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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麽野,那麽安靜》第2章
  周一早晨歷來是升國旗的日子,一中規定早自習結束之後就立即去操場集合。

  偏偏杜雲起床晚了,胡亂的套上衣服後,連頭髮都顧不得扎,就匆匆出門。

  待坐上公交車時掏出手機,還差五分鍾,這會再怎麽著急也無濟於事了。

  早自習鈴聲響過後,學校那兩扇鐵門就會被迅速地關上,有人敞開旁邊的側門,教導主任躲在一處,伸長了脖子逮那些遲到的人。

  杜雲高一的時候偶爾有幾回遲到,起先也會覺得難堪,低著頭,聽一個滿臉猙獰的老男人的訓斥責問,卻沒有任何反駁之力,仿佛當下你犯了一個多麽不可饒恕的錯誤一樣。

  後來,她沒事總愛鑽些僻靜的地,在科技樓後的圍牆下溜達時,發覺比其他處的要矮些,中間不平整,有塊磚破了大半,剛好形成個半弧形。

  監控攝像頭隻安在樓前拐角處,這裡則沒有。

  杜雲覺得這一切都是巧合,全都趕在一塊撞上來了。

  學校旁邊是一片自建的低矮平房,半空中飄浮著混濁的晨霧,杜雲捏著書包帶穿過胡同,盡量挑平整地走,坑窪不平的泥土路碰上水結了一層冰。這條路走到頭是個下坡,坡度不小,她側著身走下來的,再走不遠就是一片光禿禿的林地,

  直奔東邊的圍牆,找到先前做好的標記――黃色粉筆印,一切都很順利,杜雲覺得今日的運氣不錯,這樣想著也就忘了之前出門的不快。

  用力將手裡的書包扔過去,聽到一聲悶響後,她才稍稍環顧下四周圍,除了偶爾落在樹乾上的麻雀外,只有空蕩蕩的冷風,除此之外,這裡幾乎就是個荒地。

  杜雲搓搓手掌,退後到兩米開外,身後似乎有雜亂的人聲,聲音在這片開闊地裡匯聚成回聲,她擔心再耽擱會被其他人看到,沒猶豫,加速衝刺一樣撲向牆壁。

  借著慣力向上蹬住了磚縫,腳尖使勁抵著,靠雙手扒著另一側的牆邊支撐住,杜雲動作一氣呵成,右腿使勁伸夠到牆頂,稍一借力就騎了上去。

  杜雲心想,她或許真要感謝杜海生,打小為了哄她,就手把手教會了她上樹爬牆。那會才六歲吧,也是像這樣騎在牆頭……

  “哎哎,你哪班的?”等杜雲回過神來,牆根下冒出了一腦袋,黃毛,亂蓬蓬的像是被雷炸開的,

  他仰臉狠盯著她,說話時吐出的熱氣向上亂竄,“這是我們的地,你哪的?”

  杜雲認得這張臉,是一班的薛輝,她隨即就聯想到另一件事,果然,樹林那頭一塊廢墟後面有幾團人影朝這走來。

  “問你呢,說話呀,他媽啞巴了,”他似乎有些不耐煩,抬腳胡亂朝牆角踢去,樣子蠻橫又張狂。

  杜雲本不想搭理這人,坐這麽一小會兒,屁股下面就感覺涼颼颼的,可愣是沒壓住心口突突泛起的怒氣,“我跟你說什麽,有什麽可說的!”

  沒想到,這混蛋聽到倒先樂了,舌頭抵著下唇摩挲一遍,才點頭說,“夠牛×的,上面不好說,要不你下來?”

  薛輝這早上本就窩著火沒處發泄,眼前又有個不知好歹的存心勾火,今個也真他媽點背,就差那麽一點,他們可就從校門進去了,哪還費勁爬牆來。

  他瞧瞧不遠處的那撮人,心道這幫貨怎麽這麽慢,隨即雙手抄進褲兜,轉過頭狠盯著牆上。

  這女的敞懷穿了個半新的綠色羽絨服,往裡是件校服,拉鏈一口氣被她拽到了底,支起的領子圈裹住半張臉,

又是披散著頭髮,光斜著倆眼盯住他,怎麽看怎麽像個怪胎。  怪胎也不說話,坐在牆頭沒動彈。

  有個黑影在小道上快步竄了過來,近乎於跑著,“輝子,你怎走這麽快,”叫嚷的這個人這會才看到杜雲,有個女的冷不丁地戳在那又不出聲,難為他又爆了句粗口,“操,這誰呀?”

  腦袋在杜雲和薛輝之間旋轉。

  “幹嘛?”薛輝不滿他湊得太近,揮手扒開,“一邊去,老子可不認識她。”

  “那你站這幹嘛呢?還走那麽快?”陳春河腦子簡單,平日跟他們一起沒少挨擠兌。

  薛輝急得想撓頭,“你他媽傻呀,”大概是太著急了,抖著手戳他,“咱這地什麽時候有人來過?今個被她踩了。”

  這撥人陸續湊成了一塊,剛剛還有些動靜,幾人打了照面用眼神交流了幾秒,之後開始齊刷刷看向她。

  杜雲看得清楚,她一直在等,心底裡不自覺地有個聲音告訴她等下去,。

  “說話呀?你哪班的?”薛輝語氣更不耐煩。

  杜雲瞧著底下的四顆腦袋,奇形怪狀的,心說怎麽還少了一個人,否則真和葫蘆娃一樣了。

  這幫人平常總是湊到一起,除了打架出風頭,搞得整個樓道雞犬不寧外,大概沒有什麽長處。

  “是啞巴呀?”有人習慣了惡聲惡氣,出口說得習以為常了。

  “裝的,剛還說話呢,”薛輝冷聲來了一句,。

  “她四班的,”終於有人按耐不住。

  “媽的,你怎麽知道?”其余四人都一股腦瞧著他,看得出有些吃驚。

  “我們隔壁的,怎麽了?邊去,”有兩人作勢擠到他身上,要摸他的臉,“滾滾……”杜雲實在沒料到袁野竟然認出了她,這幫混子不是一向都是眼睛長在腦瓜頂上嗎!

  “有情況呀!嗯?”沒佔到便宜的幾人開始打嘴仗,這人話剛落地,另一個聲音隨即附和,嗓音尖細,又故意叉著兩手,“呦,這隔壁的女滴多了去了,你怎就記住了這個,嗯?”。

  杜雲猜想他們會一直就這個話題鬧上一陣,沒有了平時的那股子張牙舞爪,他們和後座的陳羽也沒有什麽分別,八卦意淫起來是地表最強的。

  她坐的有點久,抬腿的時候腿抽筋了,興許是抽氣聲太大了,一圈腦袋噤聲也不吵了,“哎,誰讓你走了?”又是薛輝,這人還是兩手插在褲兜,對其他人的玩笑有些瞧不上,一直沒摻和。

  陳春河正鬧得起勁,用手肘戳了戳另一個人,倆人互視一眼後又齊齊笑出了聲,這動靜驚得幾隻落在樹杈上的冬鳥兒撲棱翅膀,往更遠處飛去了。

  杜雲開始挪動著身體,左腿剛要越過牆,“哎,以後別走這了,”這聲音太熟悉了,杜雲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刻意記下了,明明就是普通的很,帶著男生變聲後的粗嘎冷硬,而且說這話時眉眼拚湊出來的神色也讓人極不舒服。

  說得好像她爬的是他家的牆,杜雲覺得他在說話的時候一定是把腦子忘家裡了。

  “憑什麽?”她不懼,至少有些底氣,“隻準你們走,別人就不行?”然後說完,,她想起了另一個畫面,。

  “哎,可算是說對了,這地我們早發現了,”那個尖細嗓一臉怪笑,煞有介事地跟她比劃著。

  “我們高一就找著這地了,你什麽時候摸到的?”又是這個薛輝,口氣咄咄逼人。

  “你可別說初中呀?騙誰呢?”陳春河想來就是逗笑一下大夥,沒想到招致來那哥幾個的哄笑。

  幾個人輪番上腿踹他,嘴裡也沒閑著,“你他媽怎不說小學呀……”

  袁野不說話,神色平淡輕快,覺得她披頭散發的樣子挺邪乎的,以前就聽一個哥們說過,披頭散發的女的不是禍害人的女鬼,就是勾引人的妖精。

  不僅散著發,還叉腿坐在牆上,輕松得像坐在搖搖椅上一樣。

  杜雲想掏出手機,手在透涼的外沿摸索了一會,最終放棄。

  操場那頭飄過來熟悉又有些單調的入場進行曲,始終不變的幾個節奏聲乾巴巴的,哪裡有一點歡快的氣氛,說是催命符也不為過。

  袁野知道她是隔壁班的,經常是來去一人。猜想她性子大概內向孤僻,今天在牆下近距離打量她,羽絨服似乎不大合身,至少大了一號,手攏在袖子裡,曲腿繃著的校服褲子有凸起,一縷縷的,像扭著的麻花。

  她似乎格外鍾情一中的校服,身邊的女生個個都是牛仔褲或是緊身運動褲,誰還穿這個土裡土氣的校服褲子。

  唯獨緊瞪著的一雙眼睛除外,眼形開闊流暢,黑眼珠鍍著光亮,不說話光瞧著也能傳達出什麽來。

  袁野預感到她會再說些什麽,否則幹嘛乾戳在那等著挨凍。

  杜雲迅速收下腿,隻一個曲身就竄下去了。高牆另一頭緊接著吵嚷開了,“哎哎,別走,誰讓你走了……”

  拍了拍沾了灰的書包,杜雲回身看著身後,思索了數秒後,快步朝科技樓走去,那裡有個過道方便抄近路趕到操場。

  身後傳來咚咚咚胡亂的落地聲,杜雲加快了步子,一個閃身折進了科技樓旁的側廊。

  “媽的,走的還挺快,”張霆那副尖細嗓音落在這麽個窄巴巴的地,回聲緊跟著撞過來。

  “野子,沒事吧?”

  袁野有幾分不耐,“能有什麽事,她不是也跳了嗎?”

  “對,咱們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誰都跑不了,”陳春河自認為很聰明地附和道。

  “你他媽才是螞蚱,”薛輝可老大不樂意了,平日裡就不大喜歡這個陳春河,嫌他笨得要死,腦子又不靈光。

  幾人又起勢要修理陳春河,腳都抬起來了,“行了,走了”,袁野扭過身就走了,他左右看了看,那女的不知道鑽到哪去了,望得最遠盡頭的地方沒一個人影。

  他們幾個人神情放松,大喇喇地走在校園裡,廣播喇叭聲完全成了背景,“快點快點,各班前後對齊……”。

  杜雲在升旗儀式結束後,裹在人堆裡艱難挪動步子,她趕著去了趟學校的小超市,早上沒來得及吃早飯,這會真是餓了。

  往回走的路上,杜雲手裡啃著麵包,又生怕碎屑粘在嘴角,時不時動手摸摸。

  回到教室裡,正撞見班長張文林往外走,手裡握著一遝紙,碰見她也就停了腳步,“起晚了吧?別往心裡去啊,”說得小心翼翼,又靜立著觀察她的神色,人似乎沒受什麽影響。

  杜雲捏著包裝紙,對上他的目光後,有些不自在,“嗯,我沒事,”。

  聽見她這麽說,張文林也沒再耽擱,朝她點了下頭就走了。

  幾人看她的眼神都帶了點同情的意味,她們已經在心裡預演了一遍她的遭遇。

  “杜同學,別太難過,咱們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他這回,”陳羽瞧她背著書包,手裡還拿著吃了大半的麵包,覺得她肯定是受了打擊,那教導主任人稱雙面羅刹,關於他的罵功江湖流傳已久。

  “得了吧你,還原諒呢?你當雙面羅刹是你哥呀?”黃雪莉次次都要和他唱對台戲,好像不懟一回她就不舒服。

  徐琳淡定得多,朝她笑了笑,沒說什麽。

  杜雲把最後一點麵包塞到嘴裡,胡亂嚼了幾下,“謝了,我知道了,”說完,利落地把書包抖開,抽出一會要用到的課本。

  陳羽挺欣賞她這份爽利勁,,“謝啥啊,咱們啥關系呀,應該的。”

  一旁的黃雪莉聽得先是瞪大了倆眼,轉過頭故意拖長了聲調說,“你倆啥關系呀?快點老實交待,

  ”她炸呼呼地趕著去掐他。

  “哎呦,你掐哪呢?前後桌的關系,怎了?”陳羽左右躲閃著,就這樣還是挨了好幾下,下手真重,跟不是自己的是的。呸!可不就是嗎!

  杜雲哪怕在這樣吵鬧的時刻也能沉下心來,回想了剛剛發生的事情,確實挺意外的。

  原來那地早就成了別人的專屬。

  周五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後,班裡的氛圍多少有些活躍些,有不少人開始計劃著周末的去處,

  班主任老羅頂著光亮的腦殼進來了,招呼班長一道簡短開了個班會, 下周開始進入期中考試複習階段,各科進度由各科老師協調,具體的考場安排下周會貼出來。

  說完,他又想了想,又說了幾件需要強調的小事,拿在手裡的粉筆又放回了盒子裡,“我說咱們馬上就要期中考試了,大家可都緊張起來,這回考試的重要性我就不多說了,回去都好好複習,行,同學們路上都注意安全。”

  老羅這人向來不愛拖堂,光這點就讓人討厭不起來,雖說在語文教學上並不出眾,可畢竟帶過一屆畢業生,經驗豐富些。

  難得周末可以睡個懶覺,杜雲磨蹭到九點才起床。

  瞧見姥姥正在客廳沙發上織毛衣,見她揉著眼走出來,“快去洗漱吃飯吧,這孩子,瞧瞧都幾點了?”

  “姥爺呢?”她半天沒看見人影。

  “出去了,還不是找那個老孫頭下棋去了,哎,在家就是呆不住,”周秀芳提起這個老伴就忍不住念叨。

  杜雲心裡挺同情姥爺的,打退休後明明就剩下這麽一個愛好了,姥姥數落了他很多次,說他不務正業。一個快七十歲的老頭被貼上了不務正業的標簽,還挺慘的。

  “雲雲,你下午有時間的話,去趟你媽那,你姥爺托人買了中藥,給捎過去,”周秀芳見她吃完了早飯,想起了有這檔事,忙提醒她,怕過會又給忘了。

  “行,”杜雲吃完飯,擦了擦嘴,將桌子上的碗筷收拾起來。

  許叔叔身體一直不大好,常年胃痛,她有很多次撞到他發病的樣子,說實話很可怕,整個人蜷縮著身子,就看得到脊背不住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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