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紹?你怎麽來?「
當看到當頭一人,喬師望哪能不認識?都是駙馬身份,當初在長安的時候,每年過節都會去皇宮拜見高祖皇帝。
自從高祖官邸去世後,他們也都離家在外,也就很少相聚了。但年前那會兒他們可算的上過命的交情,這初一見面,哪能不高興?
「老喬,幾年不見長膽子了啊,連老子都敢阻攔?快開城門,看老子怎麽收拾你!」
看到是老朋友,柴紹也是激動不已,但說出的話卻讓喬師望差點噎死!
「看什麽看?還不快去開門?」
踹了親兵一腳,沒好氣道。
「是,末將這就去!」
踏踏~
柴紹一馬當先率先走進城門,不等喬師望迎上前就直接跳下馬來,那動作,嚇喬師望一跳!
「你老小子還是那麽風風火火,也不怕把你摔死了!」
柴紹不以為意,狠狠地給了他一拳頭,笑罵道:「本想著你個老家夥這次栽了,這次剛好送你一程,但誰想到蒼天無眼,你愣是沒事?」
「這他娘的還有天理嗎?」
「就你在西域乾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要不是子毅手下留情,你老小子還有好?」
喬師望一愣,想說什麽,但看到周圍都是人,趕緊捂住柴紹的臭嘴,黑著臉道:「你個混蛋,能不能給老夫留點顏面?什麽都敢往外說?」
「走,進府上說,這些年不見,我們可得好好喝上一頓,不然這事不算完!」
說完就拉著柴紹朝城中走去...................
北庭都督府***,此時無關人等早已被兩人趕了出去,他們也不說話,就是一個勁的喝酒,直到差不多了,這才杯子一摔,大喊痛快!
喬師望或許是喝多了,指著長安方向大罵道:「都他娘的想要好處,一個個在中原巧取豪奪也就罷了,在西域更是無法無天。」
他看著柴紹,紅著眼:「你以為老子想參與她們的事?放她娘的狗屁!」
「身不由己啊老哥哥!」
「你是不知道,廬陵她也沒辦法啊。那些個混帳,仗著身份將廬陵拉下了水,等想要抽身已經來不及了。廬陵來信,我能怎麽辦?」
砰!
「我他娘的能怎麽辦?」
柴紹給他倒上酒,勸道:「來,消消氣,為那些人生氣不值得,不值得的。」
「這次陛下能讓老夫戴罪立功怕是也因為我守住底線的原因,這些年我雖然幫著他們掩蓋了不少事,但只要是關於大唐利益和威儀的事一件沒做,除此之外,老夫也算是清除了不少禍害。一個個都想發財想瘋了,什麽事情都敢做,什麽要求都敢提。要不是老夫有把柄在他們手中,早就大卸八塊了,還能等到現在?」
噗通!
「承愧對陛下信任啊!」
「對不起陛下...............」
看著真情流露的老夥計,柴紹心中也不好受。上前將他扶起,道:「行了,都是鐵錚錚的漢子,哭哭啼啼的成什麽樣子?要是被陛下知道了,怕是又要訓斥了!」
當倆人重新坐下,柴紹道:「這次事情你也別怨子毅,他這次擔的擔子很重,重到就算是他如此人都戰戰兢兢的地步!」
「老夫這段時間待在東女國,其他的不說,但對西域的局勢卻知道了不少。現在的西域就是個火藥桶,說不定什麽時候就炸了。」
「攘外必先安內,這是必然的選擇,就算是老夫來,也會先掃除了自家後院再說。對於你他還是手下留情了,這或許正如你所說,罪不至死!」
喬師望點點頭,突然問道:「你呢?你怎麽也來了?不會陛下也將你調過來了吧?」
「不是!」
搖了搖頭,柴紹苦笑道:「我倒是想啊,但確實不是這個原因!」
「而是平陽也來了........」
突然,整個庭院的空氣都顯得凝滯了起來。當柴紹看到喬師望那異樣的眼神,先是一愣,隨即想到什麽,二話不說上去就一頓拳打腳踢!
「你他娘的那是什麽眼神?老子的媳婦老子不知道什麽情況?輪得到你們胡思亂想?」
喬師望青著眼睛,沒好氣地小聲道:「誰胡思亂想了?沒有就沒有,急什麽眼啊!」
「還說?」
喬師望趕緊舉手道:「得得得,我不說了還不行嗎?瞧你那小氣樣?」
看到他樣子,柴紹哪能不知道這混蛋又不知道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黑著臉道:「我看你們都是閑的,一個個吃飽了撐的拿腦子媳婦開涮,有本事等平陽來了你當她面說?看他不砍死你們這群王八蛋!」
柴紹喝了口悶酒,歎氣道:「平陽的命是子毅救了,不管是平陽還是老夫都感激他,這些年就沒把他當外人,說是親兒子都不過如此。」
「家裡那兩個都不成器,什麽辦法都用了,但就是沒用。平陽一身本事沒了個繼承人,以他心高氣傲的性子,這事能甘心?」
「於是,她就將心血全都撲在子毅那小子身上,他小子的本事你也看到了,幾百上千年才出一個的人才,平陽平日裡寶貝都來不及。就算有什麽心思,也不會選他,這與親手毀了自己心血還要讓人難以接受!」
「我自己媳婦什麽心思自己還能不知道?要是真的..........老子就是死,也會拿上墊背的。還能等到現在?」
「在你眼中,老子就是那麽個慫人?」
「呼~」
聽完柴紹的話,喬師望舒了口氣,道:「沒有最好,也不知誰傳出來的消息,還有鼻子有眼的,要不是老夫相信你這個老朋友,還真就信了!」
說著瞟了柴紹一眼,看到他似笑非笑,一副你繼續說,老子聽著的樣子,趕緊咳嗽一聲!
「咳咳!」
「那啥,聽說你將東女國給滅了?說說,到底怎麽回事?這可是滅國之功,這下你賺大發了!」
眼看上個話題聊不下去了,他趕緊轉移話題,聊起了東女國的事情!
「這有啥說的?人家國家還在呢,女王也就是去長安享福去了,宰相用的是大唐人而已,每年給王室的供奉可一分沒少。怎麽能說滅國了呢?」
「這不興這樣說啊,讓人聽去了還以為我們把人家女王怎麽了呢。」
喬師望撇撇嘴,心想你都把人家東女國上上下下全都換一遍了,滅沒滅國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情?在這裝什麽大頭蔥?
「哦,對了!」
他鬱悶道:「這按理說平陽也該到了啊,怎麽反倒讓我走前頭去了?」
「你就沒一點平陽的消息?」
「沒有!」喬師望搖搖頭。
「不過我知道郕國公曾派一人去迎接公主了,但那時候公主已經到了沙洲,就算再慢也該到了啊!」
他也納悶的很,要不是知道這路上的匪類都被清除了,他還以為出了什麽意外呢!
「不行!」
柴紹直接站起來,風風火火道:「我就不在你這裡多待了,我得馬上去看看,要是平陽出了什麽意外,我......可怎麽給陛下交代?」
說完就喝掉剩下的酒,拿起兵器,呼喊著清兵準備出發!
「哎哎哎!你..
..........」
看到柴紹頭也不回地走了,喬師望一時間哭笑不得,看著狼藉的院子,就趕緊讓人收拾,收拾..............
呱呱!
令人煩躁的禿鷲好似聽到什麽聲音,不舍地舍棄地上的腐肉衝天而起,看著遠處緩緩而來的大堆人馬不停地啼鳴,好似在發泄被打擾的不滿!
滿眼蒼涼的戈壁上迎來一夥騎兵,他們身穿光明鎧,手持馬槊戰刀,威風凜凜,目視前方,好似一直保持著進攻的陣型。
可以預見,一旦碰到敵人,他們必然第一時間衝上去,將其斬盡殺絕!
而在這支隊伍之前,一位滿臉疲憊,卻堅毅的女將一馬當先。
「將其埋了吧!」
突然,他勒住戰馬,看了看天上一直盤旋的禿鷲,沉悶道。
「諾!」
兩名騎士立即下馬,立即在道路旁開始開挖。
「公主,對於西域人來說,死去被禿鷲啄食已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就好比草原上當人死去專門丟到野外被狼啃食一個道理!」
「您這又是何必呢?」
許敬宗很是不解,按理來說這位也是曾經戰場上殺出來的大將,怎麽會生出如此婦人之仁?
「其他人本宮不管,但只要是被本宮遇見,那就必須入土為安,這就是本宮的道理。」
平陽斜眼看下許敬宗,道:「你有意見?」
「沒,您隨意!」
許敬宗連忙擺手,重新回到姬青身邊,小聲道:「難道是富貴日子過習慣了,這才變的仁慈不成?」
姬青看了他一眼,看著天上禿鷲道:「或許吧,但在我看來,能在這裡孤獨一人死去,身邊又沒有任何骸骨,他要麽是一個叛逃的奴隸,要麽就是被商隊舍棄的可憐人。」
「無論是哪一種,他們都是苦命人,上位者同情弱者,這本身就是值得提倡的事情,你又何必去阻攔呢?「
「難道你希望所有的上位者都是冷血之人?」
許敬宗啞口無言,等了半晌,眼看馬上又要啟程了,這才說道:「你和大將軍簡直一個性子,總是能說出歪理來,還無法讓人反駁!」
「太討厭了!」
姬青輕踢馬腹,高聲道:「既然無法反駁,那就證明我是對的,這就行了!」
這一路上他也不知道埋葬了多少骸骨和路人,這條道雖然現在沒了馬匪和流寇,但也不是一般人能走的。
對於行人來說,大自然才是最大的敵人。
炎熱的天氣,稀缺的水源,疾病,食物,這些都是能輕易要人命的東西!
自古以來,這條古道上不知死去了多少人。被截殺的,被渴死的,病倒的,打無一例外,他們都是苦命人罷了!
不然誰放著好日子不過,來這裡搏命?
「不好!」
突然,姬青臉色一變,立即跳下戰馬耳朵貼在地上。
「停止前進!」
平陽也發現了姬青的異樣,來到跟前問道:「怎麽回事?可是發現了什麽?」
早年的戰爭早已鍛煉出他聞大勢面不改色的本事,冷靜道。
姬青從地上爬起來凝重道:「騎兵,大隊的騎兵,正在朝我們的方向趕來!」
「可能判斷距離我們有多遠?」
「十裡!」
姬青臉色難看道:「最多十裡!」
平陽聞言點點頭,大聲道:「所有人聽本將號令,準備戰鬥!」
「也許是我們的人呢?這裡距離北庭已經不遠了,沒人敢在這裡動手!」許敬宗臉色有些發
白道。
「沒有也許,我們必須做好準備!」
很快,在眾人的努力下,將帶來的馬車圍繞在眾人之前,將侍女,以及沒有戰鬥能力的人圍起來,然後所有騎兵列陣在前,隨時準備戰鬥!
「公主,要是事有不協你盡管走,不要顧忌我們!」
姬青來到平陽身邊小聲道。
「不用,本公也是將軍,哪有進軍先跑的道理?」
「您...........」
姬青有些著急,想要說什麽卻被平陽打斷:「不必說了,本宮心意已決!」
笑話,她平陽長這麽大什麽時候怕過?當年被隋朝追殺,她反手就拉起十萬大軍攻略關中,最後更是打下了長安城,這點小場面能嚇到她?
馬蹄聲越來越近,當前面一座土丘上迎來一隊騎兵時,眾人先是一愣。但看清旗幟後所有人都歡呼了起來!
「是駙馬,是駙馬來了!」
「沒錯,這是家主的軍旗,我不會看錯的!」
「是駙馬來接公主了!」
「太好了!」
「..........」
姬青也松了口了,要是只有自己他倒沒什麽,十年的海上經歷早已讓他的心堅毅非常,再說了,以他本事,就算不敵,殺出重圍問題不大。
看了眼身邊神情有些激動的平陽,姬青莞爾一笑,拿著伸頭往外看的許敬宗就往外退去!
「哎哎哎,你拉老夫做什麽?」
許敬宗很是不滿,這大唐的歡喜冤家就要碰面了,眼看就要吃大瓜了,他怎麽能不看看?
「你要是不想挨揍就繼續看!」
撇了他一眼,沒好氣道:「真以為你做的事情沒人知道?」
「你.....那你們.............」
「我們為什麽不拆穿?還配合你?」
姬青翻個白眼:「現在全西域都傳遍了,真當公主是聾子不成?她只是當做不知道罷了!」
許敬宗一臉頹然,搞來搞去,自以為瞞過了所有人,現在看來,原來小醜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