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慕白魚和賀慶虎手中逃脫之後,蘇圖帶著麻衣很快便和跑跑匯合。
跑跑雖然是個戰五渣,但速度還是杠杠的,想要抓住這遊魂傀儡可不容易。
那些來歷不明但身份絕對不簡單的神秘人追了一陣子又都退回去,沒有糾纏不休。
蘇圖稍稍松了口氣,但是看到肩上精神萎靡的貓,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在突圍的最後那一刻,雖然肉眼沒有看到什麽,但盲猜還是能夠猜到許多真相。
在他和麻衣聯手擊退賀慶虎那變態上二品的同時,慕白魚突然出手,使用的還是詭譎莫測的念力。
好在他的念力攻擊被肩上的貓擋了下來,最終自己和麻衣才能順利逃脫。
貓應該是受到慕白魚念力影響,這才成了現在這病怏怏的樣子。
“小夜,你沒事吧?”
蘇圖一臉擔憂。
貓咧了咧嘴,“本尊能有什麽事?區區一個凡人,難道還能傷得了本尊?”
到了這個時候還嘴硬?
若真沒事,以這位爺的性子,估計早殺回去報仇了。
蘇圖心中吐槽了一句,又問:“那慕白魚這麽厲害?”
“一個主修念力的魂師,在你們這些凡人中算是厲害的。”
小夜眼中光芒暗淡,想了想又道,“比在神宮裡遇到的藍韭小妞厲害很多。”
蘇圖倒吸了口冷氣。
藍韭可是金衣魂師,念力四級,那慕白魚豈不是五級的紫衣大魂師?
怎麽隨隨便便出來一趟都能撞上這種怪物?
還有那叫賀慶虎的也是,難道這聖域已經到了上二品滿地跑的地步了?
蘇圖憂心忡忡,覺得這趟出來恐怕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凶險。
他停下腳步,看了看四周,發現剛才一通亂跑,已徹底迷失方向,也不知現在到底到了哪。
麻衣也跟著停下,手中長長的白骨鞭拖在地上,就像一條詭異的白蛇環繞在四周。
跑跑落在最後,背上背著蘇圖進出血色高原用的竹箱,相對於這遊魂傀儡魁梧的體型,竹箱顯得無比秀氣,背在它身上顯得無比滑稽。
“本尊要睡覺了,不要吵我。”
肩上的貓不停打著哈欠,一對紅色眼眸幾乎都快睜不開。
它丟下這句話後,便跳上傻站在一旁的跑跑肩上,接著熟練翻開竹箱蓋子,又鑽了進去,之後便沒了動靜。
蘇圖皺著眉頭,心中忽然有種猜測。
進入這個聖域,受到壓製的恐怕不只是麻衣,小夜的能力估計也被削弱,只不過這位小爺嘴硬沒說而已。
畢竟魂獸從某種意義上講,也算是妖魔的一種,相比聖域,荒野或許更適合它們生存。
兩個強力打手都被強行降級,蘇圖帶著貓和女屍大殺四方的夢想徹底破滅,不得不重新開始低調做人。
想著是不是先找個地方露個營,忽然聽到後方傳來若有似無的聲響,像是某種巨大的號角,又有詭異的笛聲夾雜其中。
“三更半夜的,怎麽還有人吹號角和笛子?”
蘇圖撓了撓頭。
忽然臉色微變,只聽後方黑暗又有一聲聲淒厲的嚎叫和怒吼響起,緊接著腳下野草不停顫抖,似有滾滾雷鳴翻滾而來。
蘇圖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卻又無法判斷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時,旁邊一堆草叢忽然鼓了起來。
“啪!”
一聲悶響,潮濕的泥土中伸出一隻腐爛的手臂。
緊接著,泥土被頂開,一股惡臭飄來,一個詭異的黑影慢慢從泥土中爬出。
蘇圖整個人都驚呆了!
黑屍!
聖域怎麽會有黑屍?
難道自己還是在荒野?
蘇圖發愣這功夫,黑屍殘破的身軀已經整個從地底爬出。
它突然扭頭盯著蘇圖,嘴裡發出破風箱似的咆哮,接著四腳著地猛地撲了過來。
麻衣的白骨鞭飛快卷了過去,無比精準的抽中黑屍的腦袋。
“啪!”
黑屍腦袋整個爆開,惡心的碎片和液體四處飛濺,沒有頭顱的軀體張牙舞爪又往前跑了幾步,最後摔倒在地,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身後,黑暗深處,雷鳴越來越響,像萬馬奔騰,又像潮水洶湧,嚎叫聲和怒吼聲不絕於耳,而且越來越清晰。
腳下野草不停顫抖,沙石都在狂歡,地面不斷有鼓包出現,一隻隻腐爛的手臂從泥土中伸出,就像一株株野蠻生長的植物。
蘇圖不再猶豫,拔腿就跑。
他逃跑的方向,自然是遠離後方黑暗洶湧而來的未知。
黑暗空曠的原野,不知有多少屍體從泥土中爬出,然後跟著蘇圖往一個方向狂奔,那些靠得近些的,還會向蘇圖和跑跑發動攻擊。
不過有麻衣的白骨鞭在,這些黑屍在靠近他們周身三米時,便會被白骨鞭直接抽碎,無法對他們造成威脅。
其他的生靈可就沒這麽幸運了。
那些驚恐逃亡的野牛山羊,眨眼間就被追上的行屍撕成碎片。
更遠處,偶爾看到零星的篝火,但很快,一團接一團的篝火被黑暗吞沒。
淒厲的慘叫突然響起又突然消失。令人牙酸的咀嚼聲回蕩在深邃的夜空,讓人聽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蘇圖臉色陰沉,不知為何會有這無妄之災。
他緊緊握著斬屍刀,紅著眼衝到了最前面,將一頭頭擋路的行屍斬成碎片。
跑跑背著竹箱跑在中間。
麻衣很自覺負責斷後。
雖然進入聖域這位大妖能力受到壓製,但面對黑屍這種小妖魔還是毫無壓力,手中白骨鞭收割的速度比蘇圖要快了幾倍。
一路狂奔,勢如破竹。
漸漸的,四周冒出的屍體越來越少,身後可怖的黑暗也逐漸被甩開。
不知跑了多久,發現原野上的篝火出現的越來越頻繁,應該都是南方逃難的百姓。
此刻,那些百姓正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憂心忡忡的談論著以後的生計,完全沒有想到恐怖正快速靠近,他們很可能連今晚都活不過去,更遑論將來。
蘇圖心急如焚,剛好看到前方有一堆篝火,篝火旁圍著五六個人,有老有小,有男有女,估計是一家子。
“快跑!”
他遠遠便喊道。
一個中年男子拿著鋼叉跳了起來,擋在家人身前。
在他身後,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也麻溜起身。男孩手上拿著一根木棍,有樣學樣護著弟弟妹妹。
“什麽人?停下!”
男子喝道。
“快跑!妖魔來了!”
蘇圖又喊。
妖魔?
這附近什麽時候有妖魔了?
該不會是騙子吧?
男人皺了皺眉,回頭跟身後的老人,女人和孩子說了句“小心”。
忽然!
一道黑影從側面飛來,直接便將男人撲倒在地。
他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喉嚨便被壓在身上的黑影咬斷,鮮血從破碎的喉管和口鼻湧出,瞬間染紅身下潮濕的泥土。
“爹!”
“孩子他爹!”
撕心裂肺的哭喊終於響起,伴隨著濃濃的恐懼和絕望。
趴在男子身上從黑影抬起頭,盯著嚇呆了的小男孩。
它張開嘴露出殘缺不全的牙齒,溫熱的血水從破爛的下巴不停低落,猩紅的眼眸露出一抹殘忍的笑意。
但下一刻,笑容忽然凝固。
一道寒光劃破黑暗,將這醜陋的腦袋削掉半個,殘破的身軀也被帶飛出去,重重摔落在地上,很快便沒了聲息。
蘇圖喘著氣,擦了擦刀上乾枯的血,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
男人已經咽了氣,灰白的眼眸盯著漆黑的夜空,一隻手死死抓著地上的野草,似乎還放不下這世上許多事。
蘇圖看著被嚇傻的眾人,冷著臉喝道:“妖魔來了,還不快跑,留著等死嗎?”
“但是,我爹他,他……”
小男孩結結巴巴的說著,眼淚不停滾落,想過來看又不敢過來。
“你爹死了,如果你們再不走。你,還有你後面那些人,你們都會死。”
蘇圖皺眉道。
“大,大人!求你救救我們!不,救救這些孩子吧!”
篝火旁,一個女人拉著個四五歲的小女娃,另一隻手還抱著繈褓中的嬰兒,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兩個年過花甲,白發蒼蒼的老夫婦也跪著不停磕頭。
蘇圖聽著身後越來越近的咆哮,四周的火光不斷熄滅,慘叫聲不絕於耳。
他把目光移開,道:“我救不了,你們自己走吧。”
跪在最前面的小男孩愣了一下,接著紅著眼睛,咬著牙道:“娘,阿公,阿麼,別求他,我們走!”
他對那死不瞑目的男人嗑了幾個頭, 然後擦了擦眼睛,撿起地上的木棍,強拉著家人離開。
……
“救命!”
“救我的孩子!誰來救救我的孩子!”
“爹娘,你們在哪?啊——”
……
哭喊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不斷有妖魔從地底鑽出,像狼群般肆無忌憚的圍獵脆弱的難民。
它們將獵物撲倒,撕碎,啃食殆盡,一個接一個,直到四周再無活人,又繼續往前狂奔。
血水染紅了大地,慘叫聲回蕩在天空,整個黑暗的世界在這一刻就如同地獄一般。
“真的救不了嗎?”
蘇圖呆呆站在原地,目光掃視著四方。
忽然眼中燃起兩團火焰,炙熱的火光仿佛要將這個世界燒穿!
“救不了,我要這手中刀何用!”
他怒吼一聲,突然往前跨出幾步,將一頭剛剛從地底冒出來的黑屍腰斬,接著從那堆篝火中抽出一根燃燒的木頭往後一丟。
一直跟在後面的黑衣傀儡伸手接住。
“跑跑,跑吧!”蘇圖刀指著前方,“帶著火,帶著光,向前跑!不要回頭!”
黑衣傀儡舉著火,大步向前。
一路上,原本驚慌失措的難民看到有光亮,開始自發的往這邊聚攏。
不一會兒,在跑跑四周便聚集了十幾個老弱婦孺,還有幾個男的自發的護著外圍。
蘇圖負責斷後,手中刀化為一片明亮光影,靠近的低階行屍無一合之敵,紛紛在他刀下重新化為支離破碎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