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唰唰。”
清晨,賈琦揮舞著手中的斬馬刀,一邊練習一邊回想著這幾日的事情。
此時已是四月二十三日,這幾日自己從未出過府,早晨練習武藝,吃早飯,處理府中和商會的雜事,看看書,然後再去賈母屋內刷臉,跟著去大觀園各處逛一逛,日子倒是悠閑自在。
二十日,養心殿內軍方一敗塗地,不僅自己折了陳洪這員猛將,更是被隆治帝借機拿走了兵部右侍郎的職位,近兩年的時間,牛繼宗好不容易溫水煮青蛙的清理了兵部,可惜如今又被隆治帝塞了金文嘉這麽一個文官進來。
要不是隆治帝有心大事化小,否則一旦追查下去,真不知會牽連到誰的身上,單說佟廷俊所提重甲一事就禁不住查,按製武侯以下勳貴府中不得藏有重甲的,整個神京城也就這麽幾家能夠有,所以明顯就是從這幾家流出去的,定城侯府、臨川侯府還有保齡侯府幾家的重甲都是從自己手中流出去的,沒辦法這個年代家中沒這些殺器,睡覺都不踏實。
神武門前,秦威留下了一句‘這天下姓劉。’便在秦勇的攙扶下登上馬車離去。
黃昏前,龍首宮內傳出話來,再有私自設案祭拜廢太子者,族。
一句簡單的話語展現了這位在位三十六年帝王的冷血無情,此刻賈琦都開始考慮是不是要把秦氏給滅了口,當真是一枚定時炸彈啊。
陳洪長子陳暉在隆治帝接到臨川侯府太夫人曹氏的請命折之後被送往了李虎麾下賺軍功恕罪,不得不說,曹氏是個人物,在了解完全部之後竟然當著賈母等人的面給自己跪下,請求自己替她遞請命折子給隆治帝,說是既然陳洪被廢太子一脈給坑了,就讓他的兒子替他在戰場上討回來。
龍首宮得知此消息之後,傳話乾清宮讓陳暉以禁軍遊擊將軍的身份前往軍中效力,父子倆一個白臉一個紅臉,賺足了人心、軍心。
另外值得一提的,因為之前的大亂,隆治帝在殿試之後下旨今科進士授官品級全部高半級,而今科狀元更是沒有如慣例般授予翰林院修撰一職,而是被派到了賈政的手下做了個員外郎,這擺明了是要培養起來接替賈政的。
昨日陝西又有軍報遞來,大軍已經圍了榆林鎮,戰爭即將結束了。
但是自己仍未想好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局面。
另外賈亮遞來密報,揚州城已經換了旗幟落入了白蓮教的手中,四月九日夜,城內大亂,有亂民四處放火、聚眾衝擊鹽道衙門、圍攻府衙,白蓮教聯合沈、齊、周三家鹽商作亂,知府趙寅等大小官員被殺,揚州繡衣衛盡數戰死,剩余三家鹽商,除了彭家提前跑進京,吳、陳兩家被滅門。
關於失蹤的北鎮撫司也打探了一些消息,哨探在距離泰州十五裡的一處山坳處發現了數十具被潦草掩埋的屍體,通過衣物、刀具還有令牌斷定就是失蹤的北鎮撫司探子,隨後從村民口中得知,之前泰州府巡防營曾在附近圍剿私鹽販子。
也就是說,北鎮撫司根本就沒有南下蘇州,而是被人引向了泰州,並落入了巡防營的埋伏從而被圍殲,如此消息當真是令自己吃驚不已,泰州知府雲曄,雲尚之子,看來不是廢太子一脈的人就是白蓮教的人。
江南局勢已經不是一個亂子能夠形容的了,就算隆治帝不放水,江南局勢注定會糜爛不堪。
還有金陵鎮守府,這麽近,竟然都得不到消息,也不知出了何種變故。
感覺時間差不多了,賈琦練了最後一遍,收起刀,接過秋月遞上來的巾帕擦了擦汗,望著走過來的賈芸,“什麽時候過來的,怎麽不說一聲?”
賈芸:“二叔。”
賈琦:“坐。”
說著從秋月手中接過一碗茶給他遞了過去,問道:“一大早就過來,可是有什麽事?”
“這是彭玉鳴遞來的信。”
賈芸一面說一面掏出一封信遞了過來。
“哦?”
賈琦聞言,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接過信打開細看。
“呵呵。”
賈琦笑了笑,晃著手中的信件,對著賈芸說道:“彭元瑞精明小心一輩子,沒想到後輩子孫如此不堪,這樣的人怎能作為繼承人來培養。”
略想了想,“你告訴彭玉鳴盯緊了,我的承諾依然有效,還有,關鍵時刻可以報我的名號。”
“明白了二叔。”
賈芸望著賈琦,想說些什麽。
賈琦見他面露猶豫,笑道:“我拿你當蓉兒一樣看待的,有什麽就直說。”
“謝二叔的疼愛。”
賈芸笑了,“早年二叔在邊關之時,侄兒受了一人的恩惠,此人名叫倪二,人稱‘醉金剛’,雖說是一個混跡江湖的,卻頗有些俠義。剛找到侄兒說,他昨兒賭了一夜,出了賭場吃酒的時候聽了一些話,說是要當面給二叔稟報。”
“嗯,可知怎麽回事?”
賈芸:“回二叔的話,他說事情要緊需當面跟您說。”
賈琦聞言一怔,略想了想,“叫他進來。”
少頃,就見賈芸帶著一個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漢走了進來,不待賈琦問話便跪地磕頭,“小的倪二給侯爺磕頭了。”
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看著就有些滑稽。
“醉金剛?”
“侯爺說笑了,都是市面上的朋友抬舉小的,渾叫的,侯爺不嫌棄,喚我倪二就好.....”
看得出,他非常的緊張,賈琦笑道:“聽芸兒說,你有事找我?”
倪二連連點頭,“哎,我吃酒的時候聽得話,想著事情不小,所以....”
賈琦笑了笑,有些不以為意,自己是看在賈芸的面子和好奇才召見的他,一個放印子錢、打架賭博的市井潑皮能有多勁爆的消息,要是真有,自己手下的探子早就給自己報了上來了。
可當倪二娓娓道來之後,賈琦就不淡定了。
兩句話:
其一,有個人手中有繡衣衛北鎮撫司令牌;
其二,有人對劉漢皇室不敬;
對皇室恭不恭敬不關賈琦的事情,只是北鎮撫司早就全部南下了,哪來的北鎮撫司令牌。
賈琦壓下心頭疑問,對著賈芸囑咐道:“你去找賈順,讓他帶幾個好手,跟著倪二找到他剛才吃酒的地方,查清是誰,切記不要妄動!!”
說罷,又望向倪二,“好好跟著芸兒做事,本侯不會虧待你的。”
聽了這話,倪二大喜,連忙跪地道:“願為侯爺效命。”
“哎。”
賈琦笑了,“是為陛下效勞。”
倪二不愧是混跡江湖的,立時反應過來,拱手道:“是為陛下效勞,為侯爺效命。”
“哈哈哈...”
賈琦大笑,指著倪二,“你啊,你啊....”
稍頃,正色道:“你是芸兒舉薦的,本侯相信你,以後沒事常到我這走動。”
“小的明白。”
“嗯,去吧。”
賈琦目送他們在院外消失,回身望了眼秋月,“讓賈福過來。”
...................
大觀園,秋爽齋。
“嘻嘻....”
“哈哈哈。”
一道道歡聲笑語從屋內傳出,殿試之後賈政忙於吏部公務沒時間管寶玉,王夫人聽說最近潛心禮佛,也不怎麽管他。
寶玉:“今日天氣這麽好,咱們放風箏吧。”
惜春:“好啊,好啊,我讓入畫去拿。”
探春:“我去喊林姐姐去....”
“呵呵....”
寶玉奶娘李嬤嬤笑道:“我剛聽周瑞家說,二爺進園子了,正帶著林姑娘在沁芳亭釣魚.....”
“哈哈,我們也去。”
湘雲口直心快,開口說道。
聽了這話,李紈眼睛一亮,雖然面色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
看著黛玉在紫鵑的幫助下將釣上來的魚放入水桶中,發自內心的歡樂洋溢在那張明媚動人的俏臉上,許是感覺到賈琦的目光,黛玉不滿的瞪了她一眼,知道他忙,每次抽時間陪自己逗樂,自己都很珍惜。
“哈哈....”
正在這時,湘雲跑了過來,嘴中嘟囔著,“你們一處玩,也不知通知我們一聲,哼。”
“都說讓你慢一點了,要是絆跌了,可不許哭....”
李紈帶著大觀園的姑娘跟在後頭趕了過來。
賈琦:“大嫂子來了。”
李紈點點頭,“聽說你們在這釣魚,雲丫頭她們非要過來湊熱鬧。”
賈琦笑了笑,如今李紈母子和李家鬧翻了,自己也好奇李守中為何要這麽絕情,雖說文武有別,但是兩家好歹是親家,情分還是在的,可是在李紈母子回李府,李守中說了句賈家高門顯貴,李家高攀不起,這話說的莫名其妙,都他娘嫁女進賈家了,還高攀不起,也是沒誰了。
趕過來的惜春不滿的對賈琦哼了一聲,認為自己的哥哥不疼愛自己了,丁點未想到是自己的小心眼在作祟。
黛玉見狀,一把奪過賈琦手中的魚竿,然後遞給惜春,順手在她的小臉上捏了兩下,笑道:“越大越小氣。”
惜春卻道:“你搶了我哥哥還要我大方,哼,我不喜歡你了。”
黛玉聽了笑道:“你們聽聽,這丫頭越發的刁鑽古怪了。”
“哈哈哈.”
惜春紅了臉,扔了手中魚竿,一言不發,轉身來到賈琦跟前,就這麽盯著他看,賈琦瞄了黛玉一眼,伸手在惜春的腦袋上揉了一把,“一天大一天,怎麽還是這個樣子,待會我們去蓼風軒,今晚在你那吃飯,怎麽樣?”
聽了這話, 惜春也不顧整理頭髮,用力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笑容。
賈琦環視一圈,問道:“寶姑娘沒和你們一起?”
這兩日見自己在府中,薛蟠有事沒事便過來一趟,不是送些法器護符就是東拉西扯的聊些氣運之道,又想著賈璉的話,搞得自己很不自在。
一時不見寶釵和她們一起出來玩,也就是隨口這麽一問,誰知竟惹來了湘雲幾人的嘲笑,黛玉一反常態的沒有任何反應。
李紈:“寶姑娘這兩日身子不適。”
呃...
在蓼風軒呆了一下午,看著她們姊妹說笑,自己心中的鬱結竟去了大半,領著黛玉走在大觀園內,紫鵑、琥珀遠遠的吊在二人身後,自己默默聽著黛玉訴說著姐妹間的趣事,不時發出清脆嬌笑,活潑開朗精氣神十足,丁點不見往日的多愁善感。
二人就這麽慢步走著,一個說一個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