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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樵的自白》二十一、序幕(12)
  正好手機響了,接聽下是個糯糯的女孩聲音,說是顯示派件了怎麽還沒到,我也耐心解釋說下午就派送。可妹子說是買的大件貨物,就在學校的10號樓,自己一個人沒辦法拿看看能不能安排送貨另外加錢也行。

  這樣的話太浪費時間和精力,學院范圍內是不管送貨上門的,但是攬件可以。另外也想急於創造好的口碑,就確認的貨物還真得不輕。放在車上正準備走,余光瞥到不遠處湖邊垂柳下正在接電話的何姍,迎面走來個別克到她面前停下,白白淨淨的男士連忙下車含著笑給她打招呼:“何老師。”

  何姍抬頭,也是回笑:“喬老師。”

  何姍掛了電話,兩個人在那有說有笑,我聽得不太清楚,可心裡竟有幾分酸溜溜的。從兩人身邊經過時,何姍拗過目光和我對視依舊平靜。

  心想何姍這種明珠在哪裡都是閃亮發光,眾星拱月是她自帶的光環,我感覺和她的差距,似乎我也幻想過,如果站在她身邊,會不會煞了風景。我像是個落荒而逃的小醜,趕緊掛擋匆忙離開。

  到了10號樓下面,因為還沒到開學時間只有少數返校,否則從8號樓那邊過來就是萬花叢中過了,一到夏天滿地的大長腿。我給預留手機號打了電話,電話那頭的妹子磨磨蹭蹭,讓我在樓下一陣好等,過了良久才看見化了淡妝的紅色連衣裙妹子走了過來,她披著長發,一笑露出兩顆迷人的酒窩。

  見到我便撩起鬢發問,喏聲糯氣問:“正通的小哥哥?”

  我點點頭,她又低低瞧了我幾眼,捂著嘴巴咯咯笑著。

  我把貨品搬到宿管那,說明了不能上樓,她也表示感謝正要問配送費。我趕忙解釋只是舉手之勞,以後最好還是自己取,直接斷了每次都要配送的念想。

  她又瞧了我幾眼,眼裡說不出的光彩。

  我無心這個,開車往回走路過人工湖時已經不見何姍。想起剛才的場景,心裡多多少少憋屈的慌,就那個小白臉?看著娘裡娘氣的,何姍不會喜歡這種人吧?是小白臉啊,可是至少有君越,二十多萬的車,自己呢?

  夏風卷著幾片發黃的柳葉在空中蕩了幾個來回,最後旋轉著沉入略略渾濁的湖水

  我想著,又陷入一種低沉中把車停在道牙前,摸了根煙上午忙得太久,忘記煙在口袋裡都濕透了。

  我掏出手機給何姍發消息:這會走了沒有?

  我編輯完又刪掉,重新編輯:什麽時候回來。

  覺得還是不妥,又混沌了片刻,直接問:就那個姓喬的和你一塊去?

  過了一會,沒有收到回復。

  我腦子開始亂了,想著何姍坐在副駕駛上和那個小白臉談笑風生,被逗得前仰後翻的場景,這一路上一個多小時的路程,怎麽著也能加深印象吧。接下來…接下來?

  手機響了。

  我觸電般拿出手機,滿懷希望地看消息。

  刁璿發的。

  媽的,讓老子白高興一場,我點開看了眼:飯吃不吃了?不吃我倒了。

  吃吃吃,吃你妹的飯!

  我真想踹他兩腳,開著五菱宏光嗖嗖地往回返。

  學校超市門口竟然擠滿了人,我向來不愛湊熱鬧,可似乎是聽到了吵架的聲音,中間夾雜著刁璿和李岸的辯解。

  趕緊下車衝了過去,沒走到跟前就被一聲粗壯的嗓門吼得幾乎耳膜炸裂。

  透過人潮,看到了個穿著黑色蕾絲過膝連衣裙,蹬著肉絲紅色高跟涼鞋人高馬大的豐滿女人,

她滿頭栗色卷發,腰間膨脹著卷起兩層褶皺,略顯粗壯的手臂正指著刁璿和李岸喋喋不休:“怎,欺負老娘男人死了,就輪到你們這群小屁孩作踐?!老娘的生意做得好好的,憑啥你們來搶老娘的生意!我說今天怎麽快遞少了不少,原來是你們這些小崽子吞吃了!”  我心想不好,快件范圍為了避免惡性競爭都是規劃好的,如今競爭對手都找上門了。我正要擠過去,李岸看見我過來,趕快揮揮手示意我先去看店。

  我側過臉看清了女人的面容,徐娘半老還有幾分姿色,就是過於濃抹的妝容顯得格外廉價。剛強凌厲的聲音怕不是太過於克夫,我猜這話本意是為了博取同情,可從潑婦嘴裡說出來就不太佔理了。

  刁璿給我發消息到現在也不過六七分鍾,應該是剛吵起來,果不其然我還看見刁璿手裡提著藏羹剩飯,顯然是出來扔垃圾時被撞個正著。

  李岸見我還要往裡面擠,隻好過來推我低聲說:“剛才老刁出來扔垃圾,我在打掃屋子,就聽見這老娘們喊劈了嗓子在罵咱們。老刁也和她交涉,我關上門就趕緊趕過來。”

  “一路千萬走,這路也不是誰家的。做生意有競爭力很正常,我們學校開了四五個超市,大家各憑本事賺錢,也沒有說誰廝打起來。怎麽就給你講不通道理!”刁璿把垃圾隨手丟在地上,仰著黑裡透紅的脖子反嗆回去。

  “你就是搶了老娘的生意,陳砦、陳侗那邊本來就是我的業務范圍,結果全被你這黑禿驢截胡了!還要不要臉,還要不要臉!就會欺負我是不是,你怎不去欺負順豐!”她抖動著臉上的肉,說話自帶吐沫星子,竟然在陽光下灑出一片彩虹。

  和女人吵架這事歷來不是男人們的強項,尤其是和不講道理的潑婦。

  李岸低聲說:“不行咱們直接找保衛處算了。”

  老刁聽到那句黑禿驢瞬間炸毛,握緊手指咯咯作響,咬牙切齒急於暴走。

  女人似乎就在等著這一幕,她順勢彎著身子,就等著老刁發怒上去揍她,陰謀就得逞了。

  我急中生智,從後面拉住老刁,可沒想到這貨是動真格了,拉一下絲毫沒有反應。我隻好攔在兩人中間,扭頭對他說:“在學校不要動手,不然有理也說不清。”

  老刁哪裡管這些,幸好李岸也手快,直接抱住他後腰。

  刁璿怒不可遏,眼神血紅:“阿岸,老陳這不是做生意的事了!媽的這麽罵我,老子忍不了!”

  “那你打,你打!”女人來了興致,她還把一張粉餅臉伸了過來,反勾著手指指著自己:“來來,朝這打!你不打就是孫子!”

  “姐,你可就指望這張臉吃飯呢,這可是門面擔當,萬一真弄花了,這生意還怎麽做?!”我搶先出頭,賠著笑臉。

  女人正欲發作,可被這句話拉了回去,她繃著臉,吐了口口水潤潤嗓子,眼睛還瞪得巨大看著我說話絲毫不客氣:“你是誰?”

  她看我們站在一塊,以為是請來了幫手,遂冷笑一聲,仰著頭,雙手掐著腰要準備接下來的攻勢。

  我又看了眼老刁,見他這會松了些力氣,便轉過頭看她:“姐,我知道你自己做生意也不容易,店裡我之前也經常去領快遞,看姐也是打理的很是乾淨整潔,包裹分類也都很細致,就知道姐是個做事有準則的人,也是講道理的人。你見識比我們多,我們這些後生有時候做事沒考慮個後果,也有不得當的地方,咱們現在雙方都退一步,協商協商。”

  女人微微一愣,聽我的一番話,竟然嘴角勾了下,高聳的胸脯也變得平和起來,她看著我:“小兄弟,你們要是上來說話都客氣點,也不會弄成這個樣子。”

  李岸趁機也給我簡單說明了情況,原來這娘們在鎮上開的代收點,因為陳砦、陳侗那邊距離更靠近我們,況且快遞員隊伍不夠,人家來回送耽誤時間所以都寄存到鎮上。這樣導致正通快遞的收件者毫無體驗感每次還要跑那麽遠,也向正通反應投訴過。所以這次我們承包的區域裡把兩個地方劃進來。

  導致每天她店裡少百十件快遞,按每件寄存五毛錢的價格,大概少收入五十塊錢。

  積少成多,況且做快遞掙得都是辛苦錢,這事放誰那都不樂意。

  我算是明白的,她這話是賣給誰台階,就是不接這話,我直接開口:“咱們做的生意圍繞的區域就這麽大,有幾家快遞想必姐你也做過很深了解。咱先不說順豐,就說這幾通幾達,都在爭這塊蛋糕,咱們今天鬧的過分了,讓消費群體有了意見,正通的活咱們做不了,便宜的是他們,對吧?”

  女人聽完,態度也變得冷靜下來,也識趣的點點頭。

  我現在只能說這麽多,說得多了就有點搶老刁的風頭了。

  我轉頭問老刁,“老刁,既然姐過來了,咱們也不能有失待客之道。”

  老刁會意,知道在這僵持沒有意義,畢竟自己在學校開業,守得基礎都是這群人,現在還是試營業不能造成不良影響。便也輕咳幾聲,說話態度也慢慢平和,“姐,剛才我說話也衝了不好意思,天這麽熱,有啥咱們到店裡細談,好吧?”

  女人早已經滿頭大汗,渾身燥熱難耐,看我們願意退一步,她要是不願下台階,難堪的是自己,也只能點點頭。

  老刁為人還是靈活,有我不能及的地方,人家說完話,又對圍在一旁的學生深深鞠了躬,“不好意思,給各位添麻煩了我自稱一聲學長,對咱們學校和同學們都有很深的感情,也希望能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為同學們帶來便利,能盡一份力是我們的榮幸。為表歉意,但凡到小店都可以優惠並且有禮品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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