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陽繼續言道:“眾所周知,人無靈資,便無法修道,然身具靈資之人,萬不存一。
但修道之人壽元漫長,築基修士可有三百歲之久,若是結出金丹,便是有六百載壽元。
在如此漫長的壽元之中,其俗世家族之內,便有不小的幾率會出得幾名身具靈資之人。
一族之內,只需有三人以上可以修道,入得門中,便可謂之名門。
同姓同族,在門中即便不同在一峰,卻仍是同氣連枝,其等同族弟子便會結為一處,共同進退。”
周元細細聽聞,不時點頭,沉思片刻之後,開口問道:
“我大致已是明了,這肖氏便是派中名門,肖川敗於我手,他族中便有高人欲將我挫敗,以此挽回一族顏面,可是如此?”
於陽點頭道:“大致便是如此。”
周元笑道:“既如此,倒也不用畏懼,便與他一弈又如何,我與於師兄一般,並非是那畏輸惜名之人,遇有高人對弈,自是求之不得。”
於陽卻是搖頭道:“若是僅僅如此簡單,倒稱不上是麻煩了。
周師弟隻知其一,卻不知其二。”
“還請師兄教我。”周元目露疑惑。
於陽長歎一聲,緩緩道:“此事還得說回名門之上。
玄清派三大世家,因是樹大招風,且族人身在蕩雲峰,等若為質,平日裡行事倒也頗為低調。
而派中名門,行事卻是大相徑庭,千年以來,其等各族常以通婚聯姻而相互勾連,把持了派中各處要職不說,更是將登堂弟子甚至是入室弟子身份私相授受。
名門之間盤根錯節,相互扶持,實則今日已然是玄清門下的最大一股勢力,時間久了,其等名門弟子,行事便日間跋扈,即便是有門規束縛,卻仍然是毫無畏懼。”
周元沉思不語,心中暗道:“此等情形,倒也正常,世家雖然顯赫,但終究實力不在山門之內,而這些名門,卻是當今玄清門下的實權派。”
他思量片刻,頓有所悟,雙眼一眯,問道:“於師兄之意,可是那肖氏並非只是欲與我一弈?”
於陽點頭道:“此次欲與你對弈之人,自然也是金虛一脈弟子,我亦熟知,此人名為肖嶽,乃是肖川族兄,名列登堂弟子。
名門弟子行事乖張,此人尤甚,且自視甚高,我觀其陣道領悟不過與我相當,而後若是與你對弈,他自是無有勝機。
對弈陣棋,輸贏事小,然此人心高氣傲,我隻恐其屆時敗於你手,惱羞成怒,會對你不利。”
周元目光一閃,淡淡道:“此人修為如何?”
“此人修為略低於我,入得煉氣後期已有三載,想來離圓滿之境未半。”於陽答道。
“那倒著實是有些麻煩。”周元苦笑道。
此前自清淵城回返之時,他與半步築基的沈銘有過一番鬥法,以此推斷,若與那肖嶽獨鬥,只需將那六合雲霧陣盤祭出,他便可立於不敗之地。
只是這法寶陣盤當眾一出,到時只怕會引來更大的麻煩。
他沉吟片刻,又是問道:“依師兄所見,如此情形,可有應對之法?”
於陽略一思量,歎道:“也並無甚妙招,為今之計,恐是只有盡量不去鬥穹峰,以此避開其挑戰。”
周元點頭道:“也確實如此,正好我近日並無再去鬥穹峰的打算。”
口中雖是如此言說,但他心中卻是犯難,鬥穹峰固然可以暫時不去,只是惹上了這等角色,
卻也不能保證自己不去鬥穹峰,對方便不會找上門來。 且鬥穹峰可一時不去,但他來日研習陣錄,若有不明之處,恐是終究得去峰中問詢張閣主,想來遇上那肖嶽也只是早晚之事。
見他低頭沉思,自己來意也是道明,於陽便起身告辭。
“此番多謝於師兄特意告知此事,我卻無以為報,來日若有我可盡力之事,還望師兄不吝告知,我也可盡一份綿薄之力。”
贈了他一瓶合氣丹,周元又送他離了洞府棧道,直至主道石階之後,方才回轉洞府。
得知這個消息,他一時無心修持,開始思索起應對之事。
除了不上鬥穹峰一法,倒也是還有一法,若是遇上肖嶽邀戰,假裝輸上一局,許是便能息事寧人。
只是即便如此,主動權仍在對方手上,據言此人行事乖張,若他得寸進尺,贏了棋局又再生事端,卻也無可奈何。
且萬一對方在鬥穹峰上等他不及,又來洞府生事,更是措手不及。
思及此處,周元便是心中暗道:“既然如此,今後首要之事,乃是要將洞府大陣重新布置一番, 否則恐怕是再無寧日。”
先前推演太玄廣寒大陣既成,他便有意將此陣布在洞府周遭,以做防禦之用,即便此時得了陣錄,然其中所注陣法,並也並沒有該陣精妙。
太玄廣寒大陣,乃是一道器陣,不同於兵陣,器陣一般不可挪動,但陣力強大雄渾,乃是借助山水地勢,靈脈精氣,再輔以法器排布而成,而排布所用法器,即為陣器,便是其中關鍵所在。
同一地勢之上,布下同一陣法,其陣力高低,便是由陣器決定。
此時要將此陣布成,他卻缺了不少陣器,雖然此時他對自行煉製陣器一事已然胸有成竹,但終歸還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手頭無有可供煉製陣器的材料。
而欲尋其材料,就近便也只有清淵城一處,且此時那無生劍匣內中殘劍也已是修複完畢,只是不知那沈銘此時可在玄清閣之中。
無生劍匣他已然參詳完畢,此行前去玄清閣采買陣器材料,若是能恰好遇上沈銘,便也可將劍匣還歸於他。
暫時不去鬥穹峰對弈陣棋,靈石便也斷了來源,此時也只有去清淵城中寄賣一些丹藥,待得了靈石好維持修行。
丹藥有限,若是欲長此以往,還需得購置一些靈藥帶回。
而先前幾日甫將役事完成,一時半會兒之間,想來也不會有新的任務派下,而這段時間,也已足夠他自行往來一趟清淵城。
周元細細思量,凡此種種,皆是指明他此刻需往清淵城一行。
理清思緒,他目中不再猶疑,起身略一收拾,便往清淵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