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安全後,猿心第一件事就是衝到河裡,洗掉血汙。
天色已經暗下來,西邊雲彩已逐漸失去光澤,晚風吹來時,蟈蟈與田蛙鳴唱聲充斥著這片土地。
“十萬八千裡啊,一定要去嗎?”
水中猿心思緒飄忽著,喃喃自語,沒有庇護,像我這種小妖,隨隨便便就是死了吧,。
天一真訣說到底不是妖族功法,練不了妖軀,若是有八九玄功……!終究還是要去的。
強提起精神猿心不敢久留,迅速離去,也不敢於樹冠飛掠,專走隱蔽處。
走了許久,當滿天繁星高掛天穹時。猿心終於決定休息。
正要睡著模糊之間,忽然感覺有人盯著自己,猿心猛然睜眼,迅速打量四周,蛙叫蟲鳴顯得吵鬧又寧靜,猿心將靈力運至眼睛,還是一無所。
“誰!”猿心低吼一聲。周圍蟲鳴為之一停,幾息後又叫起來。
猿心一臉疑惑,莫不是我太緊張了?。
猶豫了一下,猿心又躺下了,緊了緊身上已經成布條的麻衣,毛骨悚然的感覺始終揮之不去,雖然睡下了,始終保持警惕。
天快亮時猿心終於睡去,他太累了。
猿心醒時已是日上三竿,朦朧雙眼才睜開就聽一個聲音道:,
“醒啦!說說,昨天你是這麽躲我的過螢暉的。”
猿心整個人都僵住了,艱難轉過脖子,“你是個什麽東西?”。
眼前是一個一尺高的小孩子,精致到無可挑剔的粉嫩五官,眼睛精亮,頭頂著三片葉子,身上穿著層層樹葉。
猿心咽口水,:“你是個什麽妖怪?”
“我不是妖怪!”
“那你是?”
猿心已經冷靜下來。
“他們說我是山靈,但我覺得我不是,”
“山靈?你是山脈土韻化身,土地公?或者山神,”猿心問道。
“不是啦!我叫三葉,我記得好像,我好像是樹上來的。”
“哎!我在問你呢!昨天你是這麽躲開螢暉的?”
猿心臉色一肅,:“昨天他們喊來的是你,他們不是找土地麽?”
“我見他們喊,我就來了,這裡的地脈山靈還是一團清氣呢。”
樹上來的,哼哼!猿心眯著眼睛想著,要不要找個機會啃一口試試。
“哎呀!我問你呢……”。
“大王,大王……,”杜鵑無頭蒼蠅一樣亂飛著,聲音已經沙啞。
猿心躍上枝頭,招手道:“這裡,”
杜鵑聲音帶著哭腔,:“大王,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猿心臉一黑,:“一打起來你就跑了,慫貨!”
杜鵑支吾道:“我還沒化形呢,”
“哎!會說話的鳥,”
“這不正常嗎?”
“可是它還沒化形呢,”
猿心皺一下眉,道:“這是布谷,”
杜鵑一臉疑問道:“說我?”。
猿心道:“杜鵑鳥那麽多,不好區分啊,以後你就叫布谷了。”
“走了”猿心看著天空,生怕又冒出一隊天兵。
“你們要去哪裡?”三葉抬頭問道。
“你問這幹嘛,你也想去。”
“想啊想啊!,我開靈智已有百年,還沒離開過這片山脈呢。”三葉嘬著拇指,睜著忽閃的大眼睛道。
猿心目光閃耀,心中思索一會兒,舔了舔嘴唇道:“好啊!不過你跟不上我們可不等你,”
三葉忙道:“不會,
我遁地可快了。” 猿心的生物鍾徹底顛倒過來,晝伏夜出雖然很不適應,好在三葉總能找到食物,有時候是些野果,或是一兩隻山雞。
越過重重山林,初生太陽將第一縷光撒向人間,猿心視線一片開朗,目光所及盡是土丘原野。
“我們走出大山了,”猿心看向布谷,臉上盡是笑意。
“一定要去嗎,大王我想花果山了,不知道松鼠有沒有存夠過冬的糧食,”
布谷憂慮的看著前面陌生的荒原。
“花果山有什麽好的,除了猴子還是猴子,不離開我一直都是一隻猴子。”
“可你就是猴子啊,你還是花果山大王啊。”
“你想回去你去吧!我要去學七十二變,我是齊天大聖,我再也不要被人掐著脖子提起來。”
“可你已經很厲害了,你一個人就殺了好幾個天兵!。”
猿心臉色變得猙獰:“你懂什麽!,你懂什麽!你被人逼的鑽進土裡過嗎,你知道埋在土裡是什麽感覺嗎,汗水泡的傷感發癢刺痛,卻一動不敢動只能等待著死亡的屠刀”。
猿心踹著粗氣,一拳砸在石頭上。磨盤大小的花崗岩猛然震了一下。
“我說你們吃不吃?”三葉抱著十幾個桃子,兩條短小的胳膊努力的控制著,不讓桃子落下來,莫名其妙看著爭吵的兩人。
沒有連綿不絕的群山,也沒有藤蔓網羅,更沒有數米粗參天百年大樹。
秋天的荒原盡是枯黃,枯乾的野草一踩就碎,偶爾一匹落單孤狼綠油油的眼睛盯著猿心,評估著猿心的戰力,看能不能成為今晚的晚餐。
猿心也瞪著孤狼,殺意沸騰,猙獰的猴臉上毫無畏懼。
孤狼瘸著腿,延水順著尖利犬牙滴落,野性本能讓他緩緩後退,這隻猴子不能惹。
月亮很圓,銀輝色的月光照在大地上,卻盡是黑紅色光澤,黑色的是血,紅色的也是血,咆哮與嘶吼聲中是一個個昂揚搏殺的身影。
數千人影交錯,銀甲戰刀,沉默有序,一千天兵如同燒紅鋼刀切進冷油,來回砍殺穿梭。
雷聲轟鳴,豆大雨點落下,三千余衣衫襤褸的妖怪咆哮嘶吼著,他們大多只有一兩塊破布遮身,有些乾脆光著身子拿著石頭木棍,。
電光照耀下,是一張張各不相同的臉,但有著相同的猙獰仇恨,驚慌失措,又視死如歸。
猿心抬頭看去,二十帆戰艦懸立天空,一隻隻上弦利箭指向戰場,但凡有妖怪想脫離戰場溜走,迎接他的將數隻利箭。
沒有退路的妖怪視死如歸,一波接著一波衝撞著死亡軍陣,天軍軍陣碾過的地方盡是殘肢斷臂。
一個火紅的身影飄忽躍來,通體暗紅長槍如龍扎進天兵軍陣。
一個天兵丟掉戰刀,捂著脖子倒地,幾柄戰刀斬來,火紅身影飄忽後退,如靈貓脫兔,身形一折再度衝來,又一個天兵中槍身亡。
三百米土丘草叢裡,猿心死死捏住布谷嘴殼子,不讓他出聲。三葉將身體埋進土裡,隻留一個腦袋在外面,心驚膽戰的看著戰場。
紅色長槍再次軋進,當猿心以為又一個天兵倒下時,十幾隻箭射來,身影想避開,然而已經來不及。
一個牛頭一把推飛她,被軋成了刺蝟,倒下時猶在大喊。
“狸櫻!找機會跑吧,跑吧!……贏不了的,贏不了,我們都得死在兒,……”那聲音緩緩低沉下去,魁梧身軀轟然倒下,分不清是淚還是汗滴落在地,那眼中揚起的分明是解脫。
“長角!”狸櫻大喊,正欲再衝,一個豹精拉住了她。
“逃!,逃!分散開逃,能逃一個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