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古德心底最不願意相信的答案終於還是揭曉了。
“從你問心跳開始我便知道你不是土著,在有史可考的記載裡,上一位修出一點陽與心跳脈搏的還是六千年前的古時大聖。”
“你知道我們為何會對廟會趨之若鶩嗎?”
古德搖搖頭,他仍然震驚於六千年前這個離譜的字眼上。
“既是為了得到一點陽和你所說的心跳,也是為了不在這個殘酷的時代淪為腐朽的聻妖。”
古德艱難的開口道:“也就是說,其實我們都已經死了,對嗎?”
“不不不,嚴格來說並不是死亡,只不過證明我們存活的方式有所不同而已。”
“真正死去的人,恐怕你要出去才能見到了,那時你會知道什麽叫做死去。”
古德大概能明白一點,他們雖然沒有死去,但目前的狀態也絕對說不上是活著。
這與他起初的猜想大相徑庭,他以為自己穿越到遊戲裡了,但經過閆青山的解釋之後才發現,事情的離譜程度比穿越到遊戲裡嚴重多了。
“你做好準備,我們要搶頭貢資格,一會兒的情況可能會遠超你的想象。”
閆青山見古德的表情陰晴不定,也就不在開口,他當初也是經過很長的心裡建設才勉強接受的。
這時溫可人突然睜開了雙眼,“時間到了,做好準備吧。”
她應該也聽到閆青山對古德說的話了,又叮囑了一句,“你盡最大的努力跟緊我,不然我幫不了你。”
說完也不管兩人的反應,自顧自的重新穿上了那套粗布麻衣,把龍紋面具也鄭重的戴到了臉上。
閆青山沒說什麽,伸手拍了拍腰間的荷包,一個破布包裹出現在他的手上,打開破布包裹裡面有各色各樣的小布娃娃,把小布娃娃別滿了腰間之後,又從袖口拿出一遝黃色符紙,然後默默的站在原地。
見兩人如臨大敵的樣子,古德也很緊張,看樣子祀神儀式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麽簡單啊。
“那兩個玩意兒怎麽處理?”
古德問了一下兩人的意見,如果一會兒情況很複雜的話,就要想辦法先解決那兩隻邪祟,不然很可能會腹背受敵。
“不用管它們,一會兒的重點在山上。”
又等了大概五分鍾左右,大地開始劇烈震顫,天空變的昏黃,怒嚎的陰風帶起沙礫,打的三人臉上生疼。
古德的視線開始模糊,忍不住伸手擋住了眼睛,隱約能看見一座大山從虛空之中慢慢顯化出來。
這座山巨大無比,上方樹木蒼勁粗大,半山腰有一個似是人為開拓的平地,而半山腰以下幾乎都是一人高的荒草。
山中多道直衝天穹的妖異氣息,恐怕是山精鬼怪不在少數,詭異不詳的氣息甚至已經凝為實質,看到的人都會被這樣的景象嚇得惶恐不安。
大山懸停於半空之中,離地大約五丈左右,溫可人與閆青山互相對視一眼,皆是蓄力猛然躍起,然後重重的砸在山腳的石板小路之上,振的路邊樹葉漱漱落下。
剩下古德呆呆的站在原地,兩眼發直,我怎麽上去?目前自己這身子骨跑兩步都能把肺葉子咳出來……
古德嘗試喊了兩聲,卻發現根本使不出勁來,說話的聲音能比放屁聲大一點也有限,他也沒轍了,這他媽十幾米的高度想上去除非有飛機。
溫可人與閆青山邊走邊商量一會兒的具體分工,等喊到古德的時候才發覺不對,閆青山一拍腦袋,哎呀,忘了個人。
“你們倆是真他娘的沒有心,我這麽大個活人不見了就愣是沒發現?那倆大眼珠子不用就捐給有需要的人不好嗎……”
直到溫可人忍無可忍轉身“啪”的一下,讓古德體會到了無心階級的鐵掌之後才算是停下了碎碎念。
而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古德身上的疼痛已經逐漸消失了,也許是他怨氣衝天的緣故,所以並沒有發覺。
這一路還算是平靜,其間有幾隻山怪擋路,也都被閆青山驅趕走了。
大概半個時辰左右,三人總算是到達了半山腰的那片平地上,那片平地范圍很大,而且有許多斷裂的雕像,周圍荒草叢生,似乎是一處荒廢的廣場。
令古德詫異的是這片開闊的平地上已經有三夥人了,東面斷裂的雕像下有四個凶悍中年男子,西面角落則是一男一女,距離他們幾米遠的地方還有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獨自坐在一截雕像殘肢上。
“怎麽這麽多人?”
古德把兩人拉到角落裡,不解的問道。
“這是搶貢,祀神儀式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的……”
閆青山知道他是新手,特意為古德解釋了一下。
在古老的年代裡,一位神往往是庇護多個城池和子民的,他們認為祀神是件很莊重的事情,人太多了會打擾到神祇,所以通常都會搶貢,由獲勝的勢力執行祀神儀式。
而名額只有三個,大祝官一名,主祭與陪祭各一名,觀禮數名,古時大賢所著的奉祀續記中所記載的最多一次搶貢勢力多達十四個,可見其殘酷程度。
“一會兒的情況會很複雜,你盡力跟上我們兩個,別走散,還有不要隨便說話,如果我做出什麽奇怪的動作你要跟著做。”
閆青山叮囑了一句就又閉目養神了。
古德也是徹底沒脾氣了,隻好從腰間抽出子不斷緊緊的握在手裡,仿佛只有這樣能有點安全感。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山上開始彌漫著絲絲的薄霧,古德正等的不耐煩呢,剛想開口便聽到山下傳來幾聲淒厲的慘叫與絕望的怒吼。
看樣子是有人遲到了,不過似乎遲到所付出的代價有點大啊。
“夫禮,必本於天,肴於地,列於神鬼。”
突然一個聲音響徹雲霄,似乎是從每個人的意識深處發出的。
而這個聲音發出的刹那間,另外的兩夥人都是瞬間暴起,直衝山巔大神廟而去,只有那個小孩與他們三人無動於衷。
等了一會兒,那個小孩也獨自走近了樹林,閆青山給了兩人一人一個布娃娃,又把黃色符紙塞到了布娃娃的嘴中然後別在了腰間,示意兩人照做。
古德不明就裡,但也跟著照做了。
溫可人則是搖了搖頭拒絕了閆青山的好意,而是拿出一套稻草編制成的衣服穿上,同時手中還拿著一個類似於撥浪鼓的小鼓,三人也開始向山頂進發。
走了大約一刻鍾左右,古德覺得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轉,於是想出聲問問這是怎麽回事。
誰知道剛開口就被閆青山捂住了嘴巴,閆青山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古德不要說話,又用眼神示意古德繼續往前走。
盡管古德心中疑惑,但誰讓自己兩眼一抹黑呢,反正聽話肯定沒錯。
七拐八拐地又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就看見一顆斷掉的樹乾橫在雜草之中,一連就擋住了七八顆樹木之間的縫隙。
閆青山走上前,先是拿出了一個小布包掛在了樹乾上,結果被一陣風吹落了下來。
閆青山見狀直接咬破了手指,然後又把腰間的布娃娃拿出一個,在上邊一通亂畫,然後又用額頭緊貼著畫過的地方,嘴唇還上下嗡動著。
畫的什麽東西古德也看不懂,就見他畫完之後就把布娃娃放在了樹乾的枝丫上。
就在布娃娃放到枝丫上的瞬間,那根樹乾就冒起了白煙,同時還如同觸電般的抖動,盡管這比喻不太恰當,但確實很符合那種抽象的畫面。
一陣陰風吹過之後,那布娃娃被吹的一陣抖動, 似乎快要掉下來了。
溫可人見狀快步上前,一屁股就坐在了那截樹乾上,那樹乾抖動的更加劇烈了,似乎是想將溫可人晃下來一樣。
但溫可人卻像是粘在了樹乾上一樣,任它怎麽抖動,就是坐的穩穩當當,僵持了良久之後才偃旗息鼓。
閆青山和溫可人都是額頭冒汗,一人找了一顆大樹靠坐著。
“出門沒看黃歷,剛開始就遇見這麽強大的山精。”
閆青山大口喘著氣,一臉疲憊的模樣。
溫可人則是默默的休息,並沒有說話。
見閆青山開始說話了古德才好奇的問道:“剛才到底是怎麽回事?”
“它不讓我們過去,我想給點買路錢,但是它不吃這套,那就得來硬的了。”
古德點了點頭,“另外那三夥人會不會也遇到山精?”
閆青山沉吟了一下,“不好說,也許他們會遇見更棘手的東西。”
三人休息了一會兒繼續往山頂走去。
就在離他們不過百步的地方,那四個中年漢子已經有一人被一根藤蔓穿透了身體,被釘在了地上,整個身體都仿佛是被掏空,乾癟之極,另外三人也都或多或少的受了傷。
其中一個漢子捂著流血的胳膊罵罵咧咧的說道:“他媽的,怎麽剛剛開始就遇到這麽邪門的山精,真是活見鬼了。”
而他一旁的另一個漢子則打斷了他的話,“老四,不許在山上亂說話,你忘了老五怎麽死的了?”
那漢子頓時就閉嘴了,而且靠著一根粗大的樹木休息起來。