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城賭坊。這裡項懷天再熟悉不過了。每個月的月錢都有一半送到了這裡。

　　“哎呦，項公子來了”項懷天剛到樓前，還沒邁上台階，賭場門口迎客的掌櫃便迎來上來。

　　“今兒怎麽李掌櫃怎麽親自在門口接客，有什麽貴客要到嗎?”項懷天笑道。

　　“您不就是貴客嗎?”

　　“李掌櫃真會說話，我這幾兩銀子恐怕入不了您的眼吧，我怎麽成貴客了。”

　　“項公子客氣，您也是常來，當然算貴客了。來裡面請”李掌櫃親自撩起門簾。

　　對於每月都來送錢的主，賭場向來都是歡迎的，哪怕錢不多，也是個人場。何況他入贅的秦家畢竟也是個大戶。項懷天賭輸了，也曾借過他們的高利貸。只是有借有還，都是當天就給還上了。但最後好像總是輸完兜裡的幾兩銀子才走，幾乎沒見他拿著銀子離開過賭坊。李掌櫃還惦記著，哪天有功夫好好宰這小子一刀呢。不信秦家不給這上門女婿填這窟窿。

　　項懷天走進賭場，裡面還是像往常一樣熱鬧，人聲鼎沸，大大小小的吆喝聲此起彼伏。有衣著華貴的少爺公子，也有衣著普通市井平民，有各種袒胸露腹的販夫走卒，也有奇裝異服的江湖人士。一個個眼裡都透著貪婪，緊緊盯著荷官的篩盅還有台上的錢。

　　大家聚在一個台上的，一會像兄弟，一會又像仇人。每次一開篩盅，每個人好像都忘記自己的身份。贏了的開懷大笑，滿面春風。輸了的罵罵咧咧，通爹罵娘。但也都只是過過嘴癮。真敢動手鬧事的不多，都知道這雍城賭場可是山河幫開的。鬧事?那不是找死。

　　進門的右手邊有一處招待貴客的茶座，有一個小櫃門攔著。然後是一溜長長的高大的櫃台，櫃台上站著幾個夥計，幫著客人兌換銅錢票和銀票，當然還有放貸的，還有專門典當的。櫃台後面還有一面牆的櫃子，存放著客人們的隨聲物件，裡面還有不少刀劍等兵器。

　　項懷天來到櫃台前，拿出二兩銀子遞了過去。

　　“項公子今兒怎麽才換二兩銀子?”夥計也是認識他的。

　　“先試試手氣，等會再壓銀子。”項懷天笑著說。

　　“好咧，祝您今兒有個好運道。”小二遞過來二十張一百的銅錢票。這是雍城賭場自製的銅錢票，相當於籌碼。出門可兌換成相應數量的銅錢和銀子。

　　這賭坊的賭台上只能壓這銅錢票，銀子，還有世面上通用的銀票。

　　項懷天剛從櫃台上換好銅錢票轉過身，見到一位精瘦的漢子，二人四目相對，那人主動向他招呼道:“這不是項公子嗎?今兒是不是又發月錢了，過來玩兩手?”

　　“沈七爺，好像每次來都能見到你啊，你怕是住這兒的吧?”項懷天笑道。

　　沈七略有點尷尬道:“就這麽點嗜好，碰巧而已。碰巧而已。您請便。”說完便轉身混入了人群。

　　項懷天心裡暗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賭場的暗燈嗎?

　　賭場為了更多盈利一般會設置暗燈，也就是混跡於賭客裡的自己人。他們可都是千門的高手。他們一方面是為了防止外來的千客，可以暗中觀察，方便抓千，一方面遇到豪客，也會親自上陣猛宰一刀。為賭場贏取巨額利潤。

　　沈七就是雍城賭場裡最厲害的暗燈。他一般也就只是混跡於普通賭客之中，時不時故意下幾把，而且輸多贏少，還常常罵罵咧咧地故意罵上賭場幾句。即使常來賭場的人也以為他就是個毫不起眼的爛賭鬼。

但偶爾也有手氣好的時候，大賺一筆。但項懷天知道，他贏的都是外來大客的銀子。　　賭場裡除了正常開莊，讓普通客人下注外，也會讓客人坐莊，賭場只是抽水。有時也讓自己的暗燈上去贏點。

　　還有就是攢局，召集些大客們自己賭，賭場好像也只是置身事外，收取一定的茶水費和抽水而已。其實每次攢局才是賭場贏大錢的機會，攢的局裡時常會安排自己千客。逮到水魚便開刀猛宰。

　　雍城賭坊作為雍城第一大賭坊， 背後的勢力也是號稱雍城第一大幫派，山河幫！號稱幫眾十萬。其實真正拜帖入了幫會的不過數千人。但由於幫裡涉及的生意除了妓院和賭場還有碼頭，腳夫，押鏢等，都是勞動密集型，從業者眾，因此每個山河幫的弟子又廣羅小弟，做一隅片區的小老大。因此只要是乾這一行的底層苦力或者小廝們，也就都自詡是山河幫的，是跟某某老大的，方便自己在這行裡混，不被人欺負。

　　項懷天隨便在場子裡到處轉了轉，終於看到楊小六走進了賭場。旁邊還有李掌櫃也跟著進來。

　　“這位公子面生的很，是第一次來我們雍城賭場吧?”

　　“是，我是外地來做生意的，聽說這裡是雍城最大的賭坊，便來玩玩。”小六子說話的樣子，就像是背書，身子繃的倒是挺直，就是兩手緊抓著衣角，走起路來兩手緊貼著身子，扣扣搜搜的樣子，哪有一點公子的氣派，項懷天忍不住想笑，真是穿上龍袍也變不成太子。

　　李掌櫃也看出這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雛，倒也沒太在意，隨口道:“好，歡迎。小爺裡面請。”

　　楊小六呆呆站在門口，一陣張望，終於是看到了項懷天，便徑直向他走來。

　　項懷天故意裝作沒看見，轉身溜達。

　　楊小六好像呆子一樣跟過來，也不知道能幹嘛。就在項懷天身後跟著。

　　項懷天沒辦法，隻好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狠狠瞪了他一眼，小六子這才緩過神來想起姑爺囑咐過他，別讓人看出來認識姑爺。這才將視線移到別處，只是不停用眼角瞟一瞟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