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樵?”何姍晃動著我的身子,很是關切。
我恍然回神,最近特麽的怎了回事,總是走神,想著過去不堪入目的事情。
“沒事吧?”她給我遞來紙巾,又緊張兮兮看著我。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她又問
“不是,我沒事。”我咧嘴笑笑,“對了方才說到哪了?”
“工作的事情不要著急,都是慢慢來的。”
“哦。”我點點頭,“我…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就乾一輩子快遞小哥你會不會嫌棄?”
“不是不是。”我撓撓頭,可既然說出口,還是忍不住想看她神色。
“這個啊。”她輕輕笑著,“每個人都有自己努力的方式,都在讓生活慢慢變好,職業沒有貴賤,再說自己掙得辛苦錢為什麽要被嫌棄。”
“我是說,掙得少…”
“不是每個人都拜金虛榮,物質雖然是不可缺的,但是真的會有人更在乎品質。”
她沒來由說了句,我這才想起何姍老爹是Z市政法高官,母親又是某個事務所的老總,像這種精神和物質都很富足的人壓根不會想象到窮人的窘態。這種強大的反差,我簡直是問了個寂寞。
“我小時候我爸還是鄉鎮的扶貧幹部,我媽一直都閑賦在家照顧家庭,每個月收入微薄也很拮據的。”她像是看穿了我的內心,“沒有人天生富貴,都是通過辛勤努力拚搏來的。我媽也會為碎銀幾兩在菜市場討價還價,也會因為某件貴重的東西思來想去無法下定決心。只要踏踏實實努力向前不做違法的事情,安安穩穩也挺好啊。”
這話並不是寬慰,何姍確實能吃苦耐勞,印象中她也不是揮霍無度的人,獨立自強絲毫沒有因為優渥的家境去冷眼旁觀。開的車是高爾夫,雖然我現在無法企及,但是那是普通家庭努力可以完成的,很少用化妝品,包括穿衣打扮也沒有浮誇到動輒穿金戴銀的地步。
那一刻我似乎覺得我距離她很近,沒那麽遙遠。陽光從車窗的一線投影,碎金色的光彩塗抹著她完美的臉龐。
那一刻看得我如癡如醉。
我堅信每個人都會遇到合適的另一半,也許現在舉步維艱,可時光漫長未來可期!
“所以啊,你就踏踏實實的工作,不要去想有的沒的。你還很年輕啊,總是注意到別人的光鮮亮麗,可是每個人都有陰暗難熬的時刻。”她很是輕松地舒展著臂膀,迎著朝霞美美地笑著,“陳樵同學,我看好你。”
“嗯!”我重重點頭
手機響了,刁璿打來的。
“老陳,早上八點去物流園自己去哦,阿岸和我守家!”
“好的。”
與何姍依依不舍分別,她提前下了車也沒回頭卻搖擺著手臂給我道別,那單薄的身影好像在我心中重若千鈞。修補許久的堤壩好像慢慢撕開了口子,有涓流傾瀉。
我此時充滿了鬥志,我想為這個女孩做點什麽。
不,是為我們做點什麽。
到了倉儲就聽到幾個男人在討論刁璿,果然關於神的傳說總為人們傳承,只可惜這次的話語裡都是酸溜溜的不屑。
“草,小兔崽子仗著年輕力壯討來的軟飯,還吃的心安理得!”
“老王你這話真酸,你能傍上富婆不也舔著碧蓮。”
“你說楊總這需求是多大,那小屁孩一身腱子肉不得讓她樂上天。”
“這俗話說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誰收拾誰還不一定呢。
” 眾人又是哄堂大笑,好像男人之間的話題永遠離不開女人。
“哎,旱的旱死澇的澇死,整天交公糧都硬著頭皮,真是羨慕年輕人啊。”
“我年輕的時候也NB的很,在東莞的洗頭房把個洗頭妹也是....”
“好漢不提當年勇,老子年輕的時候一泡尿能把牆澆倒!”有人粗暴地打斷了他的激昂腔調,想來是沒少聽他吹這個牛逼,早也就厭煩了。
“怎,今晚上試試?商學院的年輕小妮可不少,花樣多能捏出來水,我這有聯系方式啊。”
“還他媽沒開學呢,等這兩天吧,我這也有老崔的電話,讓他安排幾個。”
“小趙,你表哥是不是前段時間掛了個工學院的小妮兒,我瞅著可舍得花錢啊,那小妮肉肉的看著可純,現在打扮打扮也是頂流貨色。”
“我表哥人家有錢,開E級大奔,這些年弄過的沒有一百也得八十,玩幾天都膩了,誰能一個勁吃。”
“現在這年輕人還真是現實的很,有錢小妮兒自己投懷送抱的,老夏可得看好你妮兒。”
“媽個比,她敢這樣腿給她打斷!”
…
汙穢不堪的話題躍如耳際,我也不好說什麽,這個時代變了,也亂了。
他們的閑聊也就此作罷各忙各的,我又冷靜了會,去了倉庫和幾人打著招呼發煙,嘴上都是笑嘻嘻地,給我分了一堆快遞山。
眼看兩車根本裝不完,我也不願意耽誤。裝完簽字開了出門證就奔回學校,刁璿和李岸也早早在等待,卸了車他倆在做分類,我繼續往返。
一直忙到十二點半早已饑腸轆轆,按照上午吞吐的量能進帳八十多塊錢。
何姍早早在等待,給我們買了西瓜和盒飯,見我回來就低眸一笑,弄得我心裡一陣蕩漾。她穿了身淡灰色的職業西裝,修身西褲把美腿映襯得炫彩奪目:“猜你們都在忙,我就隨手打了飯將就下吧,不知道是不是你們愛吃的。”
“美女駕到,蓬蓽生輝啊!”刁璿衝進來抹了把臉上的汗,也不客氣接了過來,還邊說:“姍姐來就來了還帶什麽禮物啊,弄得我們都不好意思了。”
“哎,都一樣啊三菜一湯可沒有特殊的。”何姍抿唇笑著,觀察了遍店面,很是滿意的點點頭:“還不錯喲,沒想到你們三個男生還能把東西打理的井井有條的。”說著還看向預留的專櫃,在那憑空伸手規劃著什麽。
李岸也慌著端茶倒水,刁璿卻語出驚人,“那可得區別對待啊姍姐,你不得給老陳加個雞腿好好補補。”
“說啥呢。”我還沒反應過來
何姍掩唇一笑,“想吃雞腿明天給你加。”
“俺可沒有榮幸和美女單獨開小灶。”老刁狼吞虎咽地說著
“我去!你這貨,沒完了算是!”我怕弄得何姍不好意思,故意搶了老刁的糖醋裡脊。
“好啊,下次給你開小灶,反正得先和付小雨說好。”何姍面不改色,略帶調侃。
說完我猛的抬頭看何姍,她也不知道故意還是怎的也不看我,又是去看向預留的空地。
李岸轉手把水杯遞給我,還朝我擠擠眼,我遲疑下看著她光鮮亮麗的穿著,又看看自己髒兮兮的紅色T恤,心裡又有幾分落差。可她毫不在意地接過來,再看我時候竟然很是平靜。
我內心還是有些受挫,低頭扒拉著飯,看著何姍的側臉冷靜孤傲,像極了冰美人。
“姍姐果然可鹹可甜,昨天清純俏皮,今天就是淑女文靜,這變化真是絕了。”刁璿嘿嘿笑著,又衝著我道:“那有些人沒一點眼力見,姍姐百忙之中還抽空給咱帶飯,連個坐都不準備嗎?”
“座,座!”李岸抽走我的座,給我比著眼色
我推給何姍, 趕快又跳開:“一直穿高跟鞋站著對腳不好,先坐下休息會。”
何姍奇怪地看著我,好像我做了件不被理解的事情,她嘴角微微一翹,似乎很是勉強,說了句:“你們先吃,下午還有事我先走了。”
“誒,姍姐這話好像耐人尋味啊,莫非是我倆這兩個大燈泡太亮了?”刁璿自作聰明的,端起盒飯踢了踢李岸,兩個人還真的要出去。
“我是真有事。”何姍解釋著,“下午去市裡教體局辦點事。”她說完踩著高跟鞋走到門口抱著膀子似乎遲疑了一小會。
“有司機沒?”刁璿補了句,反手在吧台上抓起車鑰匙塞給我,“昨天說的模式也不對,今下午你先休息,讓阿岸去拉貨。”說完他側著身子看向門口:“老陳給你當司機去,順便讓他去商貿城看看作訓服的事。”
何姍扭過頭,不看刁璿,反而看著我。
何姍似乎見我在猶豫,說:“今下午政教處的小喬也得去市裡辦事,我倆一塊就行。你們先吃哈,我走了。”
“你是個傻逼?老陳?!”刁璿見何姍走遠,也不淡定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急得他上躥下跳,最後憋半天來了句:“給你們創造單獨相處的機會,不懂珍惜!”
“我草,你真是亂點鴛鴦譜。我這樣送快遞的乾的髒活累活”我沒來由自嘲了句,“別亂說,影響不好。”
“我去!”李岸夾著雞蛋一陣憨笑:“樵你竟然在乎影響?原來當著一千多人演講的場面多刺激啊。”
“得得得,算了別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