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開始推演之前,周元先是運轉氣機,調動丹田靈力在經脈之中流轉,向子午周天的第二個穴位行去。
靈識內視之下,待靈力匯於竅穴,反覆衝刷一陣之後,他又取出一枚靈石,吐納外界靈氣的同時開始攫取靈石中的靈力,以內外結合、生生不息之勢繼續在竅穴處來回衝刷。
隨後他將靈識大部聚於識海之內,僅留下一縷繼續引導靈力開脈通穴。
此時識海之內立時呈現出三處場景,第一處是一片平坦之地,其二乃是其此刻打坐的洞府,余下另一處便是今日在鬥穹峰對弈的一局沙盤地勢。
首處選取一平坦地勢,自然是為了直接複刻圖中大陣,好以此作為標杆,衡量另外兩處布置是否適當。
洞府原本就布有一座小型法陣,是居住在此的前人所留,周元心知這座小陣屏蔽一下氣機還行,用來守禦洞府卻是差了太多,即便是煉氣中期之人,強行運使靈力將其徹底破除也要不了多久。
他早就有所打算,待將來有了機會,首先便是要將此陣改善一二,或者乾脆更換。
日常修行之所,萬萬大意不得,起碼的守禦之力還是要有的,不說牢不可破,至少也得能堅持上一刻。
且此時身在洞府之內,也不必舍近求遠,只需靈識一掃,便可在識海之內將此地虛擬而出,是以,他首先將自身洞府作為陣法推演之地。
而使用對弈沙盤之地勢,也是有所考慮。
一來他對這兩處地勢頗為熟悉,二來也是存了便利今後對弈之事。
將沙盤地勢用作推演,可使自身更為熟悉對弈情勢,將來對弈之時將此陣布出也會更容易一些。
識海之內三處場景既成,他首先依著玉簡中記錄的第一個陣型,在平地上將大陣布成,隨後再以靈識擬出靈力注入陣中,將大陣激發。
推演而出的虛擬大陣約是十丈方圓,一經激發,陣壁立顯,將十丈之地囊括其中,陣壁內外各有三丈之地寒流湧動。
周元僅是略一查探,遠遠便覺有寒氣侵肌刺骨一般,而陣眼之處卻是溫熱如初,未有絲毫變化。
他心念一動,識海之內便有自身虛影在大陣之外浮現,虛影手中法訣一掐,一柄法劍朝著大陣飛刺過去。
法劍甫一抵近陣壁三丈之內,立時劍身光芒黯淡下來,隨後結出了一陣厚厚的霜花,未及陣壁,已然成了一根長長的冰棍,劃出一道拋物線無聲墜落。
法劍及地,發出了一聲清脆鳴響,周元定睛看去,只見那柄劍在地上已是碎成了細小的晶塊,與之前劍身上附著的冰塊混在了一起。
見此情形,周元已然知曉此陣功效。
此陣乃是以寒氣彌漫陣壁內外,隔絕陣外之物,以成守禦之勢。
外物未及入陣便有寒氣侵蝕,再往裡又有陣壁阻擋,陣壁之內還有一層絕寒之氣,如此三重防護,可見此陣絕非易與。
雖然心中對此陣有了一些了解,但他還是想再試一試其守禦之力究竟有多強。
此時識海虛影再次掐動法訣,長劍當胸懸住,他引而不發,緩緩凝聚靈力,欲將自身最強一擊賦予劍鋒之上。
長劍震顫,劍芒閃現,蓄力良久,周元虛影並指一揮,長劍破空而出,嘯鳴之聲大作,劍勢如虹,劍鋒直指陣眼襲去。
這一劍比之剛才,威勢大了不少,入了陣壁三丈之內,在寒氣侵蝕之下,果然未曾跌落,直直刺在了陣壁之上。
又是一陣清脆鳴響,長劍竟然在觸及陣壁之時瞬間爆裂,冰晶彌漫四散,未能侵入陣壁分毫。
陣壁也僅是光華閃過,並未有震顫之感,猶是固若金湯。
如此表現,周元極為滿意,以他蓄全力一擊仍未攻破陣壁,可見此陣守禦之力極強,自忖煉氣中期之人斷然無法攻破,即便是煉氣後期,攻勢在突破陣壁之後,怕是也所剩無幾,能否從陣壁內側三丈絕寒之處襲出猶未可知。
且此時所布大陣,所用陣眼陣腳均為尋常物件,如那陣棋所用棋子一般,唯一的不同,便是他此時在陣眼陣腳之上打入了一些禁製。
若是將此陣布在洞府之中用來守禦,只需自行煉製幾件法器充作陣眼陣腳,無疑可將陣力再提升一大截。
若是用在陣棋對弈之上,以此陣陣力之雄渾,定然是如虎添翼。
思及此處,周元目光灼灼,迫不及待一般便開始在另外兩處地勢之上布起大陣來。
他先是對照原陣排布,至陣型布成,再自行攻擊大陣,試探陣力,然後細細斟酌,在陣中微微調整。
每次調整之後,再以自身虛影試探,隨後再做調整。
如此循環往複,陣力也是漸漸渾厚起來,直至他再也無法攻破陣壁,一處大陣才算功成。
而後再循此法,將另一座大陣也調整至最佳態勢。
不知不覺, 天色已然黑了下去,自他從鬥穹峰回返之時不過未時,而此刻卻已近戌時,正是黃昏時分,可見此道果然是頗為耗費時日。
幸得他只是在識海之內行虛擬推演之法,若是實際布成大陣,怕是沒個十天半月也不得收今日之效。
只是即便是將兩座大陣調整完畢,他自覺仍是欠缺良多,此時再給他一處新的地勢,他還是得如方才那般先布草陣,再行調整,並不能如他先前所學,將各處訣竅爛熟於心的那幾種陣型一般信手拈來。
只因排布這兩座大陣,還未能讓他完全領悟出此陣奧妙。
以他此時心中猜測,恐怕是要再在不同地勢之上布陣二十次往上,才能領悟大半,要完全領會,估摸著得上五十次去了。
不過他並不著急,有識海虛影推演之法,若是閉關推演,四五日許是就能完成,即便每天去鬥穹峰對弈一番,至多也就是七至十日光景。
此陣若得大成,那自身陣道感悟也必能隨之提升一截,畢竟此陣與他昔日所學的那些基礎陣型不同,乃是一個頗為繁複的單陣,在單一功效的陣型之中,比此陣還要複雜的,恐怕微乎其微。
思慮良久,他取出一枚空白玉簡,將心得悉數錄入其中,隨後重新收束心神,再次沉浸到識海之中,在各種不同的地形之上從頭排布起大陣來。
邊在識海內推演邊衝刷竅穴,時間飛速流逝,在他散在體外的一縷靈識感知之下,不覺竟已是天明。
他停下行功,起身整了整衣衫,洗漱一番,便開了洞府大門,往洞府之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