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宅——至少在他接受夜天使的震撼性揭秘之前，自認某宅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之前對EVA周邊的了解不算少，但唯獨《RETAKE》這種東西他是打心眼裡厭惡，屬於讀了多少次都過不了開頭那種，所以其實夜天使說他是碇真嗣倒相對來說容易接受一點，關鍵就是那——　　“重啟”

　　兩字著實有點超出預料。

　　當然，如果某宅足夠冷靜的話，他能在第一時間就聽出所謂的重啟也不是第一次……

　　……

　　與此同時，不冷靜的人還有很多。

　　明日香，美裡那邊算是一批。之前夜天使的吞噬太過驚心動魄，而且即使與原著中不同，地上的活化影子在淹沒初號機後並沒有更進一步，更何況在這期間綾波的狙擊已經打了好幾發過來，未能造成任何效果。這種情況下，作戰相關人員不慌才有鬼。

　　前面提到過，由於某宅的揠苗助長式調教，已經進入外放ATF邊緣層次的明日香比原著中懂事得多，但也正因為如此，她才能更加感應到今次某宅的主動請纓有多麽不情願，以及這“主動”中本身帶著多少對綾波和她的回護在內。不管是出於感激也好，還是源自驕傲也好，眼睜睜看著某宅替她受過絕不是明日香的風格！

　　然而，之所以明日香現在還穩穩當當地坐在這裡，幾乎和綾波平行著，位於所有工作人員之後貌似耐心地聽著赤木律子對使徒情況的最新講解，顯然並不是因為她怕了或者鬧別扭之類。

　　“美裡小姐說，等那家夥回來要狠狠罵他一頓。所以，把他弄回來這件事情，必須由我來做才成！”

　　……

　　“集合這裡所有在場者的ATF，能不能保證破開雷裡爾的ATF?”

　　“薩其爾姐姐，請你務必冷靜。”

　　“冷靜?什麽都不做只要冷靜地泡杯咖啡，讀讀報紙，等十幾個小時之後那家夥自動從空中出現麽?迦基爾，你是不是還想說，這一切都是早就注定好的，那家夥的記憶裡原本就是這樣?！”

　　“從作戰開始起，放出ATF試探的並不只是你一個，無功而返的更不止你一個。但是，薩其爾姐姐請你記好，服從你命令的，不管你做出什麽決定都會堅決執行的是這裡的所有姐妹。小夏姐姐那邊，已經快攔不住雷米爾姐姐了。”

　　“那又怎樣?如果救不出那家夥，你我或者全部的人類也頂多剩下半天可活而已。我只不過想要親眼確定一下他現在的狀況……”

　　“即使以這裡全體姐妹的未來作為交換麽?”

　　“這不是在做選擇題，更不是在玩天平遊戲！你有什麽……不滿麽?！”

　　“換成是我處在小薩姐姐現在的位置上，，或許連這幾句解釋都不會有。而且我前面已經說過了，無論你做出什麽決定，大家都會毫不動搖地接受。但是……”

　　“但是什麽?”

　　“沒什麽，我只是想，再相信他一次。”

　　“……”

　　“……”

　　“……好吧……”

　　“……謝謝……”

　　……

　　在外界緊鑼密鼓地進行著一系列彼此相乾或者不相乾的諸多計劃之時，初號機的駕駛艙內倒分外平靜。

　　某宅駕駛服上的計時倒數足足還有十五個小時以上，這倒並非是原著裡的真嗣比他有耐性，實在是整個NERV或者使徒少女系統運行得太過高速有效罷了。

　　即使如此，相對而言仿佛是夜天使那邊先沒了耐性:甚至是在某宅連自己“穿越”後的諸多對勁不對勁細節一一捋清之前，

那位禦姐綾波便再次出現在了他對面。　　“真相之類可能沒有，不過如果僅僅是所謂記憶碎片什麽的，現在能提供給你的，應該比你一個人胡亂琢磨出來的要多很多。”夜天使這樣說。

　　仔細品味著對方長句中的種種不耐，厭惡以及些許解脫之類，某宅並沒有輕易提出要求，“不是還有十幾個小時麽?時間還多得是。”

　　“那僅僅是對你而言，在我的角度看來，自然是越短越好。”話語平淡的程度和剛才相仿，如同猜到了這種回答一般。

　　這樣的應對實在超出了某宅的能力之外，於是他索性直接張口問了出來:“為什麽?”

　　其實也沒有什麽，只不過是特定環境之下，夜天使的自我保護而已。

　　是的，自我保護。

　　某宅一開始還認為對方給出的這個答案相當地不負責任，尤其是現在無論怎麽看都是夜天使一方佔據著絕對優勢，連小命都被捏在對方手裡的他，還能有什麽渠道去威脅人家麽?

　　當然是有的，因為不管怎麽說，至少碇真嗣在最初的那次第三次衝擊裡，已經成為了所謂的神。

　　擁有著對於普通人來說強大到難以想象的力量，卻依舊無法改變所有“現實”的神。

　　因為畢竟是由全人類補完而成的，即使掌握了無數使徒級別的，超自然的能力，卻仿佛無法將時空逆行到滿足碇真嗣的全部要求。

　　至少第二次衝擊這種事情，就無法改變。

　　如果沒有第二次衝擊的話，雖然整個地球可能多活下來數以十億記的人類，但這其中，卻很可能再也沒有“碇真嗣”這個人類個體。

　　由於莫名其妙的因果律限制，即使碇真嗣是神，也無法左右沒有他自己存在的世界。

　　那麽退而求其次，碇唯的融合事故取消，換來一個父母雙全的家庭?

　　老碇倒是看起來人性化了許多，但整個EVA實驗則陷入了古怪的停滯，即使基路洛倫茲也有個女兒，健康成長的碇真嗣卻無論如何都失去了駕駛員的位置。

　　身為人類的碇真嗣是存在了，但成神的碇真嗣仍會消失。這樣的世界，還是不可控。

　　在不知道失敗了多少次之後，碇真嗣才放棄了拯救自己母親的妄想，如同被老碇洗腦般，旁觀或者控制著人類補完計劃穩步進行……

　　在這段反覆裡，唯一值得稱道的或許是父子關系的改善。除此之外，使徒戰之類也大多由於NERV上下同心控制得很好——既然放棄了碇唯，放棄綾波也是遲早的事情，反正那不過是個毒舌的一人目而已，由她還很可能提前引發不可控的人類補完。

　　而且不可控的，又豈止是一人目一個。

　　冬月並不完全可信，MAGI並不完全可信，律子這樣在原著裡都被老碇出賣過的反倒是相對而言最穩妥的，這還真有夠諷刺的。

　　葛城美裡並不算是背叛了真嗣，加持良治自稱從小孩變成了大人，伊吹瑪雅有著潔癖……日子久了次數攢多了，連日向青葉這樣的家夥略微影響一下人類補完都不算小概率事件……以碇真嗣這十四歲中二的身心，即使成神也實在難以負荷。

　　不是他幼稚到不會站在其他人的角度上去思考問題，事實上三衝融合了幾十億的靈魂，即便沒有共享全部，至少大部分的，正常人的靈魂也好，記憶也好思維模式也好，碇真嗣都在百般無奈之下主動去體驗過了。

　　但是，毫無用處，除了將自己本來就不穩定的精神世界又多搞出一項精神分裂的後遺症之外—將自己當做中國看多穿越小說的宅從而代入錯誤這種小事，已經算很好很好的了。

　　因此接下來的各種崩壞，也就更在預料之中。

　　神大人自暴自棄的情況下，第二次衝擊很可能就直接毀滅全人類，莉莉絲未必肯被斬去半個身體老老實實地呆在最終教條區的地下室裡。從薩其爾起，各個使徒都過足了滅世的癮。

　　這並不是碇真嗣想要的世界。

　　這並不是廢話。

　　於是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管熟人也好，陌生人也罷都扮演反派玩膩了的時候，使徒少女這種詭異的模式出現了。

　　最開始並不是只有綾波系列，明日香量產的也出現過，渚薰類全治愈男這類錯誤真嗣也沒少犯……但就像之前說過的一樣，次數多了，能夠沉澱下來的，總歸還是靠譜一些的方案。

　　於是有了近似這個世界的使徒少女系列，於是有了十二使徒夜天使雷裡爾。

　　於是碇真嗣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毀滅世界。

　　少女們畢竟天生就是使徒，不能與人類融洽相處，不能與人類合作共存的幾率不低於前面純人類世界的各種崩壞幾率。像雷米爾這裡，就已經記載了不知道多少次雙方反目成仇，碇真嗣以個體力量初號機力量或者神之力量抹殺她的失敗結果。

　　“所以，綜上所述。”

　　在目瞪口呆的某宅面前，夜天使的娓娓陳述告一段落。

　　“我這裡積攢下來了部分甚至全部你的記憶，我這裡很可能還收藏著你部分或者全部甚至不知道多少倍的神級力量。”

　　雷裡爾一臉嚴肅地，陳述著這些無論從什麽角度聽，都再荒唐不過的結論。

　　“那麽現在擺在你眼前的，有三條路。”

　　“第一，取回你的記憶，然後殺了我，出去。”

　　“第二，取回你的記憶和力量，殺了我，出去。”

　　“第三，什麽都不要，直接殺了我，然後出去。”

　　“你，會怎麽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