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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觀園內,秋爽齋。
“二哥哥,你這《竹山堂詩》臨摹得如此之像,功力深厚可見一斑,妹妹欽佩不已,還勞煩二哥哥用印,將帖子送給我吧。”
花梨大理石大案前,探春拿起賈琦剛臨摹的字帖,觀摩了一番後笑道。
賈琦坐在椅子上,接過翠墨遞上來的新茶,品了一口,笑道:“三妹妹客氣了。”
又轉身對侍書說道:“你去西府找你秋月姐姐,讓她將我放在武威堂西廂房中的顏魯公竹山連句詩帖拿來。”
聞言,探春俏臉上綻放出一絲笑容,露出兩個小酒窩,對著賈琦微微一福,道:“多謝二哥哥,我就不和你客氣了。”
“此物放在我那裡猶如寶珠蒙塵,而在妹妹手中必然能熠熠生輝,就贈送給你了。說不得咱們家能出個書法大家呢。”
賈琦搖頭說道。
探春笑道:“二哥哥就不要打趣我了,什麽書法大家,不過是平日裡打發時間玩的罷了。”
“呵呵,你們姊妹幾個當中我最是欣賞你,二丫頭平和安靜性子有些怯懦。湘雲太活潑了、說她沒心,卻又有心,雖然有心,到底嘴太直了。
林妹妹什麽都好,就是心思太過於敏感了,最是愛多愁善感,活的小性兒。”
“二哥哥,你剛說什麽?”
突然門外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抬頭卻見黛玉蹬著門檻子,手中撚著帕子,冷眼看著自己。
賈琦尷尬的說道:“這個,妹妹你怎麽來了?”
“這又不是西府,我怎麽就不能來,還有,我要是不來可就聽不到某些人背地裡嚼舌根。”
黛玉邁著小碎步,晃晃悠悠的走了進來,瞥了賈琦一眼,冷聲說道。
“林姐姐來了,身子可好些了。”
探春見賈琦被黛玉抓了個現行,忍著心頭的笑意,拉著黛玉挨著書案坐下,說道。
“哼。”
黛玉聞言,冷哼一聲。
探春抿嘴笑道:“林姐姐莫要生氣,二哥哥的意思是希望你能開開心心的,不要總是多愁善感。”
又對著賈琦眨眼說道:“是不是,二哥哥!”
賈琦道:“妹妹寬心,我不是有意的,不過你還是要改一改,這樣容易傷脾肺,你的病和這些也是有關聯的。”
見黛玉仍舊冷著臉,笑道:“要不我給妹妹作揖賠禮!”
說完就準備起身。
“呸,誰要你作揖賠禮了!”
見狀,黛玉唬了一跳,又瞧見賈琦眼中的笑意,嗔怒道。
探春仰頭大笑:“哈哈哈。”
黛玉連忙伸手去擰探春的臉,嗔道:“還有你,跟著二哥哥在背後編排人,可見是學壞了。”
探春拉住黛玉的手,趴在她耳邊將賈琦說的話告訴了她。
當聽到賈琦對湘雲的評價,聯想起湘雲平日裡的做派,忍不住笑出聲來。
二人打鬧一陣,黛玉理了理散亂的秀發,揚起笑臉,似笑非笑的看著賈琦,道:“二哥哥怎麽不評價評價寶姐姐呢!”
賈琦自然聽出其中的調侃,搖搖頭,道:“不要瞎說,寶姑娘是客人。”
黛玉聞言,盯著賈琦,促狹一笑:“你就不怕此話傳到寶姐姐耳中。”
“林姐姐,不要鬧了。”
探春連忙說道。
黛玉一撇嘴,頓時覺得無趣。
賈琦抬頭看著外面的天色,道:“不早了,咱們去惜春那邊吧,今晚就在她那吃晚飯。”
“好。”
二人點頭同意,跟著賈琦出門往惜春的院子走去。
..........
榮慶堂,薛姨媽、王夫人和尤氏等人陪著賈母打了一個多時辰的紙牌,直到賈母感覺到乏了才停下歇息。
“哈哈,老祖宗就是福氣好,大嫂子錢匣子裡的錢全都跑到您那邊了。”
王熙鳳給賈母端了碗蓮子羹,笑嘻嘻的說道。
“哎,我都說了不行的,鳳丫頭非得讓我上,誠心是讓我輸錢的。可憐我就這麽些體己錢。”
“嘖嘖,誰不知道如今大嫂子你管著東西兩府的後宅,拔根汗毛都比我的腰粗,別說是輸一場,就是輸個幾天幾夜,對你來說都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你要是窮,那我不就成了街邊的乞丐了。”
王熙鳳拉著尤氏的手,轉身對賈母、薛姨媽等人笑道。
“哈哈哈,快撕了她的嘴。”
賈母聞言,指著王熙鳳大笑道。
鳳姐的話,讓眾人都笑了。
王夫人道:“提到西府,我倒是想起件事情,還要告知老太太。”
聞言,賈母放下手中的碗,道:“什麽事情,還要專門和我老太婆說。”
見眾人都看向自己,王夫人斟酌著道:“是件喜事,原是打算晚上再說的,正巧珍哥媳婦也在。索性趁著大家都在就說了,昨個寶玉舅舅差人送了信來,言到琦哥兒瞅著就十八了,該是定門親事了,正好大丫頭剛十五,才從金陵老家進京,我見過,模樣生的挺好,寶玉舅舅就想著兩家如同璉兒和鳳丫頭一樣再來個親上加親。”
賈母聞言,面上笑容漸漸淡去,淡淡道:“琦哥兒是該定親了,雖說將門沒這麽些規矩,不過他父親去世還不到一年,傳出去不好。你回親家舅老爺,就說老婆子知道了,感謝他掛念著琦哥兒。這事我要和琦哥兒他們商量一下,會給他回信的。”
“老太太說的正是。”
尤氏起身說道。
王夫人忙道:“應該的。”
..............
乾清宮,上書房。
“陛下,此事老臣不敢奉命!”
楊漣將手中的折子合上,對著上首的隆治帝沉聲說道。
隆治帝淡淡說道:“朕明白閣老的意思。”
短暫沉默後,隆治帝接著道:“山西巡撫傅宏禮遞上來的折子你也看了,山西大旱已成定局,朕也是被逼無奈,希望首輔能夠理解朕!”
聞言,楊漣沉默了一下,忽然起身來到殿中,擺正衣袖,對著隆治帝鄭重地跪了下去。
“楊大人?”
“首輔?”
“.....”
殿中眾人驚呼聲,劉恭等人都被楊漣的舉動唬住了。
隆治帝面色陰沉,眉頭緊鎖,陰沉的眸光凝視著跪倒在地的楊漣。
大殿內的氣氛陡然冷了幾分,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
半晌,隆治帝淡淡道:“你是要逼朕嗎?”
“臣不敢,只是請陛下三思!”
說完,楊漣再拜。
劉恭看著跪倒在地的楊漣,眼中閃過一抹擔憂,轉身看了身旁的戶部尚書宋溥一眼,暗自咬牙,起身上前說道:“陛下息怒,首輔大人這麽做定是有理由的,不是針對誰的,還望陛下能夠聽首輔闡明緣由。”
隆治帝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楊大人。”
劉恭見狀連忙喊了楊漣一聲。
楊漣抬起頭,“陛下,內閣前日就已經按照戶部的帳冊核算過了,隆治三年可追繳兩百六十余萬兩稅銀,如今陝西、山西大旱可令各家以糧食抵扣,在等鹽稅進京完全可以支撐到秋收之時,沒有必要向宗室、勳貴征收田畝稅的。”
戶部尚書宋溥起身說道:“陛下,戶部亦核算過,與首輔大人所說相同,確實可以支撐到秋糧下來,只是如今朝廷單向士紳加征田畝稅,卻不征收宗室與勳貴的稅,此舉定會傷害士紳報國之心。”
見隆治帝點頭,宋溥繼續說道:“而且這有個前提,那就是陝西戰事能夠順利結束,可是誰也不能保證沒有意外發生。”
楊漣沉聲道:“不是還有皇莊麽,再說了商稅一直在收,雖不多但勝在長久,積攢下來亦是一筆巨款。”
聞言,隆治帝抬起頭,看向楊漣,不由問道:“首輔可是說真的?”
楊漣點頭說道:“陛下放心。”
短暫的沉默,隆治帝忽然說道:“兩位愛卿另外遞個折子上來,朕在考慮考慮。”
看著沉默不語的二人,一揮手道:“好了,此事就這麽定了,你們先下去吧。”
“遵旨。”
無奈,楊漣兩人隨著內閣眾臣躬身退出上書房。
此時上書房內隻余隆治帝和睿親王劉恭,看著面色平淡的劉恭,隆治帝道:“看到了麽.....”
聞言,劉恭低下頭,沒有搭話。
殿中寂靜無聲,少時,劉恭道:“已經從步軍營挑選了五百名精銳,不過他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還需要有專門的人進行訓練。”
“你命人將他們的詳細情況記錄下來,估摸著黃錦這一兩日就會進京的!”
說完,忽見站在邊上的戴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問道:“怎麽了?”
戴權聞言,快步上前,小聲道:“榮國府內的探子傳來消息,王子騰拖了他的妹妹也就是賈政的夫人王氏向太夫人提起了忠勇侯的親事,欲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忠勇侯。”
聞言,隆治帝眉頭一挑,道:“賈琦不是還在孝期麽。”
“這個,回陛下的話,說是先將婚事定下來,之後再完婚。”
戴權的話一說,隆治帝皺起了眉頭。
劉恭起身說道:“陛下,賈琦是武將,而且領著兵馬,不一定什麽時候就會出征,如今寧國一脈兩府人丁單薄,說不得會打破這個束縛的。”
聞言,隆治帝心中一咯噔,明白劉恭話中的意思,原本二人商議過將皇后所生之皇女幼寧公主下嫁忠勇侯府的,只是因為賈敬突然遇害此事才被耽擱下來,誰成想王子騰打起了賈琦後宅的主意。
“哼。”
隆治帝冷哼一聲,心中甚是不滿。
“陛下,不若讓貴妃娘娘寫信與太夫人,看看賈家是什麽態度?”
劉恭清楚隆治帝的打算,連忙說道。
隆治帝坐在龍椅上靜靜地想了想,說道:“好。”
說完,又看向戴權道:“賈琦這兩天忙什麽呢,沒聽說去上林苑大營啊!”
“回陛下的話,忠勇侯這些天沒有出過府,聽說常去娘娘省親的園子。”
“嗯,怎麽回事?”
隆治帝不解的問道。
“賈家的三位姑娘還有他們親戚家的幾位姑娘如今都住在園中,忠勇侯找她們說笑去的。”
戴權的話剛說完,隆治帝面色頓時沉了下來,冷哼一聲道:“不愧和賈珍是兄弟,一樣的沒出息。”
劉恭一臉笑意的說道:“年輕人就該如此,陛下不該對他要求過甚的。”
隆治帝聽了,也不在意,淡淡道:“讓賈琦上份練兵的折子,不要整日沉迷酒色,小心禦史彈劾。”
忽然又道:“對了,林如海的女兒也是住在園子裡麽?”
“是的。”
戴權一愣,連忙回道。
聞言,隆治帝斟酌一番,說道:“這樣,你讓皇后和貴妃代朕賞賜些東西給她。”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