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張閣主略一思量,便道:“門中功法傳承,皆有門規定製,不可私相授受。
他派功法,雖然此時我手頭正好有幾篇,只是以你目前修為,暫時無法修習,得之無用。
至於陣法,這你便是找對人了。”
合用功法難得一遇,周元心中早也有所預料,並未有失望之色,隨即又聽得有陣法可授,不禁雙目一亮,躬身一揖,正色道:“還請閣主不吝賜教。”
張閣主略微理了理散亂須發,又整了整身上道袍,大袖一擺,便有一枚玉簡在他掌中浮現。
他一改先前嬉笑怒罵之色,此時亦是正色言道:“玉簡之中,錄有陣法及其禁製,共計一百零八之數,除去通常注解之外,另有老夫個人批注。
今日,便將此簡贈你,望你多加研習,他日若有所得,可來閣中與老夫探討一二。”
周元心中一喜,上前一步,躬身抬手,接過玉簡。
此時在張閣主面前,他也不敢輕易外放靈識查看玉簡內容,便暫將其收入袖中,恭敬道:“得閣主傳此陣錄,弟子誠惶誠恐,定當勤修不輟,不負所望。”
傳過陣錄,張閣主卻是又現平日神情,他哈哈一笑,道:“傳陣已畢,便無需如此拘謹,只是這一百單八陣不過是尋常陣法,非是那絕妙大陣。”
他話鋒一轉,又道:“不過,你若是將這陣錄之內所載陣法融會貫通,於陣法一道領悟必有大進,而後再修習那絕妙大陣之時,必當一日千裡。”
周元聞之,也是點頭稱是,他雖有識海推演之法,只要見得陣法,即便沒有注解,也能自行推演,只是此法太過耗費心神時日。
而陣法一道,不僅是要對某些大陣有深刻領悟,更是需要有足夠的陣型儲備於胸,如此才能做到因地製宜,將陣法攻守之力發揮到最大,而靈力消耗降至最低。
陣道真正到了高深之處,不僅要能將前人之陣如數家珍,信手拈來,亦是要能以此為基礎,推陳出新,繼往開來,自行創出新的陣型。
故而修習此道之時,還需穩扎穩打,步步為營,先行修習多種常用陣法,將自身基礎打牢固了,才能再上層樓。
周元對此早有所悟,因此只要見得陣法,便要推演研習一番,可謂求陣若渴,此時得了這一百零八陣,無異於如魚得水,根本不會在意其中大陣是否精妙繁複。
有了方才推演新陣之機,他深信自己只要積累得夠深,再借助於識海虛影,即便沒有那些前人創立的絕妙大陣,自己也能自行創出新陣。
得了這道陣錄,周元心中頗為欣喜,恨不得立時回得洞府研習,便是稟明了張閣主,欲告辭離去。
對方創立大陣,苦心推演二十載,今日得成,亦是欲立時將其關聯禁製推演出來,記錄在案,隻點頭應允,囑他若有不明之處,自可來此相詢,便目送周元出了閣門。
待得周元遠去,張閣主手腕一翻,手中便多出了一件方尊,暢飲了一大口之後卻是微微歎息,搖頭暗道:“此子於陣法一道的確可稱得上天資卓越,千年所見,無出其右。
只是先前兩次以靈識探查於他,卻只是下等靈資,將來若是因資質所限而修為不前,即便築基有成,但要想結出金丹,卻是千難萬難,終究也不過是二百來歲壽元,恐是難以承我衣缽。
惜哉,惜哉。”
那名雜役弟子一直在旁側站立,聽得二人言語,又見周元非但不曾手罰,
反而得了陣錄相授,此時正是一臉懵懂之色。 他雖也是金虛弟子,卻終究受限於資質,隻得司職雜役之事,對陣法一道領悟不深,對眼前大陣更是不甚了了。
他起初以為周元年少,查看沙盤、擺布大陣不過是故弄玄虛,定然是難逃張閣主懲處。
卻未料想依著方才二人所言,此人竟然將張閣主推演近二十載的大陣,半晌工夫便臻致完善,且還得張閣主傳了一道陣錄。
出了陣棋閣,周元一路步履不停,匆匆回轉洞府之內,閉門啟陣之後,便取出剛剛得來的玉簡,開始研習起來。
他沉醉於陣錄之中,時時刻刻皆是在推演其中陣法,與此同時,功行卻是也未有落下,吐納靈氣,開脈通穴,半月光景如白駒過隙,匆匆便就逝去。
這一日,他剛剛將子午周天第三處穴位打通,正是心神愉悅之時,卻聽得洞府之外有人高聲呼喊,正在尋他。
出得洞府一看,卻見是於陽造訪,他趕忙行過道禮,將其請進洞府,二人圍案而坐,飲著靈露暢聊起來。
聊過一番此次役事,於陽猶豫片刻,話鋒一轉,斟酌言道:“周師弟前番在鬥穹峰對弈陣棋,連戰連勝,名聲大噪,卻不想恐是惹下了一些麻煩。”
於此周元也是早有預料,他目光一閃,也不甚在意,隨口笑道:“可是有落敗之人欲再次挑戰於我?”
於陽擺手道:“是,也不是。”
“哦?於師兄可知個中詳情?還請言明,我好早些應對。”周元聽聞他話中另有深意,也是眉頭一皺。
於陽舉起手中陶杯,看向周元道:“我也正是為此而來,好先給你提個醒。
你可還記得首次在鬥穹峰與你對弈的肖川肖師弟?”
周元亦是舉杯,先行飲下一口,拱手道:“自是記得,願聞其詳。”
於陽將杯中靈露一飲而盡,歎道:“我近日聽聞,肖氏放出話來,言說肖川敗於你手,有辱他肖氏一族的名聲,已受家規懲處。
而今肖氏為重振名聲,欲以一人與你再弈一局。”
“肖氏?”周元疑惑道。
“看來師弟入門不久,不知肖氏之事。”於陽微微點頭道,“玄清派門下,陳、吳、蘇這三大世家自不必言說,其等鎮守邊鎮,即便族人有不少在蕩雲峰之上,平日裡與我等各峰弟子卻是接觸不多。
然除去世家之外,門中亦有許多名門弟子。”
周元點頭道:“有關名門之事,我雖有所耳聞,卻是知之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