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不到,周元提交完最後三柄法劍,將此番役事完結之後,便轉頭出了寶元樓,回至洞府之內。
煉器一月光景,他功行卻也未曾落下,半月之前,他已是將子午周天的第二處竅穴成功打通。
因是有了足夠的烈陽通絡丹,加以靈石、合氣丹之助,如今他打通一處竅穴所用時日已銳減至一月之內,按此情形估摸,大約再有十日,第三處竅穴便是又能打通。
修行進展已可預見,周元心中亦是欣喜,如今役事已了,暫時沒有雜務相擾,便又能專心吐納修持,開脈通穴。
而入定修行之時,他便又開始思考起了而後修行之路。
既然第三處竅穴不日便能打通,而靈石、丹藥暫時皆是足用,那此時便是宜靜不宜動,至少也要先將竅穴打通之後再作他念。
在此之後,還另有兩件事較為緊要,一是繼續賺取靈石,此事乃是修行根本,必須一以貫之,否則功行難前,受製於人。
第二則是要去往清淵城一趟,采買一些煉器材料,待煉製幾件陣器,將洞府及藥園周側布下那太玄廣寒大陣,如此才可令自己可得安穩修行。
另外則是將先前所煉的合氣丹掛售一些,順帶再購置一些靈藥,用於煉製丹藥以及充植藥園。
丹藥可自用,也能去清淵城換取靈石,而藥園之內,如今空曠之處尚多,不再種上一些靈藥也是白白浪費。
周元吐故納新,及至翌日,又想起了要去煉真殿更改名碟玉符一事,料理完藥園,便出了洞府,往峰頂而去。
入得煉真殿偏殿,見此處執事不在,只有一名值役弟子在殿中蒲團上打坐,便上前行過一禮,道:
“見過師兄,在下周元,昨日得黃良執事所允,今日來此是為更改名碟玉符,將火工職司改作陣法師。”
他取出名碟玉符,遞到對方跟前,值役弟子聽完,抬眼打量了他一番,正要起身接過玉符,待看清了周元樣貌,卻是不由一愣,隨即冷笑一聲,仍是端坐蒲團,開口言道:
“這位師弟,莫要來煉真殿中開這等玩笑,當我不識得你麽?
前次你來此入籍,距今不過三月有余,從古至今,我金虛一脈又有何人可在百日光景從火工晉升為陣法師?”
這處偏殿乃是專司名碟玉符更改之事,平日裡往來者不多,三月之間也不過聊聊數人而已,而新弟子入籍,三年也才一次,故而此人雖只見過他一面,卻也是正好識得周元。
周元微微一笑,拱手又道:“昨日經黃良執事考核之後,他親口應允會修書告知煉真殿,知會我來修改名碟玉符一事,應是不會有差,許是來信至了他人手中,故而師兄未曾知曉。
此事斷不敢戲言,還請勞煩師兄在殿中一問。”
對方本在入定修行,被周元入殿打斷已是心中略有不快,此時聽得此言,以為他是在誆騙自己,不由怒從心起,起身斥道:
“休得胡言亂語,你既無書信自證,還不速速退去,再在此信口雌黃,我自當稟明執事,到時以門規處置於你。”
名碟玉符是為一人在門中身份佐證,若是胡亂修改其中記錄,在玄清派之中可謂大罪。
見此人不加查證便言辭鑿鑿,周元也是暗暗皺眉,心道:“此人剛愎自用,只怕是難以說服他找旁人相問,只是此事本來倒是好事一樁,也不值得在殿中爭執起來。”
他強行壓下心中不快,思量片刻,隨即卻是心中一動,
立時自袖中取出一瓶丹藥遞到對方手中,笑道: “師兄息怒,師兄息怒,氣大傷身,這瓶合氣丹獻於師兄,給師兄賠罪。”
見他遞來一瓶合氣丹,值役弟子頓時雙目一亮,似是難以置信一般,趕忙接過,打開瓶塞一看一聞,立時一改方才冷色,笑道:“如此,那便多謝師弟了。”
他看著瓶中丹藥喜不自勝,忽然仿似是覺得有些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之意,又抬頭看向周元:
“忽覺師弟方才所言也不無道理,我左右無事,便去找旁人問詢一番,還請在此稍候片刻。”
合氣丹其實並非多名貴的丹藥,只是煉氣期弟子獲取靈石途徑不多,通常手頭拮據,隻這一瓶丹藥便可抵其數月所得,哪能不心中歡喜。
只是對周元而言,此丹是他自行煉成,勻丹之時又多有產出,此前一次便煉出了上百枚之多,此時贈出一瓶不過十枚而已,成本不過半個靈石,卻也未有絲毫心疼之意。
見對方離去,周元閑來無事,便在殿內踱起步來。
殿內陳設簡單,但也是與金虛一脈的潦倒之相相符,除去桌椅蒲團,也就唯有那一座篆訊碑立在其間。
他散出靈識,細細將篆訊碑上的陣法及其間禁製掃過,又在識海之中凝出虛影,將其牢牢記下。
經由幾月時光推演陣法,煉製法器,如今的他對陣法一道感悟良多,對未曾融會的陣法禁製更是如饑似渴,只要見得新陣,也不管其功效如何,必得一一記下,留待日後推演。
不多時,剛剛把陣法禁製記下,那名值役弟子便是去而複返。
他笑容滿面,步履匆匆,徑直走到周元跟前拱手言道:
“方才問過殿中李執事,師弟所言確有其事,來,我為你修改名碟。”
他從周元手中接過玉符,便行到篆訊碑前,取出法器激發玉碑,再將名碟玉符置於其上,須臾便將其中火工一職改為了陣法師。
修改完畢,他將名碟玉符還於周元,訕笑道:“先前不想周師弟竟然精進如此神速,短短三月便已晉升陣法師,真可謂天資卓越,將來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收了他一瓶丹藥,辦起事來積極了不少,言語之間亦是多有誇讚溢美之詞。
“人情練達即文章啊,找人辦事先送禮,到了哪都一樣……”
周元心中感慨,隨即拱手道:“僥幸而已,有勞師兄了。”
見此間事畢,他也不再多留,當即告辭離去。
對方一路送他至了殿門之外,目送他離去之後,又自袖中取出那瓶合氣丹細細觀看,久久才又回得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