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了。

　開車的司機師傅一聲不吭，林默這邊安撫住妹妹之後，車廂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除了偶爾傳來的怪笑聲，磨牙聲，倒也沒有其他的聲響。

　車窗外面黑漆漆一片。

　這車有車燈，但車燈照過去的地方，依舊是黑漆漆一片，最多看到前面幾米的道路，除此之外，什麽都看不到。

　鬼知道這車是怎麽開的，挺佩服司機師傅的。

　林默上車的時候曾經觀察過。

　無論是司機師傅，兩個護工，又或者是那個隨車的醫生，都看不清模樣，護工戴著口罩和護目鏡，看不清很正常，醫生也戴著口罩，但一雙眼睛戴著某種光暈，也看不清。至於司機，也沒戴口罩，也沒有帽子，居然也看不清。

　就像是有一種陰影，遮擋著對方的五官。

　看得出來，瘋人院這一輛接送車不簡單。

　一輛車都如此的不簡單，那瘋人院本身就更不簡單了。

　林默雖然也是見多識廣，但這個時候心裡也是嚴陣以待。商人之前已經把大致計劃說了，這輛車會直接把他送到瘋人院第四病區。

　等到了地方，商人會指引林默找到那個真正的智者。

　林默不了解那個真正的智者，但商人、智者和小傑希一口咬定，對方可以幫助自己。

　姑且，林默就認為對方真的可以。

　之後再按照商人給的法子逃離瘋人院。

　這就是完整的計劃。

　很棒。

　但林默做夢沒想到，這剛邁出第一步就出了岔子。

　車開了多半個小時就停了。

　因為之前外面一片黑暗，所以根本不知道這車走的是什麽路，又開了多遠也不清楚，但停車之後，林默再向外看，就看到車輛停在了一棟巨大的建築下面。

　外面，是幾個身穿黑色衣服的護工。

　可以看到面前的建築非常大，左右一直延伸到黑暗當中，抬頭看，也是一樣，這裡的空氣裡帶著一絲鹹濕，更加黑暗。

　巨大的黑色建築裡，似乎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罪惡。

　再仔細看，可以看到那邊牆上寫著:第1病區。

　到瘋人院了?

　這還真是很效率，才開了半個多小時就到了。

　當然林默知道噩夢世界裡的距離，有的時候和現實世界不一樣，如果通過一些黑霧區，說不定半個小時已經開出上千公裡了。

　在林默意識到出了岔子的時候，是護工讓車裡所有人都下車。

　不對啊！

　林默一愣。

　自己要去的是第4病區，怎麽到了第1病區就下車了?

　雖然已經意識到不對勁，但林默強行腦補了一下。

　“可能接下來是要從第1病區，步行進入第4病區。”這是林默自己想到的理由，直到他下了車，然後被一群護工送到了第1病區之內，林默才意識到真出岔子了。

　“你們弄錯了，我要去的是第4病區。”林默主動開口，糾正對方的錯誤。

　一個護工森森一笑:“現在規矩改了，所有新入院的病人，都只會送到第1病區。”

　這護工發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聲。

　顯得格外刺耳。

　那不是人類能發出的聲音。

　前面是一條長長的通道，就在這一條通道上，居然有五道門鎖。

　防控嚴密。

　同一輛車裡的病人都被一起送了進來，過了五道關卡，前面，還有幾道鐵門。

　每一道，都有門鎖。

　林默覺得這地方不是瘋人院，完全就是一個監獄。

　進入最後一道門的時候，護工沒有跟進來，而是指著前面的通道說:“你們自己進去吧。”

　說完，在他們身後關上了鐵門。

　這和商人說的完全不一樣。

　商人說在第4病區，病人會被安置在對應的病房裡，每天作息會非常規律，休息，吃藥，治療，吃飯，然後繼續休息。

　這個過程，時時刻刻會有恐怖的護工盯著。

　但現在在第1病區，情況似乎不是那麽回事。

　林默很想立刻把商人叫出來問個清楚。

　可現在時機不對。

　這時候同車來的病人裡，有一個人哭了出來。

　“我不是瘋子，該死的，是有人陷害了我，我是政府的高官，你們不能這麽對我。”這人明顯是被嚇壞了。

　哭嚎的同時，林默注意到對方身上冒出了一股股黑氣，黑氣先是聚集，然後開始慢慢消散。

　林默很好奇，他額頭的鬼眼睜開了一條縫，隨後快步走過去，一把就從那一團黑氣裡抓出來一張詭異的人臉。

　這人臉，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但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這不是人臉，而是一隻古怪的蝴蝶。

　蝴蝶翅膀組合起來，看上去就像是人的臉，翅膀動一動，人臉的表情也會發生變化。

　林默靠近聞了聞。

　有一絲詛咒的氣味，除了詛咒的氣味，還有腐臭味。

　像是詛咒，但又不全是。

　林默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東西。

　新奇的東西，可以先收藏起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蝴蝶翅膀組成的人臉，突然變得陰冷，那眼珠子也是移動，直勾勾的看向林默。

　這一刻，似乎周圍的一切都停止了。

　這一張人臉發出了聲音。

　“松開手！”

　完全是命令的語氣。

　林默不高興了。

　你說話好好說，有啥事兒商量著來唄，好家夥，上來就是命令式的，就你牛皮嗎?

　林默搖頭:“不松！”

　“趕緊松開，別給自己惹麻煩。”對方還挺橫。

　林默歷來不吃軟也不吃硬。

　“我就不松了，來，我看你能怎麽地。”

　你橫，我比你還橫。

　蝴蝶翅膀組成的臉明顯生氣了。

　“你知道我是誰嗎?”

　林默樂了。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反正是和對方杠上了。

　一下子，對方氣的開始說一些狠話。

　“行，你真行，既然找死，那我成全你，這個魂蝶我不要了，但你攤上事兒了，咱們沒完，你給我等著，一會兒你別後悔。”

　“等著就等著。”

　剛說完，周圍的停滯的時間似乎又開始流逝。

　幾乎是同時，林默手裡抓著的這隻蝴蝶，呼哧一聲，燃燒了起來。

　火冒的還挺大。

　不過就是燒著了，林默也不松手。

　他對火焰免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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