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暖房走了一圈,拿工作日志看了一下。
“出殼率六十三?”
這次趙平安也有些傻眼了,不小心又是一個暴擊?
原本考慮到是古代,條件惡劣,設備草根,要能有五十出殼率,就已經是一門超級暴利的生意。
哪想到第一次操作的結果卻是六十三!
聽到動靜,外面的呂世傑也醒來了,急忙跑進來追問:“六十三,什麽六十三,本縣不懂,你直接告訴我是不是贏了?”
“贏大了……利潤高到不降價的話,必然遭天譴的地步!”
趙平安喃喃自語。
呂世傑舔了舔嘴皮道:“降價是不可能降價的,你怕天譴然而本縣不怕!這是我縣資產,是財政,大不了掙錢了後,又去反哺貧困戶。”
趙平安苦口婆心的道:“降吧,多少要降些的。否則真的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呂世傑又想了想,好像也還是有點怕天譴的,語氣略松道,“反正……收回成本前堅決不降價。”
趙平安道:“哪有什麽成本,書生我第二擊開始就百分百命中,且每擊必暴。縣尊的三百貫都沒開始用呢,資金是別人哭著喊著主動送來的,融資成本幾乎免費。另外除了第一批雞蛋,以及第一批兩個孵箱子外,所有投入都是極其成功的,乃是能接著用的優質資產。”
“比如這兩孵化箱,是經過調試後能用的聚寶盆,是我縣知識產權,哪來的成本?直接翻十倍價格,信不信搶著買的人一堆?”
趙平安最後道:“至於人工,這些學子們都懷揣著夢想,乃大宋未來的頂梁柱,暫時來說給點夜餐費,加點學分就行了。”
“?”
學子們發現不對,群體喊道:“先生啊,縣尊啊,若實在怕天譴,多發點加班費給我等,被天譴時也有我等分擔不是?”
呂世傑擺手,“你們乃國朝新一代梁柱,堂堂讀書人豈能沾滿銅臭?莫要再提這加班費之事!”
“學分沒問題,至於趙先生提及的夜餐費容本縣想想,說起來你們是縣學學子,享受朝廷的補助,免費讀書,而這研究所是縣學分支,國有資產。於是你們的研究所得和勞動成果,理應歸屬縣衙,這邏輯通順嗎?”
呂世傑歪戴著帽呵斥:“人趙先生免費教你們如此多的神技,談錢了嗎?你們覺得他這些學問,拿到養殖大戶那邊能賣多少?無他,他有良心,他怕天譴,所以難道你們不怕天譴嗎!”
呂世傑慷慨激昂。
學子們面面相視起來,尼瑪文廟旁的說書人沒整錯,這簡直兩帶著官帽的奸商,真個是狼狽為奸。
知州相公回來前,晉陵縣已經阻擋不了他們。
不過又考慮到知州相公的性格作為,前番一言不合就把全州官員的職田收入砍一半。
估摸著即使王安石回來,也不會隨便批評此二人,甚至反過來對他們有加成?
“天下烏鴉一般黑!官官相護啊!”
研究生裡面,少數幾個保守派學子跺腳歎息……
幾天以來,縣衙門口如臨大敵,帶刀差人增加了兩。
此時午後,宋押司在縣衙外四處眺望許久,然後又跑進去,對躲在大門邊的呂世傑耳語:“暫沒發現可疑人物。”
“那趙平安狡猾得緊,你反覆確認了嗎?”呂世傑低聲問。
宋押司抱拳道:“卑職都看了,沒有他,沒有他的學生,咱們從後巷子快速穿過就行。”
“好。
” 呂世傑便跟著老宋經由後門,從後巷往西快步繞行。
“呀嘿,逮到啦。”
哪知才到了巷口,被一四歲小姑娘抓著褲腿。
二丫抓著呂世傑後就再也不放手的樣子,嘻嘻笑道:“師父說了,大人躲貓貓好差勁,在這裡準能逮到。”
呂世傑哀聲歎道:“哎呀小姑娘家的,和朝廷命官玩什麽躲貓貓嘛,你什麽也不知道,被那書生利用了。”
然而沒用,呂世傑誰也不怕,就怕大雱和這小姑娘,被逮著基本也就跑不了。
最近因是否降價銷售雞苗的問題談不攏,趙平安說死要降,但呂世傑想明白後鐵了心要吃口大的,堅決不怕天譴!
於是呂世傑煩不勝煩,躲了趙平安很多天不見,還下令不許書生混進縣衙。
無奈的是,書生不全是靠運氣的主,算的神準,加上今天二丫逮到這次,呂世傑已被“七擒孟獲”了。
這個空檔趙平安也來了,帶著小鈴鐺以及大雱。
那個不愛說話的老廖很和氣的跟在身邊,老廖不愛笑,卻總能讓人感受到和氣。
起初趙平安想不明白老廖這是什麽氣質?
後來這陣子倒是想明白了,某方面高度太高、又斬人太多的大佬,經歷歲月沉澱和理智思考後,就應該是他這種。
這是種滿不在乎、又大徹大悟的氣質。想必論及對生命的理解和尊重,即使學富五車的王安石和趙平安也不如老廖,因為老王和小趙是殺雞都不會的群體。
“趙平安,你到底要怎麽樣?你除了利用小姑娘就不會別的嗎,多可愛的小姑娘,你就教她玩躲貓貓,低俗又弱智。”
呂世傑對著趙平安猛甩袖子。
王雱道:“嗯,這點上你我意見一致,小妹的弱智令我這兄長極其汗顏。”
趙平安微笑道:“縣尊,你我有約定,‘七擒孟獲’後關於雞苗的定價及售賣,便由我做主了。”
呂世傑擺手道:“莫名其妙,本縣根本不記得什麽約定,莫來誆人。”
老廖和氣的笑笑,“縣尊,老廖是粗人,但記心好。我親耳聽到縣尊和先生的對賭約定。大道理老廖不懂,不過想來這天下間不外乎一個誠信,不違反大宋律的情況下,履行約定,肯定是俗成的美德。先生教的好,您看老廖這說法還算人情練達吧?”
“算你們狠!”
呂世傑道:“本縣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我日理萬機,有多少事,偶爾記錯了個約定有什麽打緊的,又不是真的要賴帳,這不糾錯了嗎?”
王雱和小鈴鐺道:“啊!真的隻狡辯了一句就認了?”
言罷,驚奇的看著趙平安。
老廖苦笑著伸手入懷,掏出十個銅錢遞給趙平安:“先生贏了,果真縣尊隻狡辯了一次。這是賭資。”
趙平安收了錢哈哈笑道:“早知道賭二十。”
二丫很是心疼,說道:“早知道老廖叔不該賭,爹爹說賭博不好。”
老廖把二丫拿起來扔肩膀上坐著,“還是你良心好,二丫最乖了。”
呂世傑指著趙平安的鼻子說道:“本縣終於知道你為什麽整日害怕天譴了,根本不是降不降價的問題,而是你整天算算算,動了鬼神飯碗,它們遲早收拾你的。”
趙平安神色古怪了起來,下意識朝四處看了一下。
關鍵是聽者有心,關於這方面,老天爺已經有過一次搞鬼的劣跡,征信有了汙點,萬一它什麽時候心情不好,又搞鬼一次怎麽辦?
所以一定程度上,趙平安做這些除了是本性外,也想盡量積德。
甩甩頭,趙平安道:“感謝縣尊言而有信,那從現在起,這事就全權交給我處理了。”
呂世傑退而求次:“交給你可以,但本縣要全程跟著。”
“行,走吧。”
趙平安暗暗好笑,原本也需要他跟著。他畢竟是官,有他在談什麽都好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