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春分,一處充滿生機的樹林中,櫻花如粉色雲霧般片片盛開。春風輕拂,無數粉色的花瓣隨風起舞,如夢如幻地灑滿天際,美不勝收。
在這盎然的生機之下,此刻卻是充斥著肅殺之意。
一名青衣少年負手而立,眼眸漆黑。簌簌的花瓣在他面前掠過。
另一邊則是立著一名壯漢,虎背熊腰,臉上有一道疤,手掌如蒲扇大小,看起來很是彪悍。
兩人就這麽對峙著。
肅殺,緊繃。
仿佛空氣都要凝滯了。
周圍還有好些圍觀者,騎著高頭大馬,手裡抄著武器,看裝束明顯是一夥匪幫。但不管他們是什麽惡貫滿盈的凶狠之輩,此刻只能像是局外人一樣,看著眼前的兩人。
他們完全沒有插手的資格。
隨著春風細細拂過,林中的櫻花瓣如同被無形之手輕輕掬起,緩緩飄落。陽光透過稀疏的樹枝,斑駁地照在兩人對峙的小塊空地上。每當花瓣落在地面,就會發出幾乎無聲的輕響,與遠處圍觀者壓抑的呼吸交織在一起。
“我先出手好了。”少年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決斷,開始準備發動攻勢:“試試深淺先。”
只見少年身體微彎,脊柱跟著往下壓,右側小腿向後蹬,整個人瞬間化身成一隻蓄勢待發的豹子,又像是一張拉滿了的弓弦。
壯漢看到這種架勢,也不怠慢,跟著把步子扯開,身體重心微微下移,左右前臂交叉,雙掌斜劈胸前,做出一副可攻可守的態勢。
此刻,劍拔弩張。
空氣沉重地像是要滴出水來。
微風輕拂,帶起絲絲縷縷的花瓣。
當一片花瓣掠過少年的臉頰,他的小腿肌肉突然墳起,猛然發力後蹬!
嗖!
整個人像一把離弦的箭矢向前疾射,身體低垂幾乎與地面平行,右腿猶如脫韁之箭,迅速抽出,速度之快仿佛空氣都被一分為二,發出尖銳的破空聲!
“來了!”壯漢眼中精芒吞吐,迅速揮肘格擋。
凌厲的鞭腿撞擊上粗壯的肘部——
嘭!
兩股巨力砸在一起!
壯漢卻是紋絲不動。
少年則是向後翻飛幾圈卸力。剛剛落地的瞬間,片刻不停,立即再次蹬地暴起,又是一記鞭腿抽掃壯漢右翼!不想留給對方喘息的機會。
這一次,力道比之前更大。
壯漢依舊反應迅速,右肘下沉。
粗壯的肘部和掃來的鞭腿再次劇烈撞擊——
嘭!
隨著沉悶的撞擊聲響起,周圍的櫻花花瓣被震得紛紛揚揚。壯漢仍站在原地,但腳下的泥土因為力量的傳遞已經略微凹陷,但整個上半身卻依舊紋絲不動。
少年再次借勢彈開,身體在空中咻咻咻連翻幾周,靈活的像隻猿猴,飄然落在一片厚實的落葉上,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迅速調整戰略思路。
“好硬的身體,不愧是名震一方的安寨主,煉體境界已達後天巔峰。”少年一邊暗歎,一邊活動了一下震得發麻的腳踝。
然後,少年再次蹬地,再度拔地而起,向前襲去。
這次他的鞭腿灌輸了所有力量,不再有任何保留。
“靈活倒是挺靈活的,就是氣力不足。”壯漢評價,嘴角勾起一絲譏諷的笑,目光卻是猛然銳利起來,仿佛捕食者鎖定獵物。他這次不再只是防禦,而是迅速伸出寬大如蒲扇的手掌,閃電般“嘭”地一聲抓住少年疾速抽來的鞭腿。同時另一拳轟出,如同鐵錘一般,轟在少年的肚皮上。
嘭!
少年悶哼一聲,整個人沙袋般高高地拋飛出去,口中噴出的鮮血在空中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線。
不等少年落地,光頭壯漢就炮彈一般高高躍起,欺近仍在半空中的少年。半空中,壯漢雙手合拳,舉過頭頂——
然後猛地砸下!
嘭!
勢大力沉的一擊。
少年被這股龐大的力道筆直地砸落地面。
咚!
地面上被硬生生砸出一個巨坑。
煙塵彌漫,花瓣飛舞。
“打得好!寨主!”
“不愧是寨主!精彩!”
周圍圍觀的小嘍囉發起陣陣喝彩。
“挺不錯的小鬼,可惜了。”壯漢一聲輕笑,轉動了兩圈手腕,轉身就要離去。
而另一邊,迷蒙的煙塵中,少年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緩步走出巨坑。低頭思索著。
“這就是後天巔峰的極致力量感嗎?果然不是目前這體術水平能碰瓷的……不能再這麽硬碰硬了。”
壯漢驚訝回頭,看這少年吃了自己一記重拳後還能若無其事的站起來,眉頭一挑,不由讚道:“挺耐打嘛,小子。”
少年歪頭吐出一口血痰,看向壯漢。
“別得意太早。”
話音未落,少年幾乎原地消失,留下個殘影,轉瞬就到了壯漢跟前。
壯漢明顯吃了一驚:“好快!”
突然靠近的少年,雙指豎起為劍,點在壯漢胸部。
壯漢先是一驚,但細細感受,卻發現這劍指柔弱無力,似乎並不能帶來任何傷害。
壯漢也不遲疑,迅疾發起猛烈無比的反擊,一連串拳頭帶著呼嘯的風聲朝著少年砸去,破空的拳風在空中撕裂出連續的爆破聲。
嗤!嗤!嗤!嗤!
拳勁的強度比方才還要高上幾個級別。
可是,這些拳頭要麽堪堪擦過少年的身體,要麽乾脆轟在少年的步法虛影中。
一時間根本觸碰不到少年。
“這麽個毛頭小子,居然有高階身法傍身,真是匪夷所思。”壯漢一邊揮舞著碩大的拳頭,一邊忍不住心想。
而少年瞅準拳頭的間隙,冷不丁一發劍指再次命中壯漢腹部。
壯漢眼睛微眯。
這記劍指仍是輕柔無力。
劍指的得手令少年身法遲滯了一瞬,壯漢瞅準時機一拳轟向少年腰部。少年踩著鬼魅的身法連忙閃躲,卻仍然被這一拳帶到了側腰,被轟得側翻出去。
少年落地瞬間,不做任何停留,直接揉身上前,再次留下一抹抹虛影。
他的動作如鬼似魅般難以捉摸,每一次移動都精心計算,以期找到壯漢防守的死角。
就這樣——
兩人時而纏鬥在一起,時而拉開距離。少年快如閃電的劍指時不時點在壯漢身上,壯漢的拳頭也時不時將少年轟飛。
噗!噗!噗……
嘭!嘭!嘭……
每一次他們的交擊,都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撞擊聲,強烈的震動使周圍的櫻花瓣如同被暴風卷起,漫天飛舞。
圍觀的小嘍囉們看的驚歎。
兩人僵持了一陣,漸漸的,圍觀人群眼看著少年明顯體力不支,開始在暴雨般的拳頭之中節節敗退。雖然時不時鑽著拳頭的空子虛戳一下,但這輕輕的一戳看上去就跟撓癢癢似的。
“不愧是後天圓滿的安寨主,即使這小子速度再快,也難免有防禦疏漏的時候。”
“後天圓滿,可謂身體圓滿之境,每一拳的力可是有千斤。”
“不過這小子也是厲害,這麽個小屁孩跟我們寨主纏鬥這麽久?”
此時,不管周圍人怎麽看,身處戰場中央的壯漢卻微微有些詫異。
小半邊身體產生了微微的麻木感。
“不對勁。”壯漢嗅到一絲異常,暗道:“盡快速戰速決。”
轟出去的拳頭更加猛烈了幾分。
盡管少年臉上已經布滿了淤青和血跡,每一次的衝擊都讓他的身體感到劇烈的疼痛,但他的眼神依舊堅定,沒有一絲恐懼或動搖。在極度的冷靜和緊繃中,他的每一次呼吸都綿長而有力。在高速移動和連續交鋒中,每一次落地和起跳,他都在快速分析對手的動作,尋找攻擊的最佳時機。
此刻,少年飄身上前,在綿延不絕的拳頭中瞅到一絲縫隙,於是一發劍指再次戳了進去,戳到光頭壯漢的腹部之後迅速後撤。
劍指虛弱無力,壯漢壓根不防守,直接頂著劍指尾隨而來,碩大的拳頭筆直砸向少年的腦袋。
可是……
這一次,少年沒有再躲閃。
任憑這拳頭正對著自己的面門砸來!
“要贏了!”連周圍的嘍囉們都隱隱興奮起來。他們都知道,這蓄滿內勁的一拳,足以將少年的腦袋瓜子轟成渣。
呼呼作響的強勁拳風甚至已經刮到了少年臉上。
但少年仍不躲閃!
接著——
在拳頭離少年鼻尖約莫兩三寸的時候,壯漢瞳孔驟然一縮,碩大的拳頭生生止步,再也不得寸進。
壯漢臉色煞白,伴隨著口角的鮮血不斷外溢。
“你輸了。”
少年泛起笑意,淡淡道。
壯漢滿臉驚詫,不敢相信。
少年繼續說道:“你的周身經脈,已經被盡數封鎖。”
壯漢此刻隻覺得四肢百骸傳來四分五裂般的疼痛感,一時間維持不住姿勢,捂著胸口半跪下去。大顆大顆的血液滴落地面,染紅了一地的花瓣。
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眼神飄忽不定。
“經脈?那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