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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刈》第4章 老夫子
  子嬰回頭一看,發現那人正是自己上月打獵時所救的甘釗。甘釗接著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詳情待會再細細與公子分說。當務之急是出城,雖然燕軍以為公子和蒲將軍已經伏誅,但還是擔心有人走脫,為此對出入襄平城的人審查甚嚴,公子可有出城的良策?”

  “北門守城官王玨與我父親交好,他應該會幫助我們出城。”子嬰看著情緒低沉的甘釗低聲說道。

  這天夜裡當守城官王玨像往常一樣回到家裡時,突然感覺不對勁,剛要喊人就被一把劍抵住後心,雖然沒有刺進皮肉之中,但王玨已經感覺到了劍尖的絲絲寒氣,他毫不懷疑這把劍的主人隨時可以了結了他的性命。不由帶著一絲哭腔求饒道:“好漢饒命,小的瞎了眼,不知何時衝撞了您老。求您老發發慈悲,饒了我吧!”

  卻只聽得一個聲音:“我明日要出城。”聽到這個聲音王玨不由心神一震,小聲說道:“是蒲旲公子吧。”話剛說出口,便覺背心一緊,連忙說:“蒲老爺平時對兄弟很好,兄弟對他的死也很是傷心,公子不必如此,幫公子出城這件事就包在兄弟身上了。”說罷舉起雙手緩緩轉身。

  當轉頭看到子嬰還活著時王玨不由心下驚駭。“看來那具十歲左右的屍體不過用作偷龍轉風之計,可笑太子竟然信以為真。不過自己要是次日幫他們出了城那就不能泄露,不然恐怕身家性命難保。”王玨心中暗道。

  出城之後在交談中子嬰方才得知原來甘釗傷勢養好回到薊城之後不久就聽說了樊於期身死的消息,知悉情況有變的他日夜趕往襄平,奈何還是晚了一步。

  “公子現在打算去哪裡?”

  “齊國臨淄,父親讓我去投靠墨家,最好獲得墨家的支持。”

  過了月余,子嬰與甘釗走到了燕齊交界處的河間郡。與此同時在黑衣甲士森嚴壁壘的秦國王城中,一處十分昏暗的偏殿裡面,秦王贏政站在階下,居於主位的竟是另有其人,贏政站在大殿中央,整個大殿內的氣氛十分壓抑,四周坐著的人看向贏政的目光中皆是帶有幾分忌憚。

  只見嬴政帶著一臉玩味的神色,自顧自地說:“聽說你們也知道了那孩子的存在?”隨即輕笑一聲,“你們不會真以為憑此就可以顛覆寡人?”

  只見主位的老者怒喝一聲:“嬴政,別忘了你現在姓什麽,只要我贏氏皇族還在,你呂氏就休想竊國。”

  嬴政聞言冷笑:“要是在十年前這麽說也就算了,但在夏太后與長安君成蟜、長信侯嫪毐、羋氏皇族都被寡人一一清洗之後你們才意識到不對時就已經晚了,可恨的是你們當時硬是逼寡人殺害了文信候”,嬴政咬牙說出了這句話,似乎很是憤怒,不過突然話鋒一轉,“當然,我不是為你們逼寡人殺掉自己的父親而生氣,而是因為沒人能命令寡人!你贏氏皇族存在的時間已經夠長了,待寡人平定六國,完全掌控朝野中的力量,成為蓋世人皇之日就拿你們祭天!”嬴政語氣雖然平淡,但是話語中透露出的森然殺氣卻讓大殿內瞬間一冷。、

  大殿內的贏氏皇族聽到這句話登時都充滿怒意,其中一位脾氣暴躁的老者臉色一沉,忿怒道:“大丈夫死則死耳!寧能屈膝於賈人子下乎?”

  “何況你雖然提拔了王翦、王賁、李信等少壯派。但是蒙氏一族與老將王齕一脈可是忠於我大秦贏氏皇族的。真正到了那一天,輸的是誰那倒也不一定。”坐於主位的老者傲然道。

  “哼!太子丹不日就將送來那孽子人頭,到時候我看你贏氏一脈連最正統的王室血脈都沒了怎麽辦,恐怕到時候不用寡人出手,你們自己都會為自己的孫兒相互爭鬥,想要讓自己一脈成為主脈,哈哈哈!”說完頭也不回轉身向殿外走去。

  “子珩,這要怎麽辦才好?怕是真如他所言,等他吞並六國之後,威望到達頂峰,等待我贏氏皇族的將是滅頂之災。”大殿之下的其中一人望向主位老者。

  “宗哲休慌,我已經派人前去保護成蟜幼子,就算現在韓趙已經被那賈人之子所滅,但韓國只是七國裡面最弱的,趙國在長平之戰後一蹶不振。齊、楚的力量可是保存完好,晉楚爭鬥多年,晉國早已不複存在,但楚國卻仍然屹立就可見楚國底蘊深厚,只要秦國還有強敵存在,他就不會對我們動手來損耗秦國的有生力量。等到成蟜遺子長成,到時我等就算是拚了這條老命也要讓我贏氏幽而複明。”

  贏子珩的這番話無疑平複了眾人不安的情緒,但他沒想到的是,子嬰的“屍體”已經在運往鹹陽的路上。

  而此時對這一切毫不知情的子嬰正在涿郡武垣城內的一家客棧休息,突然聽見外面一人大喊:“老夫子,你出不出來?再不出來休怪我不客氣!”

  只見甘釗聽到這個名字激動的面色一紅,欣喜的說:“公子鴻福,天佑我大秦正統啊!但願這人真是老夫子”

  “老夫子是誰?”子嬰疑惑道。

  “老夫子乃是墨家現任巨子的師父,看來這些人應該是來找老夫子麻煩的。”

  聽到甘釗的解釋子嬰打開房門一看,只見剛剛樓下叫喊那人是個年過四十的男人,身軀魁梧,相貌堂堂,鬢角泛起些許蒼蒼的白色,眉毛粗而濃,看起來別有一番威嚴,炯炯有神,精光四射的一雙眼睛直視對面二樓的一個房間,在他身後站滿了人,很明顯那些人都是他的手下。

  那老夫子卻完全沒理他,任憑他在樓下喊了半天也沒理他一下。那人似乎是感覺受到了侮辱,頓時大怒,轉身喝到:“你再不出來我下令就殺死在場所有人,說完目光飄向四周看熱鬧的人。”又想要逃離的人也立馬被攔住殺死,其余人紛紛面色驚變,整個場面突然變得混亂。

  突然四周的騷亂頓時停息,因為那扇大門忽然敞開了。在所有人驚訝的視線中,老夫子一身白衣長袍,仙風道骨的走了出來。這也讓現場響起了一陣整齊的驚歎聲。因為大部分人都沒見過老夫子長什麽樣,只知道他是百家最有名的前輩之一。老夫子真正的名字,其實也沒幾個人知道,因為大家都尊稱他為老夫子,其存在本身就象征著墨家的底蘊。

  看到老夫子下樓,樓下那人這才揮揮手,讓他手底下那些人退後。然後一臉傲然的走過去,傲然道,“呵,你終於肯下來了,現在知道怕了吧?”

  老夫子眉毛一挑“怕?怕你?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我只是不想徒傷無辜,這才下來見你一面,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心裡不清楚嗎?”

  老夫子神情中的鄙夷之色絲毫不加掩飾,不屑的語氣說道:“要不是你公孫長海當初像條狗一樣,跪下來求我放過你,並發誓永遠不會再回來,我一時心軟,對外宣布你已經死了,你覺得你能活到今天?你身後這些都是當初跟你走的弟子吧?沒想到你們居然還會回來。”

  “啊,有嗎,有這一回事嗎?現在說這種事還有意義嗎”公孫長海一臉無所謂的哈哈大笑。

  聽到二人的對話, 旁邊圍觀的人群裡突然有人驚呼道:“竟然是公孫長海,他居然沒死?”

  “公孫長海是誰?”也有不了解的人問道。

  “這人曾是墨家大弟子。傳言中他因為十年前派系鬥爭失敗被殺,沒想到當年居然是老夫子放了他。”甘釗低聲給子嬰解釋道。

  公孫長海聽到這些議論聲頓時怒不可遏,說著大手一揮道,“上,給我抓住他。”然而身後並沒有人動,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人敢上。

  公孫長海頓時眉毛一揚,怒斥道,“怎麽,你們不聽我的命令了是吧。”

  “……”

  沒有人敢回答。主要老夫子在百家中都屬於傳奇人物,哪怕各國君主,各家掌門,對他也是極為尊敬。這些個弟子,哪裡敢上。

  老夫子就這麽傲然的挺立在客棧大廳,一襲白袍,白須飄飄,雙手負後,目光直視眼前的一乾人等,宗師氣勢顯露無疑。

  公孫長海被氣壞了,向後怒喝道:“你們現在不上,難道不怕黑冰台報復?”

  老夫子聽到這句話突然反應很大,怒視公孫長海道:“真是膚淺,你要是憑自己的實力拿下墨家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但是你知道自己勾結黑冰台在將墨家陷入何種境地嗎?”隨即雙掌揮舞,將衝上來的人一掌一個,沒人能在他手裡走過一招。傳奇宗師的實力又豈是這些小輩所能撼動的。

  突然間老夫子的身前身後出現了一黑一白的兩道身影,此時明明是正午,但隨著那一黑一白兩個人出來,現場的眾人卻是感受到了幾分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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