頓時兩眼放光,伸出手正欲去拿,老乞丐卻先出手按住了包裹,說道:“公子之前答應給我們的報酬……”

  少年斜了老乞丐一眼,說道:“你急什麽?我肯定是要先看你這東西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答應給你的必定分文不少,若是假的,我定饒不了你們。”莫卿辰聽了這公子的聲音,細聲細語,倒像是個女子,再看他生得濃眉大眼,面如粉黛。料來必定是哪個大家公子,自幼養尊處優,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麽會跟這兩個乞丐走到一起。想到這,莫卿辰倒也來了興致,雖然還是在吃飯,但是注意力全在身邊的桌上了。

  老乞丐乾笑了兩聲,說道:“公子說笑了,我們都是江湖中人,自然懂得守信,怎會蒙騙公子?這就讓公子看看真假。”說罷,老乞丐便打開包裹,莫卿辰瞟見包裹裡是一本書。

  只見那白衣公子將書拿起,翻了翻,微微點頭,說道:“確實是真。”說罷便在袖口中拿出兩大錠銀子放在桌上,道,“這是二位的報酬。”

  坐在一旁一直沒有做聲的小乞丐此時見了這兩錠銀子,登時雙眼放光,伸手去拿,老乞丐一下打開了小乞丐的手,將銀子劃拉到自己面前,卻並未裝起來,咧嘴笑了笑,說道:“公子,前番你找我們二人去取這件東西是談定了價錢,但是你並沒有告訴我們這事有多難,你要知道,為了這個,我們兩個日後可能就沒有辦法在幫裡待了。公子的這些報酬……我們當真是做了賠本的買賣。依我看,這報酬應該在番三番,否則公子今天是絕拿不走這東西的。”老乞丐話音剛落,猛地探出右手,一把躲過白衣少年手中的書。

  白衣少年被老乞丐這一通作為氣得滿臉通紅,恨恨地說道:“怎麽?方才你還口口聲聲說自己知道守信,現在卻要坐地起價不成?”

  老乞丐乾笑了一聲,說道:“公子這麽說就不對了,我老叫花也是一分價錢一分貨地叫賣,怎麽叫坐地起價呢!你可知道這逍……”

  “好了!不要再說!”白衣公子似乎很擔心老乞丐說出這本書的名字,打斷了他的話,有些為難地說道,“現在我身上並沒有帶這麽多銀兩出來,你且先收了這些,剩下的我明日給你便是。”

  老乞丐砸了一下嘴,說道:“我看公子這般打扮便知道你是體面人家,怎麽隨身連個百八十兩的銀子都沒有?實不相瞞,我們兩個今日拿了銀兩便要離開此地,絕不敢在這久留!公子若是現在有銀兩給我,便將此物拿走,若是沒有,我二人便即刻將此物送回,或許此時還未被發覺。”

  白衣少年眉頭緊鎖,眼睛轉了一轉,叫來了掌櫃,說道:“掌櫃,我今日出門急了些,沒有帶足銀兩,如今著實是急用,先從你這借用一百兩,明日便來還上!你放心,給你算足利息。”

  掌櫃聽了白衣少年的話,驚得張大了嘴,說道:“這位公子哥,不是我不願借你,只是我這也是小本生意,你讓我如何拿出這一百兩銀子啊!”

  白衣少年聽了掌櫃的話,怒氣一下冒起,拍了一下桌子,道:“你休要在這找些托辭,我好生跟你說,你不借,是不是要我拆了你的店!”

  掌櫃嚇得連忙拱手賠罪,道:“公子,這哪是托辭,小店確實是拿不出來啊!”

  白衣少年正要再說,門外一女子聲音傳來,“這客店是收錢的,又不是放債的,公子若是要銀子,本姑娘這有啊!”

  這突兀的一個聲音傳來,著實讓眾人都驚了一下,只見門外走進一身著青衫的妙齡女子,生得很是端正,但是眉目間卻隱隱透著一股肅殺之氣。那一老一少兩個乞丐見了這女子,都慌了神,白衣少年不明所以,問道:“你是何人?”

  老乞丐低聲道:“這是淨衣派趙長老的女兒趙青霜,咱們還是快走,這女子不好惹。”說話間,老乞丐已經將那本書又放回貼身處,聲音竟不自覺有些發顫。

  白衣少年白了老乞丐一眼,說道:“你們兩個不是濁衣派的嗎?怎麽還這般懼怕淨衣派的人?”說完,白衣少年也不理會兩個乞丐,又對趙青霜說道:“趙姑娘,今天是我跟貴幫這兩位濁衣弟子的事,你就不要瞎摻和了。”

  趙青霜笑了兩聲,說道:“本姑娘也不願意摻和,管你們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只是他們兩個拿了我們淨衣派一件重要的東西,我是來討要的。”

  白衣少年聽到這,憤憤道:“你這丫頭是到這來尋事的!今天我是一定要拿走那東西的,你若是識相,便快點走,不要讓我動手趕你走!”

  趙青霜聽了白衣少年這麽說,秀眉一揚,說道:“如此最好,本姑娘也想見識一下你有什麽本事!”說著,取下一直插在腰間的一根竹笛,捏了個劍訣。

  白衣少年見了,也不再多話,將手中折扇合起,足間發力躍過面前桌子,奔趙青霜而去,手中折扇遞出,直奔趙青霜面門而去。莫卿辰看得清楚,這白衣公子雖然拿的是折扇,但是所用的也是劍法。

  趙青霜見白衣少年欺近,將竹笛一架,格開他手中折扇,不等他收招再攻,便順勢半蹲低下身子,扭動腰身,斜刺裡遞出竹笛,自下而上直奔白衣少年心口。這招式被趙青霜使得相當流利,一格一蹲一扭再跟上一招,絲毫也不拖泥帶水,必然是上層的功夫,只是趙青霜年紀尚青,未達爐火純青的臻境,所以還欠了許多速度。但即便如此,這招也讓那個白衣少年防不勝防,只見他來不及收招,忙側轉身子,堪堪躲過這招,整個人卻失了重心,翻倒在地,撞翻了幾處桌椅。

  客店裡的人見這二人打鬥起來,各個嚇得奪路而逃,掌櫃與店小二都躲在帳台之後不敢露頭,莫卿辰見了,也起身退到一旁看著二人過招。

  那白衣少年方才吃了一虧,自然心中更是惱怒,站起身來,又捏了個劍訣,直取趙青霜。趙青霜施展步法,微微側身,白衣少年撲了個空,趙青霜順勢探出手,在白衣少年後衣領處一帶再一推,同時一腳踢中他腳踝,白衣少年整個人又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向前面跌去。

  這兩招下來,白衣少年明顯處於下風,不過是一個會點皮毛功夫之人,好在那趙青霜並沒有下殺手,否則只怕這白衣少年已經喪命在此了。

  白衣少年連跌兩跤,被這般羞辱,他呼呼喘氣,臉漲得通紅,但是卻不肯罷休,施展步法又去攻趙青霜。只見他欺近趙青霜,探出折扇直奔趙青霜坐肋,趙青霜正那竹笛來格擋,卻見白衣少年身影一閃,已到了趙青霜右側,一折扇打出,直奔趙青霜面門。趙青霜大驚,不曾料到這白衣少年輕功竟這般好,忙蹲下身子躲避。白衣少年見趙青霜半蹲身子,提防她又使出方才那一招,足間發力,整個人騰起,又躍到趙青霜左側,一腳踢出,這下趙青霜全然無法躲避,被踢中了小腿,整個人翻滾出去,正撞到莫卿辰身前。那兩個乞丐見趙青霜輸了一招,趁著這個機會,連忙從後堂逃走。

  白衣少年見了,忙喝止二人,但他們怎麽肯聽,鑽進後堂不見了蹤影。白衣少年正要上前去追,卻被趙青霜攔下,白衣少年急道:“他們兩個跑了!東西在那個老叫花身上!還不快追!”

  趙青霜聽了白衣少年這般說,也清醒過來,恨恨地說道:“今天的帳咱們先記下來,日後本姑娘再找你算!”說罷便也直奔後堂追那兩個乞丐去了。

  白衣少年見趙青霜追去,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俏皮地笑了一下,轉身向正門走去。莫卿辰微微一笑,看來這必然是一個富家紈絝子弟,戲耍丐幫,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經此一鬧,客店之中一片狼藉,莫卿辰也無心再吃飯,便去客房休息,一連趕了幾天路,甚是疲憊,莫卿辰進屋後便直接躺在床上,不多時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店中傳來爭吵聲,莫卿辰被驚醒,看向窗外,此時已是深夜。爭吵聲陣陣傳來,莫卿辰聽出是趙青霜的聲音,她正與掌櫃爭執著。莫卿辰再細聽,倒是聽出了一個大概,是趙青霜在問那白衣少年的去處,掌櫃隻說是早就離開了。趙青霜不信,直說那白衣少年就躲在這店中,說罷便是一陣腳本聲,趙青霜已床上樓來,隨即便是哐當哐當地推門聲傳來。

  掌櫃和店小二被趙青霜的厲害震懾住了,哪裡敢來阻攔?任由趙青霜把客房門一一推開,不多時便來到莫卿辰屋外,前面幾間都是空房,房門沒有上鎖,所以輕輕一推便開,趙青霜習慣性地一推,卻見眼前的房門未開,是被從裡面上了鎖,當下手臂運勁猛地一推,哐當一聲門被推開,這力道險些將門板震壞。

  莫卿辰此時剛好起身,趙青霜在門外與他四目相對,見不是那白衣少年,便問道:“可曾見過一個一身白衣,拿著折扇的少年?”

  莫卿辰微微搖頭,道:“不曾見。”

  趙青霜也不理莫卿辰的答覆,踏步進屋,環視了一番,並不見其他人的蹤影。而後微微皺眉,打量了一下莫卿辰,說道:“今日我見你就在他們一旁,你們莫不是同夥?”

  莫卿辰笑道:“姑娘切莫胡亂猜忌,我並不是他的同夥,姑娘這般闖入似乎不合禮數。”

  趙青霜冷哼一聲,說道:“你這是在教訓我嗎?”

  莫卿辰說了句不敢,本來這趙青霜心中有火,如今聽莫卿辰這麽說,再壓不住怒火,綽起手便向莫卿辰臉上打去,想給莫卿辰一耳光,教訓他一番。誰料莫卿辰足間使力,整個身子向後挪了半分,趙青霜打了個空。

  這下趙青霜更加氣憤,一掌向莫卿辰心口拍去,莫卿辰也不還手,只是施展步法,又騰挪到趙青霜身側,躲過那一掌,趙青霜又一擊落空,發起狠來,擺開架勢,連出數招向莫卿辰招呼。

  莫卿辰還是不還手,只是躲閃,一盞茶功夫下來,趙青霜未能碰到莫卿辰分毫,自己卻累得香汗淋漓,氣喘籲籲。見這般打鬥全然無用,便收起招來,恨恨道:“你就只知道躲閃嗎?”

  莫卿辰道:“姑娘,你我並無怨仇,我實在無法出手,也請姑娘冷靜,不要再打鬥了。”

  趙青霜道:“本姑娘今天便是要教訓你!”說罷又要上前。

  莫卿辰連忙製止,道:“姑娘,你要找的那個人當真已經走了,今日你去追那一大一小兩個叫花的時候,他自前門離開了,店家並沒有蒙騙你。姑娘在此糾纏不清,只怕耽誤了功夫,被那人走得更遠!”

  趙青霜聽莫卿辰這般說,也覺有理,氣得跺了一下腳,便轉身要走。莫卿辰忙叫住趙青霜,問道:“請問姑娘,丐幫總舵該如何走?”

  趙青霜聽莫卿辰這般問,秀眉一揚,反問道:“你問這個作甚?”

  莫卿辰道:“實不相瞞,我乃是軒轅城中人,此次是奉命投遞英雄帖,邀請天下英雄共赴五月初五軒轅城武林大會,丐幫的英雄帖正在我這,若是姑娘知道丐幫總舵的所在,還煩請姑娘告知於我。”

  趙青霜正欲說話,卻又聽到店中嘈雜聲起,二人向大堂看去,只見店外闖進了十幾人,趙青霜認得帶頭的那個,問道:“田四,你到這來做什麽?”

  那田四看到了趙青霜,說道:“小姐,我們奉長老之命來接小姐回去。”

  趙青霜聽了,說道:“被那兩個濁衣派盜走的東西我還沒有追回,你們回去跟我爹說,我找到了自然回去。”

  田四忙說:“小姐,長老特地交待,務必讓你回去,若是你不從,那我們只能把小姐抬回去了。”

  “你!”趙青霜想要發怒,但是似乎又有所顧忌,氣得跺了一下腳,轉身又對莫卿辰說道:“我爹爹是丐幫九袋長老,我帶你去見他便是。”

  莫卿辰道了聲謝,便去過包裹與佩劍,隨趙青霜一行人離開了客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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